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一下子变得轻松下来，我尝试着推开黑雾，结果直接就将它分开，看着它一点点化作了碎片消散。我又看向了四周，伸向冰莹的黑雾同样停在了半空中一动不动，而冰莹也似乎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沉睡不醒。至于黑雾的本体，也就是黎琦巧，同样止住了行动。
就好像，时间停止了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
“又一次见面了，大姐姐。”我朝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见了坐在餐桌前，笑嘻嘻向我挥手的银发小女孩。
“你是……啊，那个修女萝莉！”我恍然大叫道，“你的那身修女服呢？”和同我见面时不同，现在的她身穿一套哥特风格的黑裙，看上去就像是一位放大版的SD娃娃。
“就算是修女也是要放假的哦，所以我就想着来看下大姐姐了。”她轻笑着摇摆着自己的双腿。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不对，这一切，难道是你做的？”我警惕地说道。
小女孩笑而不语，这令我愈发怀疑她的身份：“你到底是谁？魔女猎人？黑巫师？又或者……魔女？”
“我只是一位神的仆从，因为听到了有人在求救，所以前来帮忙哦，没想到正好是大姐姐你呢。不过看来姐姐你还没有到绝望的地步啊，看来我是白跑一趟咯。约定就是约定，可不能反悔。那么，再见咯，大姐姐。”她从桌上跳下，向我挥了挥手，似乎打算就这么直接离开。
“等一下！你不是说要来帮我的吗！就这么走了真的好吗！”我赶紧叫住了她。开什么玩笑，虽然不知道她是谁，但傻子都明白这时候绝对不能放她走，不然的话那个BOSS一样的东西该怎么解决啊，“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是你既然能做到停止时间，那么就在加把劲把那家伙干掉吧？我保证翌日我绝对会去教堂好好上香……啊不祷告赞美神的！”
“抱歉，我办不到呢。”她轻描淡写地说。
“哈？你能让她停下来不动却解决不了她？开什么玩笑？”
“就算再怎么不济，那也是有着魔女力量的躯壳啊，仅凭着现在的我是无法解决的。实际上，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并非现实，现实中的你依然被她束缚不动，再过一会儿就要死了。当然，还有其他的办法。”
“什么办法？”我焦急地问道，故意忽略了她竟然知道“魔女”这一词。
萝莉露出计谋得呈的奸笑，伸出两根洁白的手指：“两个办法，第一就是你承认我们之间的契约成立，那样的话，我就能把力量借给你，像那种不完全体，来一百个你都能轻松吊打。”
“这么厉害？那我需要付出什么呢？”
“嘛，关于这点，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她意味深长地笑笑说。
我打了个冷战，本能地察觉到了威胁：“那，第二个方法呢？”
她转而将手指指向了我：“由你去打倒她。”
“我？EXM？”我表示“你TM在逗我”。
“别急着否定，你有着这种力量，这是你一直忘记了它的存在而已。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使用过一次了吧？”
“你是说……我的右眼？”我下意识地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右眼。要说起自己身上奇怪的事情，除了变成女孩，那也只有在夜总会当晚突然变异的右眼了。就是因为它，我才能躲过尧欣畅的无数飞刀，可是在那之后我就再也看不见那时的场景，就好像当初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梦一样。
“你所拥有的，是名为‘虚之眼’的存在，拥有着看穿一切、将万事万物转化为信息存在的能力，可以说一切的伪装在你面前都无所遁形，感官可能会欺骗你，但是信息绝对不会，在那之上……”
“在那之上，怎么了？”我无比期待地看着她。
萝莉顿了一下，没好气地看了我一眼：“你还是好好想想现在吧。虽然有着如此强悍的能力，但虚之眼也有着与之相符的缺陷。”
“缺陷，那是什么？比如发动时要消耗巨大能量之类的？”
“不，用游戏的话语来说它实际是个被动技能，是你先天生下来就有的，任何人无法模仿，随时随地开启的技能。我说的缺陷，正是因为它看穿一切这一点。作为人类，你的身体终究是有上限的，作为某种保护措施，大脑会强制性限制你得到的信息，将其压缩模糊化，实际上最终反应到你脑海中呈现出来的，远没有你所看见听见感知的万一。然而一旦开启了虚之眼，这些保护都将消失，你的大脑将不得不去接受超过平常千倍万倍的东西。”
“也就是说，我的大脑可能会当机？”我小心地问道，想起那之后自己完全动弹不得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远不止如此，我已经说过了吧，虚之眼是可以看穿一切的眼睛，哪怕是常人无法接触到的，类似于命运线、时间、空间之类概念性的东西，它也全部都能看见，并以一种不可理解的形式展现给你，一旦你尝试去解读它，凭借人脑的运行容量，大概一瞬间就会爆炸吧？”
“我靠！感情这是个地雷啊！伤人1千自损1万，那我岂不是撑不到干掉对面自己就先挂了？”我忍不住爆了粗口。
“别担心，这不是有我在吗？”小萝莉用力地拍着我的肩膀，“我会尽量在你的承受范围内解开它的，而且你自己可能没感觉到，你现在的身体好歹也是经过魔女的力量改装过的，不会那么轻易就狗带的。”
“你会这么好心？”我无比怀疑地看着她。
“就当是你请我吃饭的报酬咯，而且我个人而言也不希望在我们约定达成前你就死去了。所以，你决定好选择哪一项了吗？”
“那么，就第二种方法吧。”我犹豫了一会儿，说道。
“哎？不过这种方法可不保险哦，说到底‘虚之眼’对当前的你来说也仅仅是一种辅助手段，最终还得看你的能力。实际上我个人是推荐你选第一种百分百胜率的方法呢。”
“你也说了吧，我还没到绝望的境地，大不了先打，打不过再召唤你咯。而且，我对自己的技巧还是稍稍有些自信的，只是因为当初受伤的后遗症，身体一直没恢复而已。如果是现在的我，只要能看见对面的真实就足够了。”
“哎，还真是有够无耻的，不过，就这么办吧。”她伸出小手，如同画面中的圣女，轻轻抚摸我的额头，“愿神能赐福于你。”
“这样就好了？”我有些怀疑地摸了摸刚才被她的手触碰过的地方。
“毕竟只是解放一部分，没必要太过复杂。那么……加油吧洛天尘！为了保护你心爱的女人战斗吧！”萝莉大喊着，推了我一把。
“等……”什么叫心爱的女人啊喂！而且，我有说过自己的名字吗？
像是穿越了次元壁一般，当我再次清醒时，发现自己依然被黑雾捆绑着，不时就会彻底昏迷死去。
是梦吗？不，那是真的。
右眼的数据流和左眼的现实重叠在了一起，构成了只有我能看见的，“真实世界”。
“不要尝试去解读它们，放弃思考，将一切交给身体的本能，去掠夺，去杀戮，去撕碎你的敌人！”萝莉的声音直接在我脑中响起。
原来如此，放弃思考吗？虽然还是很痛苦，可我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惊慌，我举起右手，顺着本能所想的方向砍去。
数据流断裂了，与此同时，现实中包裹着我的黑雾也就此散去，我落在了地上，贪婪地呼吸着空气。
“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黑色巨人大吼着，又一次将黑雾伸向了我。
“吵死了！”我回以她怒吼，又一次将黑雾斩断。
大概是终于注意到我与刚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黑色的巨人这次没再鲁莽地直接进攻，而是仔细地观察起了我的样子。
原来如此，看来仍残留有神智的样子啊，稍稍有些麻烦呢。
不过，也就只是“麻烦”而已。
“喂喂，你知道吗？这几天我过得可是超~不爽的啊，明明只是想过上普通的生活，可是像你们这样的家伙接二连三地出现，打破我的计划，你准备怎么赔我啊？”
“呼……”黑影不为所动，发出低声的吼叫。
“再怎么说，当年的我也是被称作‘怪物’的存在啊，要不是因为从前受重伤身体留下后遗症不能剧烈运动，又突然变成了女生还没习惯，我早就冲上去给你来上一套了。但现在，已经完全没有这些顾虑了。”我张握手掌，感受力量在体内的流动。这也是虚之眼的能力吧，借助目视自己得到的信息，我完美地掌控了这幅经过魔女力量改造的躯体，“要小心哦，现在的我，可是有点强呢？”
“让我们，开始狂欢吧！”我大笑着，率先冲了上去。
任何的言语都无法描述这场激烈的战争，我们的战场从大厅转向了厨房，破开了天花板上了二楼，三楼，天台，她所持有的，是类似黑雾的无形之手，我依靠的则是能看穿一切的虚之眼，我们彼此接触又散开，光是战斗的余波就将这栋房子毁去了八成。
“呀呀呀！”黎琦巧尖声鸣叫，用黑雾将我从一楼直接打上了三楼，借此暂时休整的机会，我透过身旁半碎的镜面，看见了自己现在的模样。帽子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一头黑色的长发披肩落下，衣服被消去了一半，露出之下缠住了胸部的白色裹胸带，裤子也是破破烂烂的到处是孔，右眼中的黑色已完全散去，转变成了如鲜血一般的深红。真是的，这到底是哪部轻小说的福利女主角啊。
不过对方也并不好受，包裹住她全身的黑雾已经被我消去了九成，露出了其下的真身，正憎恶地抬头看着我的方向。
真是野兽一般的目光啊，只是现在的我，和她也差不到哪里去吧。
那么，下一击就此结束吧。
因为我已经找到了，你的死结。
察觉到我意图的黎琦巧同样发出了咆哮，显然是打算和我一样拼上最后的气力。
我跨上了阶梯，一跃而下。
“啊啊啊啊！”
“吼吼吼吼！”
急速的两人，撞在了一起。
整栋别墅再也承受不住这股力量，发出了“吱呢”一声悲鸣，轰然倒塌。
“咳咳。”半晌，我从建筑的废墟中爬了出来，怀中抱着仍在沉睡的冰莹。真是的，你到底是哪国的睡美人啊，闹出这么大动静还不醒来。
不过一不小心竟然把她家别墅拆了……希望她还是别马上醒来好了。
这么想着，我怀中的冰莹缓缓睁开了眼：“已经，解决了吗？”
“嗯，已经没事了哦。”我笑着回答她。
我已经确认过了四周，关于黎琦巧的生命讯息，应该彻底消失了才对。
这对她来说，也应该是最好的归宿吧。
“是吗？那就好。”说着，冰莹露出了安心的笑容，再一次睡了过去。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做呢？我看着满地的废墟，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夏洛华那家伙逃出来没，刚才经历了那么剧烈的运动，无论身心我都已经是疲惫到了极点，光是站着已经很勉强了。
不过，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了啊。
“果然，强行催化的魔女之种还是不行吗？”
是谁！我猛地抬头。
不知道何时，一个漆黑的人影竟然出现在了废墟的顶部，手中把玩着两颗宝石一般的东西。
那是……魔女之种！
“嗯？竟然在那种情况下都活了下来，你，很不错呢。”男人淡淡地说道。
危险，极度危险！哪怕平常的夏洛华和刚才的黎琦巧都没给过我这种感觉，右眼代表着他的数据流一瞬间急速膨胀，鼻血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大脑一片血红，意味着数据的处理能力已经到达了顶点。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去解读他！
不行，必须赶紧逃，逃得越远越好，那个家伙，绝对不是现在的自己可以打得过的人！
“嗯？竟然还有一颗魔女之种啊，那么，顺手回收了吧。”他的声音很轻，但落在我的耳中却是无比地沉重。
不好！拼着大脑当机的风险，我强忍住痛苦，笔直地看向他，一瞬间明白了他想要做的事情，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冰莹抛了出去。
“咦？有意思，这只眼睛……”他发出了轻声的疑问。
太好了，我总算，保护好她了。我想松一口气，却从咽喉处涌出一大口鲜血。
简直就像是等效替换一样，我保住了冰莹，结果自己的腹部被他的手完全贯穿了。
不过，我不后悔。
“……算了，虽然不是我想要的那颗，但也不算白来吧。看来那家伙就要来了呢，这次就先放你们一马吧。”男人说着，将手从我腹部抽出，我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踉踉跄跄地倒退几步后倒地。
可恶，血止不住地向外流，伴随着我的体温也一点点地下降。这样下去的话，再有一分钟，不，半分钟，我就会因为失血过多彻底死亡吧？
真是的，我这算是造了什么孽啊，短短几天内竟然遇见了这么多要人命的事件。
“喂，洛天尘，你没事吧~~~”
远远地，我听见了夏洛华的呼声。
啊啊，真被你这个乌鸦嘴说中了，看来你是赶上替我收拾全尸了。
不过，无所谓了。
因为这次的我，保护住了我想要保护的人呢。
“抱歉抱歉我来晚了！我靠！你是怎么弄成这样的啊喂！竟然失了这么多血！得赶紧把你送到医院才行！喂，撑住啊你！”
啊啊吵死了你。
我只是，想睡个觉而已。
……
今天的星空，真美丽啊。
这是我，失去意识前，最后的想法。
第一卷 魔女的游戏（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