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脸上的表情凝固在这一刻，挂着满满的不甘愤怒和错愕。失去了头颅的身躯在倒下的过程中渐渐成为了黑烟，消散不见。一切的阴谋，一切的罪恶，都随着他的死亡化作了虚无。
他真的死了。作为魔女计划的负责人，百年前的“英雄”，星衍级别的强者，他的死亡却是如此平淡，宛若儿戏，丝毫没有实感。
“你是……杨明知？”我震惊地问道。
“嗯，是我哦。”杨明知带着他那招牌的帅哥笑容，淡淡地说道，懒懒地伸了个懒腰。同时的，冰莹也从地上站了起来，刚才无神的眼中重新出现了光芒。
“从什么时候开始？”
“应该是一开始吧。”他轻笑道。
“也就是说，你和冰莹其实是装成被他控制的吗？”我质问道。
“不能这么说吧，还得感谢你帮我们破了他的控制呢，不然的话，我还真的得多花一点时间呢。”
“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杀死他咯。”杨明知轻描淡写地说。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这样的话，总算是结束了。其它的话，等我们回去了再好好地把你知道的事情通通抖露出来。对了，赶紧把你手上的魔女之种交给我。”刚才杀死陈君昊后，杨明知顺便将魔女之种拿到了手。
“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当然是为了帮她稳住伤势。”
“所以说，为什么？”杨明知收起了笑容，眼中满是冷冷的神色。
“喂，我现在可没有时间陪你开玩笑了，快把它给我……”我哆嗦地向他伸出了手。
“啪”的一下，我的手被抓住了。
“你在干嘛啊冰莹！快放开我！”我大吼道，试图挣开冰莹的束缚，然而她的手却像是紧箍一样死死地抓住了我，令我不能动弹。
“对不起……天尘……这是……我们的命运……”冰莹低着头小声地说道，使得我完全没办法看见她的脸色。
“赶紧把它给我！不然的话这女孩可是会死的啊！冰莹你难道忘记了我们之前在夜总会里的事情吗！”
冰莹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但是依然没有放开手。
“正像她说的一样，这就是我们的命运啊。除了毁灭，我们别无选择。看在朋友的份上，我就好心提醒你一下吧，离开这座城市，立刻，马上。不然，你会死。”杨明知认真地说道。
“你们在说什么命运什么的，到底打算做什么！”
“当然是，让魔女重新在这个世上出现啦。”
“！”
我惊呆了，完全没有想到这句话会从杨明知的口中冒出来。
“好好享受这最后的狂欢吧，在迎接那末日的审判前。有时候无知，也是一种幸福呢。如果真想知道的话，不妨自己去找找看吧。但是在那尽头，等待着你的，只会是绝望。”
杨明知随手将一个东西抛向了我，我一把抓住，放在了眼前。
那是，我曾经失去的碎片。
“我们走，冰莹。”
冰莹点点头，最后看了我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与杨明知一同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只留下因为震惊一时无法回过神的我在空地。
对了，现在可不是发呆的时候，还有安悦茵的事情！
我加大了自己的力量，然而，和时依然不同的是，她与魔女之种间的联系实在太深了，一旦失去了它，几乎可以说是丢掉了十之八九的性命，缺口之大，完全无法堵住。
不行，完全阻止不了，这样下去的话，她绝对会死的！我一下子慌了神，突然间瞟到了已经恢复力气站在我身旁的夏洛华，立刻松了口气：“太好了，你的话，应该有办法救她吧？”
“做不到。”夏洛华摇了摇头。
我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喂喂喂，她也是被别人控制了所以才会那样，别这么记仇好吗？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我说了，做不到。”夏洛华重复了一遍。看着她的眼睛，我认识到她是认真的。
“可是我……”
“你是不同的。失去了魔女之种的她，已经注定了死亡的结局。如果是你的话，应该能够看见的吧，她的死亡。”
我没有再吭声，缓缓地坐了下去，轻轻将少女的头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一遍一遍地抚摸着她的长发。疲倦从四脚钻到肉皮里、骨髓里，刹那间，我的肢体，骨骼，都变得软绵绵、轻飘飘的了，这是不是就叫做“失重”呢？我突然觉得好累好累，第一次发现原来支持一脸表情的肌肉和一副端庄的坐态原也是很累人的。
少女的眼皮突然动了动，眼中闪烁着微弱的光，嘴唇噙动着，似乎说了什么，我低下头，这才听清了她的话：“呐……我保护好……爸爸了吗……”
“嗯，你做的很好。”我轻轻地说道。
“是吗……太好了……”少女露出了虚弱的、满足的笑容，沉沉睡去了。
只是这一次，她再也不会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