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路枫扣上保险，把枪重新放回了腰间。
似乎是有点累了，路枫找了个凳子坐下，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通过刚刚的袭击已经知道了，恶灵信徒可以控制恶灵杀死指定的人选。”
“以此为基础，我推测这次袭击并非是第一次……而是最后一次。”
路枫一边说着，一边冲脸色难看的众人竖起一根手指，
“第一次，是苏琪的死亡——”
“肖志全你故意向众人提出在一楼大厅集合的建议，目的应该有两个——”
“第一个目的，是故意让所有人都看见恶灵杀人的一幕，以此来最大限度的造成恐慌……毕竟，人在恐惧时是无法正常思考的，只要没人能思考，也就没人能胜利。”
说到这里，路枫不禁有点庆幸，若不是自己有阴阳眼，早就见鬼见习惯了，恐怕也会和其他人一样陷入几乎崩溃的状态……
“第二个目的，是为了测试你们对恶灵能控制到什么程度，这样你们才能确保在之后的行动中，用自己想要的手段来杀死某个人。”
“这便是苏琪死亡的真相。”
话音落下，路枫重新看向肖志全那呆滞的面孔，
“唯有一点，我不是很懂……为什么你会选择苏琪呢？你不是喜欢她吗？”
“……她？”
肖志全从喉咙中发出干涩的笑声，
“她一边拒绝我，一边心安理得地收取着我送她的东西，还一边跟其他班的男生混迹……你说我为什么会选她？”
“……”
听他如此说着，路枫只能发出无声的叹息，接着刚刚的话题继续说道，
“第二次，便是白取叶的死了……”
“在白取叶自杀后，你们担心白取叶继续活下去会暴露隐藏的规则，所以把她作为了第二个恶灵杀死的目标……”
“但你们没有想到，恶灵正好在这时候「附身」到了她的身上，这也就意外造成了白取叶在餐厅中屠杀众人，最后被恶灵控制着杀死自己的一幕……”
说着，路枫不禁摇了摇头，
“说真的，你们运气的确很差……如果你们运气好一些，或许我也没办法从白取叶身上，得知这些最关键的信息。”
“至于第三次……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了。”
待路枫说完，肖志全愣愣地瞪着路枫，显得有些难以置信，
“所以……你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从什么时候吗……”
路枫沉思了一刻，说道，
“如果非要说的话，就是在你把张亦峰从楼梯上推下去那一次——”
“在此之前，吴凡的死亡让我对游戏规则有了初步的推测，下意识觉得自杀会死，而他杀不会死，碰巧你在这个时候杀死张亦峰，就好像是为了让我认定自己猜想的正确性，故意这么做的一样……”
说着，路枫不禁想起了心理学中提到的“锚定效应”——
人们在对某人某事做出判断时，易受第一印象或第一信息支配，就像沉入海底的锚一样，把人们的思想固定在某处。
吴凡死亡让路枫获得的第一信息，即是自杀会死。
而为了让路枫认定这个错误信息是真的，肖志全杀死了张亦峰，再让张亦峰在路枫等人面前复活，验证了路枫“他杀不会死”的猜想，借此进一步“锚定”路枫对于“自杀会死”这个错误信息的认可。
若不是琉璃的那句“不要相信自己的第一感觉”，或许自己压根注意不到这么隐晦的细节吧……
想到琉璃，路枫的眼神愈发灰暗了几分。
“可是……不对啊，枫枫，当你提出那些猜想的时候，只有我们五个人在场，根本没有其他人，肖志全是怎么知道的？”
林幽敏锐地发现了其中的问题，忍不住皱眉问道。
“……没错，当时只有我们五个人在场，所以……我们五个人中，有人故意把我的猜想告诉了恶灵信徒……”
路枫低声说着，转头望向脸上挂着温柔笑意的琉璃，
“第四个恶灵信徒……就是你吧，琉璃……”
众人的目光一齐向少女投去。
琉璃没有回答路枫，而是漫步走到路枫的跟前，微微抬头望着眼前的少年，嘴边带着些许笑意，问道，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呢？”
听对方这么问，路枫却忍不住苦笑起来，
“《最后的晚餐》里……除了耶稣与信徒，还有叛徒犹大啊……”
回想琉璃先前的所有表现，已经不能说是暗示，基本上算是明示了。
“……你是故意把那些信息透露给肖志全的，是吗？”
“是的。”
琉璃温柔地微笑起来，轻轻点头。
见对方就这么承认，路枫的笑容却变得越发苦涩，
“你也太相信我了吧……如果我没有看透你告诉我的这些信息该怎么办……”
“不，你一定可以的。”
少女注视着路枫，轻声说道。
“为什么……偏偏是你啊……”
“也许，这就是命运吧。”
琉璃将路枫别在腰间的枪抽出，放在路枫的手上，
“现在，你该去获得属于自己的胜利了。”
“……”
路枫沉默地把枪握在手中，口中紧咬的牙齿几乎快要碎裂。
“我不想死在恶灵高校的抹杀下，所以……由你来帮我，好吗？”
恶灵信徒与普通玩家，这两个阵营注定只能有一方活下来，而失败的那一方，将被恶灵高校直接抹杀。
这便是真正的不死不休。
就在这时，肖志全突然从地上暴起，拼命地朝琉璃冲了过来，林幽等人还来不及反应，他就奔至了琉璃的身后。
肖志全满脸狰狞，仿佛要把眼前的少女生吞活剥，
“就是你！！！就是你这个女表子我才会……”
嘭！！！
枪声响起，火光迸发。
路枫面无表情地扣动了扳机，子弹瞬间射入肖志全的胸膛，血液立刻从弹孔中涌出。
这一刻，路枫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到那普通的世界了。
肖志全捂着胸口倒了下去，他的身体抽搐不止，血液不断从他的口中喷出，没多久，便彻底没有了呼吸。
肖志全死了，没有复活。
路枫颓然地放下枪，握住枪的手在止不住地颤抖。
琉璃伸出手，将路枫颤抖的掌心轻柔地握住，
“不用犹豫，也不用悲伤……我只是个早就应该死去的人，而你……路枫，只有你可以带着余墨他们继续走下去。”
听到余墨名字的瞬间，路枫的心狠狠地揪紧了。
没错，他要救余墨，在余墨为救他而死的时候，自己就已经下定了决心。
可是……眼前的少女，又何尝不是为了让自己获得胜利，主动放弃了原本触手可得的生机呢……
路枫能察觉得到，琉璃之所以想帮自己却又用谜语一般的形式来给自己提示，大概是她的身上有着某些极其严格的限制，让她只能这么做。
但不可否认的是，没有她，自己不可能获得这场游戏的胜利。
而问题恰恰出在这里……
琉璃帮路枫获得胜利，与寻死有什么区别吗？
这一刻，路枫明白了——
从这场游戏开始，琉璃得到恶灵信徒身份的那一刻，她就没有想过要活下来。
“……”
久久的沉默过后，图剩无力而悲伤的苦涩叹息。
“对不起……琉璃……还有，谢谢你……”
而对方，只是露出无声而温柔的笑意。
嘭——
枪声响起，血液溅出。
少女纤细的躯体随着枪声的落下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了生息。
那个曾经陪伴自己的可爱女鬼，如今眼前的美丽少女……
琉璃，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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