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欧阳芸琪在那上面检测出了方圆的指纹,甚至还有赵文硕的DNA。
此外,在对赵文硕尸检时,欧阳芸琪注意到他的右手食指和中指上贴着创可贴。
她猜测,可能是赵文硕在用干冰做实验时,不知道干冰那极低的温度,因此意外受伤。只不过,这也为他们的破案提供了极其有利的线索。
后来,在紫外线灯——也就是验钞灯的照射下,方圆手上的荧光剂反应,更是确定了这一整条证据链。
在这些硬性证据面前,方圆对犯罪过程供认不讳。
虽然赵文硕已经被审判者干掉了,但是作为从犯的方圆依旧活着。
迎接她的,终将是法律的制裁。
“其实我感觉方圆也挺惨的。”
案件结束,走出警局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秦语竹伸了伸懒腰,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洛天羽说道:“是啊,先不说自己的亲人因为意外丧生了,就连自己的舅舅也利用她实行灭口,而且,那场意外真正的主谋还是自己的舅舅。”
秦语竹同意洛天羽的看法:“这次案件的的反转可真是多啊。不过,这次的案件,换一个角度来说,那个‘审判者’,我总感觉,他是在引导我们破案。师傅,你有没有这种感觉?”
“有。”
说到那个“审判者”,洛天羽的语气低沉了几分:
“那个人,是认真的。那个人是真的把这些案件当做一场游戏,那个‘审判者’,肆无忌惮地进行着那家伙自己所认为的‘正义’,猖狂地游走在法律之外,我真是打心底里想把那个人抓到手。”
秦语竹说道:“师傅,你说,那个人和‘审判之庭’的人,会不会有联系啊?他们的行事方式也太相像了。”
“按你的角度看,那个‘审判者’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觉得,那家伙应该是一个极度自负,而且做事相当有仪式感的人。”秦语竹稍稍细想了一下,说道,“他会在进行犯案之后留下一张通知单,甚至是引导着警方去办案,这都说明了他对自己的力量非常自信——他有自信警察不会找到他,不会抓到自己的尾巴。正是这种人,既有实力又自负的人,才最难找。”
洛天羽点了点头:“确实如此。而且我有一种预感,那家伙可能是冲我来的。”
“师傅,这话怎么说?”
洛天羽说道:“你没发现吗?‘审判之庭’已经有将近一年没有什么活动迹象了。自从一年前的那场爆炸之后,他们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不管这一年来我怎么样努力,都没办法再接近他们半步。他们的保密工作做的真的太好了,尽管偶尔我会找到一些新的线索,但是没过多久,这条线索就会突然夭折,就再也无法继续调查下去了。
“对于像‘审判之庭’这种类型的罪犯,虽然这么说很失礼——但是比起销声匿迹,我更希望他们活跃一些。至少,这样子能够让我掌握到他们的动向,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从而预判到他们接下来会做什么、怎么做、什么时候做。‘审判之庭’,无疑是一个十分危险的组织,他们潜伏的时间越长一些,我就越担心几分。
“这一年来,他们究竟在谋划些什么?那次爆炸案留下来的关于‘审判之庭’的线索很多很多,虽然警方也进行了大量的排查,但是依旧一无所获。我现在好奇的是,他们为什么平白无故消失了一年的时间?是为了避免警察太过于关注他们?还是说,他们正在谋划一个更加可怕的计划?
“这次,这个自称为‘审判者’的人,是‘审判之庭’的党羽,还是一个顶着他们的名号进行犯案的新的罪犯?虽然不知道,但是无疑,当我拿到那张‘通知单’的时候,我就已经被动地被拖入到了‘审判者’的‘游戏范围’当中了——这场名为‘审判’的游戏。不管是怎么样,我都会亲手抓到‘审判者’,就像我之前说过的那样,没有一个人可以逾越法律。”
说这些话的时候,洛天羽的眼睛一直都定格在街道上。
“这座城市太过耀眼,以至于人们几乎都忘了它所存在的黑暗面。所谓的‘审判者’,就是城市黑暗的化身,所代表的仅仅只会是一部分人罢了。”
周芷柔的声音从两人后面传来。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周芷柔走到洛天羽面前,说道,“你怎么会知道赵文硕会出事?”
“如果我说是直觉,你信吗?”
“你觉得,我会信吗?”
“你真想知道?”
“嗯,当然。”周芷柔点了点头,“当我们还在兜兜转转,把心思都放在方圆身上的时候,只有你考虑到了赵文硕。”
洛天羽挠了挠头,说道:“我确实有些想法,虽然没有证据就是了,一切都只是我的推理。”
“你说吧,我听着。”
“首先,我们要弄清楚,‘审判者’的目的是什么。先从赵释案开始说起——虽然是被迫,但是赵释在使用了劣质建材之后,导致了那起意外的发生。后来因为赵文硕处理了相关证据,将那些证据秘密藏了起来,导致证据不足,赵释和赵文硕都没出什么事。当时这个判决在社会上也掀起了不小的风浪,而像赵释和赵文硕这种人,就叫做‘民怨集中者’。
“这类人往往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钻法律的空子。他们没有经过正规途径接受到法律的制裁,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是,民间的大众,也就是社会公众可不买账。他们对这个事件的怨恨、愤懑全部堆积到有关的人员和公司上,以此来表达自己的愤怒。
“因此我觉得,既然作为被迫作假的赵释都被杀了,那么在‘审判者’的意识中,赵文硕就一定不可能还可以活着。此外,我怀疑赵释死亡现场的通知单就是‘审判者’放的,否则其他人根本没有这个必要。因此,我判断,赵文硕迟早会出事,本来我是想先跟他套套话,看看能不能找到他逼迫赵释的证据,但是没想到的是,‘审判者’已经先动手了。”
周芷柔静静地听着,直到最后,她才稍稍叹了口气。
洛天羽问道:“你觉得我的推理有哪里不对的吗?”
“不,并不是。”周芷柔摇了摇头,“我考虑到的甚至还没有你多,所以,我认输。”
“认输什么的……我其实并没有……”
“好啦,不要说什么‘我其实并没有想要分出胜负’之类的话了啦。”周芷柔摆了摆手,“我才不需要那种安慰的话,输了就是输了。说来也尴尬,明明是我自己要分胜负的,结果自己却输了。”
洛天羽笑了笑,说道:“其实,我想要说的是,‘我并不认为你输了’。”
“嗯?什么意思?”
“所谓的推理,本来就没有对与错之说。”洛天羽说道,“根据一个或几个已知的判断,推出一个新的判断的思维过程,那才是推理。而你要分的胜负,是将已知的判断叫做前提,推导出的新的判断,那个叫做结论。你向我发起的,是推理比赛。所以,充其量只能说是,‘我的推理更加合理’,仅此而已。”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洛天羽轻轻露出一抹阳光的笑容。
周芷柔愣住了——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罢了。
她有些不知所措地捋了捋齐肩短发,两个可爱的小辫子也随之摆动,雪亮的大眼睛也似乎因为洛天羽刚才的话,焕发着比之前更加明亮的色彩。
“谢谢……”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周芷柔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
这句看起来平常不已的话,却让一旁的秦语竹露出吃惊的表情:
“欸?芷柔你……你居然道谢了?”
“怎……怎么了嘛,我就不能说了吗?”
“没有啦,就是……”
“芷柔,我们回家啦~”
随着声音传来,秦颂和欧阳芸琪也从警局走了出来——看来,是方圆那边的事情暂时告了一段落。
看到依旧在门口的洛天羽和秦语竹,秦颂说道:
“啊,你们还在这聊天吗?抱歉抱歉,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洛天羽摇了摇头:“不,没事。我们这边刚好聊完。”
“总而言之,明天见吧。”秦语竹也挥手道别,“师傅,我们也回去吧。”
“好,那么,明天学校见吧。”
看着两人渐渐远去,秦颂也说道:“我们也回去吧,今天你也跟着他们俩跑了好久了,回去就好好休息休息,明天还得上学呢。”
周芷柔点了点头,跟着欧阳芸琪上了秦颂的车。
欧阳芸琪问道:“今天第一次和洛天羽一起查案,感觉怎么样?”
周芷柔看着窗外,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头脑清晰,逻辑严密,单就推理这方面来说,他确实有两把刷子。”
“那么,和洛瑞相比呢?”
欧阳芸琪冷不防地朝着秦颂问道。
“和他爸相比,还差点火候。”
秦颂的语气,表现得十分轻松。
“伯父伯母,我有件事想要和你们商量一下。”
周芷柔的声音让欧阳芸琪惊讶地转过了头,就连秦颂也用吃惊的眼神,往后视镜看了一眼坐在后排,看着窗外的周芷柔。
在他们的记忆中,周芷柔从未用过如此严肃和正式的语调跟他们说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