“死者身上的血迹是凶手留下来的,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艾洁轻轻地点了点头,对哲瑞的见解表示赞同。
“问题在于凶手既然能够留下一个像这样的血手印,那就说明当时凶手的手上肯定是有着大量的鲜血。可是,当我们将所有人都聚集起来以后,并没有任何一个人的手上有血迹。如果有人的手上有血迹的话,我们也不可能不会发现。”
“应该是凶手把血迹清洗掉了吧?”萝赛特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听过哲瑞的说明,她现在还是无法弄明白,这所谓的血迹又和弄明白凶手的身份有什么关系。
哲瑞苦笑一下,就在不久之前,他也和萝赛特一样被眼前的迷雾所蒙蔽,却没有发现这个摆在眼前的现实,只要稍微细心一点,哲瑞相信哪怕是个小孩子也能弄明白其中的关联。
这是再明显不过的事实,可是作为巡官的他却将这一切都视而不见。哲瑞甚至认为也许自己内心的某处已经有些过度依赖艾洁才导致自己像现在一样无法正常思考。这无疑都是自己的错,这是作为巡官失职的证明。
“正是血迹的处理,萝赛特小姐,你说的太好了,太对了。整个案子的关键就在于血迹的处理。”哲瑞有些自嘲的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试想一下,在这儿,有什么清理手上血迹的方式?”
“清理手上的血迹?那一定要用到水吧?”
虽然清理身上的血迹有许多方式,但大部分无一例外都需要用到水。萝赛特不做思考便脱口而出。
“没错没错,如果我再早一点能想到这点,恐怕就没有这么多麻烦事了。先不说这些废话了,就当时的那种情况,我能想到清洗血迹的方法就只有两种。一:用水冲洗。这是显而易见也是最简单的方法,不过这个方法又有两种情况,我们稍后再说。二:当天夜里是下雨的,凶手有可能借助雨水冲刷自己手上的血迹。这一点很容易反驳,所以我先讲这一点。”
“当时下雨的时间是在我们发现尸体之后,而那时候迈尔已经死了一个小时了。我很难想象凶手保持手上沾满鲜血的情况呆了一个小时,然后再等到下雨再将手上的血迹冲洗干净。先不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早已干了的血迹到底能否真的那么简单就冲洗掉,就凶手而言,他绝对没有十足的把握确定当天夜晚是否会下雨。所以这一条论证很简单的就被推翻了。”
萝赛特摸着下巴细细地思考着,她似乎已经有些明白哲瑞的想法了。而艾洁则闭着眼睛安静地听着哲瑞的推理。
“那我们就能回到之前的第一点,用水冲洗。这又分两种情况。一:凶手自己准备了水源,在营地冲洗掉了。二:凶手使用了自然水源。这个同样能很简单的就将第一点所排除。如果在营地冲洗血迹,想必凶手冲洗血迹的位置一定会留下血迹,这很容易留下多余的证据。所以最好的冲洗位置一定是有流动水源的地方,可是有了流动水源,凶手又何必多此一举去自己准备冲洗血迹用的水呢?”
“可是巡官先生,凶手可以在死者身边冲洗血迹呀,那样即使留下血迹也就不奇怪了。”
“没错,这的确是个大胆的方法,可是我不认为凶手会无谋到留在尸体旁边细细的将血迹冲洗干净,如果那一幕被人看到的话那就全完了。而且如果假设凶手真的是在尸体旁边冲洗血迹,那么肯定会在现场留下冲洗的痕迹,我们没理由会没有发现这么明显的线索。”
“所以经过排除法,我们就能断定,凶手是通过流动的自然水源冲洗了自己的双手。”
经过严密的层层筛选,现在摆在他们眼前的无疑便是正确的答案。可是用流动水源冲洗双手又怎么能断定凶手的身份呢。
艾洁全程听着哲瑞的推理,嘴角竟然不经意间的勾起了一丝微笑。
也许她现在的地位就好像是侦探小说中侦探的助手一般吧。脱离了自己最长扮演的角色,竟让艾洁觉得有一些些的新奇。
洛琪尔平时就是这样看着自己的吗?侦探果然很帅啊。
只是虽然有些对不起哲瑞,但是侦探的本能,或者说是艾洁的本能还是希望由自己给凶手送上致命一击。
“这附近的自然水源只有营地下方的河流。”艾洁边说边用手扯了扯哲瑞的袖子,示意他接下来由自己说明。
尽管哲瑞和萝赛特的理性告诉自己现在不该让这么虚弱的少女继续无意义的浪费体力。可是他们还是本能的接受了。也许他们的内心深处也是这么想的,要最后再听一次,这不可思议女孩的推理。
“那段时间由于频繁下雨,天空中都是乌云,夜晚就连月亮都没有,更别说什么其他的自然光源了。在那种一片漆黑的情况下下山,危险不说,肯定是困难重重的。”为了让两人听清自己的声音,艾洁特意卯足了劲大声说道。
同时,这样的举动自然也让她的体力消耗变得更加地严重了。
“那么能使用的光源,就有两种。一:手电。二:用火的照明工具。首先我和洛琪尔在通往下方的石阶梯上发现了大量的火柴,可是这些火柴白天也没有见到。所以只可能是晚上才有的。所以由很大的可能性是凶手用到的。我很难想象一个人究竟做什么需要用到这么多的火柴。”
“可是,如果凶手是用火柴照明那就又有一个问题,火柴太少了。一根火柴的能见度还是很低,所以我猜想凶手可能是一次性点燃了两根以及两根以上的火柴。无论是多少根,只要你仔细思考一下,就会发现,在这么长的一段路,凶手只靠这么点火柴真的可以走完一个来回吗?再加上视野差的问题,凶手的行动速度肯定还要比平时慢上不少。我大概估计了一下,那些火柴撑死只够走一趟路,绝对不够一个来回。”
那么就面临了一个问题,凶手到底是怎么在没有光源的情况下下去或者上来的。
“其实很简单就能想明白了。”
艾洁在此时想到了洛琪尔,洛琪尔曾经说过她很喜欢艾洁抛出最后论证时的模样,说那时候的艾洁就真的好像是一个名侦探一样,让人觉得很帅气。
结果最后的推理却没能让洛琪尔听到,可能艾洁多多少少还是觉得有些遗憾吧?
“没有人会一开始选择用火柴这种东西照明,所以,凶手一开始用的一定是手电。结论就是,凶手是火柴和手电筒都用了。”这就她最后得出的结论。
“没错,如果按照这个逻辑的话只有一种可能。凶手在行凶之后,用手电筒提供视野下山,然后在河边洗净了手上的血迹,然后再回来。”
“可是既然他已经有手电筒了,为什么又要用到火柴?结论就只能是凶手回来时用不了手电筒了,也就是手电筒或是没电或是坏了,总之就是亮不起来了。所以他才会想到用火柴来照明。”
“也就是说,凶手的手电筒是无法点亮的。”
最后的证据已经抛出,凶手是谁已经不言而喻,哲瑞和萝赛特只是在一旁看着艾洁,尽管他们已经明白凶手是谁了。但是果然最后的宣言未从侦探的口中说出一切都还不算结束。
艾洁抬起了头就好像以前一样,表情中带着满溢出来的自信,眸子中闪烁着耀人的精光,缓缓地张开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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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洛琪尔和艾洁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学到了些什么?恐怕就是在闲暇时间洛琪尔时常会模仿艾洁的思考方式去看待问题。
尽管每一次都不顺利,但是她还是坚持下来了。她明白每个人生来擅长的事物都不同,自己也许永远都不会像艾洁一样拥有明锐而又跳脱的思维。但是每当她模仿艾洁去思考问题时,她就会隐隐约约的感觉自己时不时又多了解了她一些呢?
就在现在,洛琪尔也在思考着这样的问题。望着被自己手中已经出鞘的杖剑抵住咽喉的“野兽”,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坚毅。
“所以,在当时手电筒坏了的人便是凶手。”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愤怒。
“而当时由于天色十分昏暗的缘故,所有人都是打着手电筒来的,唯一没有手电筒的人只有一个。”
要说这世界上有谁是她洛琪尔一定不会原谅的,那除了洛纳尔以外一定非眼前的人莫属了吧?
“凶手就是装作惊讶而摔坏手电的你,杜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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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手就是装作因为恐惧而摔坏手电的导游,杜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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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制住满溢出来的愤怒,洛琪尔如鬼神般低鸣。
如同看穿一切的智者一般,艾洁做出了最后的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