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1日上午九点整，刑警大队会议室内，“审判者”专案组的作战例会正在召开。
在讨论议题之前，秦颂首先询问了刘辉的身体状况：“你的伤怎么样了？”
“断了一根肋骨，打上绷带就没什么事了。”刘辉的腰杆儿挺得笔直，像是要印证自己的言语一样。
昨天他受伤之后，只在医院里待了一个晚上就跑了出来。
“还是多休息两天吧。”秦颂在一旁劝告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可马虎不得。”
“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候，我这边不能歇。而且这点小伤我们训练的时候都常会发生，真的不碍事的。”刘辉一边说，一边冲秦颂友好地笑了笑。
他已经得知王淇被秦颂射杀，对后者的态度便有了近乎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秦颂无声地点点头，现在的局势错综复杂，的确不是歇气的时候。
然后他又问了句：“夏子涛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刚才我了解了一下，说是还在屋里睡觉呢。我已经嘱咐过现场的兄弟，在我回去之前，不要让这家伙外出。”
秦颂“嗯”了一声，他知道那些依赖网络的人往往都是这种晚上不睡、早上不起的生活习惯。
昨天刘辉受伤后，他最担心的就是审判者会趁机完成对夏子涛的刺杀。
现在刘辉及时回归，他的后顾之忧算是少了一块。
“好了。”秦颂准备切入正题，“昨天发生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这也印证了之前我对樊艺大厦凶杀事件的案情猜测……”
“秦队长，你不觉得我们知道得太晚了一点吗？”
欧阳芸琪忽然打断了秦颂的话头，而她的语气中明显透露出不满的意味。
秦颂皱了皱眉头，对这样的反问似乎没有准备。
而会场上其他人的目光此刻也都纷纷聚焦在欧阳芸琪的身上。
“我也是专案组的成员。可我却没有及时得到这次作战部署的真实信息，我觉得这已经影响到了我们作为一个团队的战斗力。”欧阳芸琪继续说道，“如果我早点参与进去的话，至少一开始的局势就不会那么被动了。”
这话说得确实有道理。
二话不说就开枪正符合王淇的一贯作风，如果让欧阳芸琪介入，以她刁钻独特的视角，或许真的事先就能分析出来。
不过对于这次隐秘的行动安排，秦颂也是有着自己的考虑，他正想说几句的时候，刘辉却抢过来接住了话茬儿。
“这次行动有个很特殊的地方，就是我们的一举一动都会受到对手的监控。而不管审判者还是王淇，都是经验十足的厉害角色，任何一个微小的破绽都可能暴露我们精心布置的陷阱。
“而欧阳老师对于伏击战并不熟悉，所以我们就没有告诉你作战的细节。事实证明，这个效果还是可以的，连王淇都上钩了。至于我的受伤，这也是战斗中常有的事，并不算意外。”
因为王淇伏法，昨夜的行动对于刘辉来说有着很大的成就感，所以他的评议便完全站在了指挥者秦颂的立场上。
欧阳芸琪却无法接受这套说辞：“如果这样的话，你们可以不要让我去现场啊。让我像个傻瓜一样地跟在后面，很有趣吗？”
想起昨夜自己完全被蒙在鼓里的尴尬表现，她颇有些生气地瞪起了眼睛。
“这个……”刘辉犹豫了一下，转头看向秦颂，似乎不知道剩下的话当说不当说。
“怎么了？”欧阳芸琪的目光在秦颂等人身上扫来扫去的，一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坚定表情。
既然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似乎也没有必要再遮掩什么。
秦颂便坦率地倒出了自己当时真实的想法：“实际上我就是刻意这么安排的，让你在不知情的状态下参与现场作战。因为你的现场经验很少，所以对手在监控的时候，肯定会把你作为最主要的观察目标。
“这样的话，我和宋杨身上的压力便会小很多。而你并不知道我们真正的作战方案，你的一举一动都会非常自然，正好可以把对方的思路引到我们设计好的方向上。”
“原来我只是一个道具，你们行动时的道具……”欧阳芸琪默然地咬着嘴唇。
从行动计划上来说，这是一步妙招，可是自己被置于这样的角色，她又实在憋了满腹的委屈无从宣泄。
秦颂也沉默不语，他能感受到对方的情绪。
一个充满了自尊心的好强女人对秦颂来说并不陌生。
也许他应该想办法把这个关节绕过去的，可他又实在不习惯面对着自己的同志，更是自己的妻子撒谎。
良久之后，欧阳芸琪苦笑着叹了一声：“真是可怕的控制欲……你需要把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里吗？其他的人，都只能成为你的工具？”
秦颂无言以对，他无法否认对方关于控制欲的指责。
是的，他喜欢操控一切，别人很难左右他的想法。
但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他只是想让事情达到最好的结果而已。
现场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便在这时，宋杨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宋杨看了一眼号码，一边接起一边对秦颂解释说：“是外围的侦查员。”
众人的目光都随之转移到他的身上，算是找到了一个结束先前话题的契机。
而宋杨像是要配合大家的这种变化一边，在接听了几句之后，语调和神色都变得兴奋起来。
“什么情况？”秦颂预感到有了新的线索，对方刚一挂断手机，便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蒙方亮的老婆打电话报警，说她今天收到了一卷录音带，里面的内容可以证明阿伟才是樊艺大厦凶杀案的主谋！”宋杨一边说一边跃跃欲试地搓着手，恨不能立刻就要冲出去，把阿伟捉拿归案。
“哦？”秦颂也猛然一震，略一思索后便给出一连串的指示，“告诉那个女人，让她在家里待着，千万不要出门，等警方的人上门来提取证据。你通知最近的派出所，派干警先过去，我们立刻出发！”
“是！”宋杨响亮地应了一声，然后便急匆匆地冲出去，率先准备车辆去了。
在他看来，正是阿伟逼迫王淇惨死在秦颂手中，所以他对抓住阿伟的渴望丝毫不亚于审判者。
“刘辉，你还是去盯着夏子涛那边；芸琪，你……”秦颂看着欧阳芸琪的时候言语稍微迟疑了一下，“……你还是跟我们一起行动吧。”
欧阳芸琪瘪了瘪嘴，显得先前的不满尚未散尽。
不过她还是站起身说了句：“那就走吧。”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出了会议室。
到了楼前广场上，正看着宋杨把警车停了过来。
两人抓紧时间上了车，宋杨一踩油门，警车向着公安局大院外疾驰而去。
开出去没到五分钟，宋杨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他接起电话“喂”了一声，很快便把手机递给秦颂：“东郊所的110，已经到现场了，你跟他们说吧。”
秦颂点点头：“你专心开车就好。”
然后他把手机放到耳边，先自报身份道：“你好，我是刑警大队秦颂。”
“秦队啊？你们现在在哪里呢？”电话里传过来的声音有些嘶哑。
一线的110刑警因为处理的事情非常琐碎，所以声带经常会处于过疲劳的状态。
“我们正在路上，还有二十分钟到现场吧。”
“你有没有派其他人过来？”
“没有其他人了。”秦颂警惕地皱起了眉头，“怎么了？”
“事主说刚才已经有警察来过，并且把录音磁带已经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