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谁的记忆?
那么凄凉,那么伤感,决意又是那么动人。
“醒来了啊。”有人似乎说了什么。
“唔。”我从被窝中缓缓地抬出了右手,在旁边摸索着开关的按钮。
“啪”地一下,整个屋子都亮了起来,我第一眼就看见了玲正坐在床边,一丝不苟地看着一本书,书名是《我的名字叫红》。
“……你真的是过去的我以自己为模型造出来的吗?”
“嗯。怎么,怀疑了?”
“也不算吧,事到如今你就算说过去的我成了魔女我也不会太惊讶了。只是在我的印象中自己可没有那么爱看书,而且是书名起得这么噱头的书。你从哪里弄来的?”我耸了耸肩。
“没办法,如果你像我一样那个什么也没有的空间里待上六年,恐怕也会找些事情来干吧。顺便这本书是老爸送给你的7岁生日礼物,只是那段时间你沉迷于探案,所以直接扔到了一旁。”
“啊,稍微有点记起来了。”听她这么一说我也有了些印象,“不过你为什么非要看这本书啊?”
“再怎么说也是得了诺贝尔奖的作者写的书,虽然名字有点俗,不过还是挺好看的,值得一看哦。而且,这不是你一直在做的事情吗?”
“我?”
“因为你深知自己和其它人是不同的,所以不时就会做一些普通人常做的事情,好让自己身上的‘人味儿’重一些,得以伪装自己混入人群。”
“你在说什么啊,我不是人还能是什么?”
“其实你心里也很明白吧?所谓的虚之眼就是那么可怕的东西,从你拥有了它的那一刻起,你就不再为人,而是神,只是你一直不肯承认这一点。”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发言很中二哎?神什么的,我可从来没有想过。如果可能的话,我倒宁愿做一个普通人。”
“那是不可能的。好好想想吧,它所代表的意义,为何会出现在你的身上。等想通了这些事情,你也就不会迷茫了。”
“我要是知道还有这么多事情吗……哦对了,说起虚之眼,我昨晚又做梦了,不过似乎不是有关过去的我的记忆,而是一个很奇怪的梦,梦中的我似乎成为了另一个人,以她的视角生活着。”
“哦。”玲平静地答道。
“你似乎一点也不惊讶?”
“没什么好惊讶的,因为过去也有过这种事情发生。”
“过去?我曾经做过这样的梦吗?”
“嗯,而且这似乎不能单纯地被称作梦来对待。对于常人来说,睡眠状态的他们是大脑最放松的时候,这时身体的戒备会放开,接受一些空中存在的信息入体,不过因为太过混杂,所以会以梦的形式出现,而且往往会在醒来后不久就彻底忘掉。但对于你来说并非如此,因为你接受信息的能力是常人的千万倍,自然要清楚地许多。要我来说的话,将它称作‘世界的记忆’可能会更好一些。”
“世界的记忆?”
“佛学中有个专门解释它的词,名叫‘阿赖耶识’,也被叫作‘阿卡夏记录’。简单来说,就是人们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着某本人类无法接触到的非实体存在的书,书上记载了一切生命活动的记录,从宇宙诞生之初至今,谁得到了它,就得到了世界。这种说法是不是觉得很耳熟?”
“……你想说阿卡夏记录,其实就是信息吗?”
“正解。阿克夏一字是由梵语Akashic音译而来的,意译为“天空覆盖之下”、“空间”或是“以太”。是一种不可知型态讯息的集合体,被编码储存在以太之中。换言之,是一种非物理层次的存在。现在你能明白,虚之眼是多么可怕的东西了吗?”
“……还是有些不太懂。”
玲轻叹了一口气:“就这么跟你说吧,只要你想的话,你可以完全阅读宇宙中的任何知识和法则,成为超越一切生命的存在。那样的家伙,也只有神明一词可以形容了吧?哪怕是魔女,只要她们仍属于生命这一范畴,也绝不会是你的对手。不过,这也只是理论上,你最大的弱点就是这幅身体,身体的上限即是虚之眼的上限,想要完全发挥出虚之眼的力量,你就必须要变强。”
“可是我不太想变强哎,现在这个样子也是被逼的。”
“这不是你能决定的事情。宣秋沢已经告诉你了吧,另一块碎片的下落。尽早去虚域夺回它,迎接最后的战斗。”
“果然还是不能休息吗?”我长叹了一口气,“对了,你还没跟我说以前的我做梦的事情呢。”
“如果是完全状态的虚之眼,可能的确可以阅读整个宇宙的记录吧,不过现在的你,最多也就可以接触一些和你自身有关的信息吧。”
“可是我完全没有过变成了女孩子待在一座欧洲庄园里的记忆哎。”
不,稍等一会儿。虽然梦的内容已经很模糊了,不过我还是隐约记得一些事情。
梦中的我,似乎也是有着虚之眼,因此才被软禁了起来,最后逃离了庄园。
也就是说,虚之眼才是关键吗?
好好整理下自己从夏洛华那里得到的信息。百年难得一遇……不会同时出现两人……无规则出现……
不行,还是没什么头绪。
不知为何,玲的面色稍稍变得有些古怪。她盖上了书本,语气有些生硬地说:“反正跟现在也没什么关系,比起这个,不如先想想今天该做些什么吧。”
说的也是。
“对了,话说宣秋沢呢。”我随口问道。昨晚洗漱完毕后,我就将大剑形态的她带到了自己的房间,原本打算就那么随便往墙角一放,结果禁不起她的哀求,最后还是放在了我的身旁。因为实在太累了,“不要把床砍坏”,这么说了以后,我便闭上了眼,很快进入了梦乡。现在想想果然有点羞耻,和剑睡在一起什么的,我是哪个时代的剑痴啊,更别提这把剑还能随时变成一个妹子。
“她的话,应该在楼下准备早餐吧。”
“她还会做早餐?”我惊讶地说。
“嗯,似乎是因为三年的独居生活,学会了怎么照顾自己。剑形态下不说,人形态的她和常人基本没有什么两样,需要摄取食物来补充能量。”
这到底是哪门子的高科技啊。
“那么,就说这么多,我也该回去了。”玲伸了个懒腰,似乎打算重新回到书中。
“那个……”我叫住了她。
“你觉得,我以后该怎么办好?”
“谁知道,这要看你自己的选择吧。”
“说的也是。”我挠了挠头。
“没事情的话,就不要叫我了,我在外面的世界可是消耗很大的。”说完,玲便消失不见了,看样子是重新回到了笔记本中。
明明还在那里看书。我在心底吐槽道。
简单地洗漱后,我敲了敲妹妹房间的门,成功收获了一句怒吼“吵死了!”嗯,我妹妹的起床气还是一如既往地严重呢。
“啊,主人你起来了?”宣秋沢开心地向我问好,此时的她正系挂着一条小熊花纹的围裙,在厨房里用平底锅煎鸡蛋,等差不多熟了的时候用平铲飞快地将荷包蛋放入了盘中,动作十分熟练。
“看样子你还挺有一手的嘛。”我夸赞道。
“(*^__^*) 嘻嘻。”看上去相当高兴呢。
早餐是典型的中式早餐,豆浆是家里现榨的,油条和包子则是宣秋沢一大早去不远处的小吃摊上买的,还炒了两个小菜和煎鸡蛋,相当丰盛呢,换作我的话大概只会帮妹妹烤两块面包,自己则到小吃摊上随便弄些早点吃下。
叶蝶舞也早起了床,坐在了凳子上,因为身材太过幼小的缘故,只有半个头露在桌上,筷子也完全碰不到桌上的菜。因为看她太过可怜,所以我忍不住把碟子往她那边推了推,叶蝶舞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朝我点了点头,然后用双手抓起了一个大包子,小口小口地啃了起来。
看到她的样子,我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被萌化了。这世上为什么会有这么萌的生物!
不好,鼻血都快流出来了,医疗兵在哪里!快给我滚过来!
宣秋沢解下了围裙,看向叶蝶舞颇为敌意地“哼”了一声,然后直接坐到了我的身旁,看样子对昨天的事情依然是耿耿于怀呢。
“对了,宣秋沢。”
“有何吩咐主人?”宣秋沢猛地转向我,眼中的爱心都快冒了出来。
“那个,如果可能的话,可不可以不叫我主人啊?”
宣秋沢一副相当吃惊的样子,以至于筷子都掉到了地上:“……是我哪里没有做好吗?请您不要抛弃我好吗?我一定会改好的!”
“不、不是啦,再怎么说我也是个健全的高中生,要是被其他人听见一个女生喊我叫‘主人’,难保会产生什么误会……”
宣秋沢思考了一会儿,严肃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的确有些不太好呢。”
“我就说吧……”
“那么,作为代替,我可以喊主人的名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