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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 “一三〇”恶性劫持人质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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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11月4日上午八点,凌海市公安局局长办公室内。

刘思远与秦颂相对而坐,他看着对面这个自己的爱将,眼神中有些期待的意味。

对方一上班便匆匆地找过来,难道是在案件上取得了什么突破吗?

秦颂神色淡定,从他脸上很难看出心中的情绪,只是那双眼睛微微有些发红,显然这是因为熬夜而造成的疲惫效果。

他将一份档案袋推到了刘思远面前,在后者拆取档案的同时汇报道:“昨天下午,一名陌生男子伪装身份闯入了刑侦档案室,在他复印带走的十多份档案资料中,这一份正是他真正的目的所在。从他的行为方式以及留下的仿宋体签名来看,我们相信这个男子就是审判者。”

刘思远听到审判者这个名字,立刻专注地皱起了眉头。他的目光并没有离开手中的档案资料。

“‘一三〇’恶性劫持人质案?2010年?”他喃喃地自言自语着。

从语气上听来,他对这起案件也没有什么太深的印象,不过案发的年份确实令人敏感。

“昨晚我们连夜对这份档案进行了分析,可是——”秦颂轻咂一声,“到目前为止,这起绑架案与凌海市市郊公路枪击案并看不出有什么直接的关联。”

“嗯。”

听到这里,刘思远立刻把那叠资料放了下来,倒不是失望,只是他知道既然秦颂的专案组研究了一夜都没什么结果,那他现在还能看出什么名堂?

他索性寻求一种更简洁的了解方式:“你给我讲讲这个案子。”

“案情并不复杂——这是一起因债务纠纷引发的恶性劫持人质事件。

当事人陈永刚时年四十五岁,曾向案犯赵红兵借款一万元,后者时年三十二岁。

更重要的是,赵红兵此前多次向陈永刚催讨债款未果。

“2010年1月30日,时近春节。赵红兵再次到陈永刚家里上门讨债,但这次两人不但没有谈拢,反而当场反目。年轻力壮的赵红兵将陈永刚劫持,同时展示了腰间棉袄内的土制炸弹。

“他情绪激动,声称如果当天拿不到欠款就引爆炸弹,和对方同归于尽。陈永刚这时答应还款,他假意写条子让老婆出门找朋友筹借款项,但在递纸条时却故意在老婆手上掐了一下。陈妻会意,出门后随即报警,警方的相关人员亦很快赶到现场。在对赵红兵反复劝说未果的情况下,为保障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由特警狙击手开枪将赵红兵当场击毙。”

秦颂早已做好了准备,他对案情的描述简洁且条理清晰。

刘思远静静地听完,沉吟片刻后,他费解地摇了摇头:“审判者为什么会关注这起案子?难道他要对陈永刚施加惩罚?”

秦颂明白对方的意思,在这起案件中,陈永刚显然扮演了某种并不光彩的角色。

在审判者的是非体系里,这个劫持案中的人质或许才是真正的恶人,且这个恶人的罪行并未受到惩罚。

“这种可能性也不是不存在。”既然刘思远主动提了出来,秦颂便顺着这个思路分析道,“不过这起案件已是十一年之前,在这么久远的事件中寻找惩罚目标有些不合常理。而且,对这个推测,有个悖论无法解释:如果审判者已经知道陈永刚的恶行,他就没有必要去查阅这份档案;而如果审判者对这起案件并不了解,他又怎么会如此准确地在档案室中直奔此案而去呢?”

刘思远用沉默的态度认同秦颂的判断。

后者此刻又补充说道:“不过对任何一种可能性我们都不能轻易忽视,所以我仍然派人调查了这个陈永刚的信息。”

“情况怎样?”

“他欠了很多人的钱。这些年一直在外面躲债,行踪不定。”秦颂撇着嘴说道,“这家伙根本就是个圈钱的骗子,而且这么多年了,还是死性不改。”

“继续派人找他——这条线索不要放了。”

“明白。”秦颂突然转过话题,“不过另外一个细节可能更值得关注。”

刘思远神色一动:“什么?”

“从档案尾页的签名来看,有个人也是这起案件的经办人之一。”

“哦?”刘思远立刻把档案翻到最后的签名页上,果然在经办人的名录里出现了一个他非常熟悉的名字。

“怎么会有他?”刘思远很是疑惑,“按照时间推算,洛瑞当时只是个与警局有所合作,只负责调查审判之庭的侦探,他应该没有资格参与这样的恶性案件。”

秦颂点头:“这也正是目前困扰大家的疑点。我很想知道洛瑞在这起案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或许从中就能找到和‘凌海市市郊公路枪击案’相关的联系。可是很奇怪,档案中对警方办案的具体过程记载得非常简略,而前半部分案件背景和当事人分析却非常详尽——这使我们怀疑警方当年的记载是否在刻意隐瞒着什么。”

刘思远翻了翻那些资料,果然案件处理的部分写得非常简略。尤其是最后击毙案犯的过程居然只有简单的几句话:

“警方人员设法进入现场,对赵红兵进行了耐心的规劝。而赵红兵的情绪却越来越激动,一定要求陈永刚当场偿还欠款。由于陈永刚表示自己没有偿还能力,现场的气氛变得相当紧张,赵红兵随时有可能引爆身上的炸弹,对当事人及在场警员构成生命威胁。在这种情况下,现场指挥人员下达了击毙赵红兵的命令。狙击手一枪直接命中赵红兵头部,后者当场死亡。警方人员随即冲入现场解救人质并拆除了炸弹。”

“如此简略的案情记录是不合要求的。”刘思远用手指在档案上重重地敲了敲,“当时怎么能通过审查,建档入库?”

秦颂苦笑了一下:“这应该当时主管刑侦工作的局长的问题吧?”

刘思远一愣:是的。

为什么这样一份不合格的档案却能入库?

刘思远此刻也十分纠结,因为能回答这个问题的人却早在几年前便已经出国安享晚年了。

这起劫持人质事件发生的时候,警局的大部分精力应该正集中在同年发生的“三一六”贩毒案上,是不是这个原因使他放松了对其他案件的监督和管理呢?

答案很可能已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中。

刘思远轻轻地把档案合上,然后他看向秦颂:“那你现在有什么思路?”

“我想……”秦颂沉吟着,“如果这个案子中间有什么隐情——包括洛瑞在办案过程中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最清楚这些问题的人应该就是当年这起案子的现场指挥者,也就是这份档案的撰写人……”

说到这里,秦颂的声音明显轻了下来,那个名字已经到了他的嘴边,可却被某些特别的情绪所阻挡。

尊敬、崇拜,甚至带着三分的敬畏,这些情绪使得秦颂无法轻轻松松地将那三个字吐出来。

刘思远的视线停留在档案的扉页上,他早已看到了那两个字,在他的目光中同样显现出一种难以描述的神态。

即使已经身居凌海市局长的高位,即使浑身上下都浸淫了威严的领导气质——当刘思远看到那两个字的时候,他也不得不充满了敬仰。

因为那三个字代表了一段传奇,凌海市警界,甚至是全国警界的传奇。

——丁越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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