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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点半,维登魔笛四幕剧赌场。
今天的赌场一如往常热闹非凡。大幅的帷幔悬挂在舞台和墙壁上,橙红色灯笼摇摇晃晃,明亮的水晶吊灯装点着气派的穹顶,五彩缤纷的礼花飘洒在空中,啤酒瓶炸裂的声音一阵阵地响着,留声机里播放着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流行曲。
讣言急匆匆地挨着玻璃旋转门走了进来,抬头望向楼上的喷泉舞池。
但他并没有看见他想找的人。
这桩案件现在已经成了一团乱麻,要想快速理清事件原委,就必须寻找这些纷乱的故事线的源头。而讣言认为这一案的源头就在这家赌场里。
案件的核心场所一定是高筒靴双子塔北塔13楼——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核心人物一定得去过这层楼。矛盾是什么?矛盾是,13楼并不存在。
要想抵达这个并不存在的楼层,就必须看见广告牌。根据他跟雅彻因、匿名之前的推测,并非所有人都能触发看见广告牌的条件,而这个广告牌每次又只能被随机一人看见。
这个触发条件是什么?性别?年龄?身高?体重?身份?——都不对。这个条件绝不会是如此笼统的固有属性。
讣言一开始就觉得,这个『条件』更有可能是,『接触过某个人』,或者『去过某个地方』。
这是最不容易被察觉并且又最为直接的一种『条件』——就相当于把某个人或者某个地点设定为一枚印章,凡是与之接触过的,都会被印上『记号』,从而具备触发广告牌的条件。
目前来说他明确知道的看见过广告牌的人就是他、匿名、日记主人以及『小白鼠』们。他已经找赫洛佐确认过了,那群小白鼠当中有人来过这家赌场,日记主人也来过,他跟匿名昨天也来过。
就是这!维登魔笛四幕剧赌场!
源头……故事线的源头……那就是日记里写的,最开始的时候蜥蜴跟『杨』谈了一笔生意。
『杨』——柯莱帕拉区里只有两个人名字里有『杨』,那就是辛卡廉集团的老板杨歌柳,以及他的妹妹杨岁瑶。这不是代号,是他们的真名。
而这个杨岁瑶……好巧不巧,她就是维登魔笛四幕剧赌场的老板!
日记主人为什么非得要去雾灯酒店偷kx85.4?那是因为他刚好欠了这家赌场五百万!
而『杨』跟蜥蜴谈的刚好是一千万,各分一半就能还清债务!而且这家赌场的员工刚刚好是在这笔生意谈好之后的第二天来找日记主人催债的!
靠!太明显了!这算计得也太明显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现在这么一看,杨岁瑶简直是给日记主人准备了一个方方正正四平八稳的陷阱让他跳啊……
十年前的疑案……这案子牵扯到的十年前的往事,刚好也跟辛卡廉集团有关!还有匿名今天早上说的他在雾灯酒店遭遇的案件,死的恰好也是辛卡廉集团的人!
“可以啊杨岁瑶,下了一盘好棋!”讣言戴上外套的兜帽,开始穿梭在赌场喧哗的人群中寻找那位老板的身影。
不过他很快就被其他人认出来了——毕竟他是这地方的『名人』……
“黝帘!”
“是黝帘!”
“黝帘要来赌一局吗?”
已经喝得上头的赌客们高声呼喊着他的这个代号,拍手起哄大喊大叫,纷纷围过来想要把他往吵得最厉害的那几桌人当中拽去。
这下麻烦了……
平时当然无所谓。他来当赌客就是来骗钱的,因为他的『附着思绪』能把他的赌博胜率固定在95%,只要对面不是『患者』他就不会输,别人赶着来送钱他当然高兴。
但是今天他赶时间,没有必要应付这些人,可这群喝高了的酒鬼和一部分磕了药的疯子只怕会一直来找麻烦。
就在此时,罗钠拖着推车走到了他面前,“黝帘先生今天怎么来得比平时晚些?”
“有事情,急事!”讣言立刻跳到推车上蹲下来,“罗钠姐,现在老板在什么地方?我有事找她!”
“老板中午的时候就回家了,最近几天都不会来赌场。”罗钠慢条斯理地说着,“具体是什么事情呢?我可以帮你转达。”
好家伙……这是料到有人会怀疑到她,所以提前躲起来了吧!
“我要见她!立刻!马上!”讣言急了起来,“她住址在哪?联系方式是什么?”
罗钠神情严肃地望着他,“黝帘先生,我们老板已经有很多追求者了,但她是单身主义者。”
“草……我不是要追她……”讣言晃了晃罗钠的肩膀,“快点说!她的住址!还有她平时会去哪些地方?你可以开价!大胆地开价!”
罗钠立刻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加快语速说,“一千万住址,五千万住址加联系方式,一个亿我把我知道的全告诉你!”
“草……”讣言甚至还没反应得过来,“我是让你大胆地开价可是你这也太敢说了……你的叛变速度有点快啊这位赌场老员工!”
“快点,你到前台去刷卡,改下路径把钱直接汇给我,记得删除记录,我在后台看得到。我会根据你给的金额把你要的信息写在纸上交给你。”罗钠简洁明了地安排好了交易流程。
讣言表情抽搐着从推车上跳下来,“我甚至怀疑你很早之前就计划着出卖你们老板了,你这业务也太熟了……”
“嗯,毕竟我每天加班的时候都在想怎么卷钱跑路。”罗钠非常坦诚地点了点头。
“……”讣言抓了下头发,“我等下给你一亿辛卡廉,你现在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知不知道跟高筒靴双子塔北塔13楼有关的事情?”
“知道!”罗钠回答得很快,“我们有个『员工守则』就是关于这些事情的,一时说不清,等下我直接把守则内容抄下来给你。”
“希望等下你抄的是正经的员工守则而不是什么『规则类怪谈』……”讣言已经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罗钠快步离开。周遭仍然喧哗,没有人听得清他们刚才的谈话。讣言拿出手机,快速翻了一下之前拍的那些日记主人留下的资料。
其中有一张照片,画面里是散落一地的纸折扇和纸伞。背景的地面是……
讣言低下头——
嘶,好巧不巧,就是这家赌场的地板。从颜色到材质到纹理,全都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