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上的干净衣服,枫良独自漫步在洋馆中。
他不想打搅那位女孩,试着一个人放空自我,让身体中的感觉给与自己提示。
如同漫无目的亡灵一般,枫良巡视着罗德所霸占的洋楼,习惯性的在二楼的书房前停了下来。
这里让他的身体感觉到了熟悉,有什么事情要做一般。
于是枫良顺着心中的感觉,开门,关门,上锁,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流畅。
看着熟练操作这一切的手掌,枫良诧异的活动了一下手指。
这是身体给枫良的提示,这里一定藏着什么秘密,才会让罗德日复一日的在这里闭门探索,以至于身体出现了肌肉记忆。
猜测之中,枫良将目光移向了身前黝黑的房间,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油然而生,似乎有什么情绪或是记忆开始了松动,就像缠在身上的蛛丝一般,看不见却感受得到。
他能感觉到“罗德”在这里度过了不少时间,甚至记起了电灯开关的位置,在门沿左侧摸到了开关的拉绳,打开了电灯。
不透光的幽闭房间顿时亮了起来,露出了本来面目。
这是一处书房,相当拥挤的书房。
四面墙壁书架遮的严严实实,堆满了书,但这并没有让它的主人满足,见缝插针一样的在书桌墙角塞进了书柜,又添置了两架可以移动的小书架靠在桌旁,让这个不算小的屋子只能容下一个人走动。
书架上也是拥挤杂乱,塞满了一本本厚的和砖头一样的书籍。它们被人翻得乱糟糟的,东塞一册西卡一本,又或是为了方便下次再看直接摊开反盖在别的书上。
倘若是过去,枫良绝对不会对这些砖头书感兴趣,但是现在他需要了解这个陌生的世界,这些书是了解这世界的最好的工具。
于是枫良粗略的翻了一圈书架。
最上层堆放的是各种史书,以及各种历史文献的记录资料,偶尔还夹杂着神话诗词和史书教典,其余几层都是写满了各种公式符号的似乎是数学一类的书籍,以及一些研究的论文报告。
对这个世界科学程度感到好奇的枫良,忍不住拿起来看了几眼。
这一看便让枫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以枫良作为大学生的知识储备来看,这个世界对数学的研究已经颇为高深,很多他所学习的数学理论工具概念都已经出现,有些甚至与他那个世界的叫法无异,大概是那位前辈留下的名词,而他能看懂的这部分,仅仅是某些书籍的绪论基础罢了,之后的部分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认知,出现了完全不同的符号,显然和他那个世界的数学完全不是一回事了。
自然,他们也没有把这些称呼为高等数学而是叫做“数式学”。
更为出乎意料的是,这个世界的学者们所做的事极为浪漫幻想,他们竟然利用各种数式理论成功实现了各种匪夷所思的试验。
在电场中用同样质量的材料复制了数枚不同的道具,特质密封盒中的材料远超自己的极限不会损耗,直到人们打开才会突然迸裂......
一项项莫名奇妙的研究和试验现象,让枫良咂舌不已,而这些理论书籍的作者们,都在最后提出了一个问题。
“现有的数式理论可以让人类创造一个独立的世界么?”
“喂喂喂,你们研究的是超能力魔法还是数学?”
看到这里,枫良忍不住吐槽一句,随即感到了自己的疏忽,魂穿这种事都发生了。这世界有超能力,魔法什么的好像也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于是耐着性子看起了更偏于实际应用的论文报告。
随着阅读的深入,枫良愈加确认了这个观点,不同于他那个世界被物理所支配,人类的文明建立于物理法则中,这个世界更像是某种的混合,既有基于物理法则的发现,也有完全违背物理法则的超自然造物,人们也利用这些基于物理的,违背物理的造物组合发明出了种种出乎意料的工具。
“科学和超自然都存在的世界么?”
枫良不由的感叹了一句做出了结论,然后捏了捏鼻梁,坐到了书桌前,长时间的阅读让人有些疲惫,大脑放空的发呆放松起来。
忽然,枫良的目光被书桌上的一踏信件所吸引,原因无他,信上的收件人是罗德。
这是非常重要的线索,说不定能从这些信件的内容中了解到他做过的事,还有人际关系,对于自己了解目前的处境非常有帮助。
不过随着信封一件件被打开,枫良的表情越来越平静,里面都是由市政发来的款式统一的水电账单,根本没什么线索可以获得。
唯一不同的是一张房租账单,地址也和市政发来的水电账单不一样。
“清泉街十四号又一室...”
喃喃着收契上的地址,枫良莫名觉得有些舒心,身体好像也放松了下来。
可能对罗德来说是什么重要的地方。
得到了新的线索,枫良不由的精神大振,更加细致的搜查起书房,想要找到更多。
结果却令枫良有点失望,无论他如何搜查,甚至移开书架掀开地摊检查地板,不放过一丝可疑的地方,也没有找到一点密室暗格的痕迹,更不用说遗留的手稿文件什么的,唯一的收获便是抽屉里的一盒子弹,还有一把黑色左轮。
这是与杀死罗德那把同款样式的左轮,只是显得更加老旧,把手上出现了磨损的痕迹。
“...同样的手枪。你为什么会有这个?”
枫良自我反问着,也许这副曾属于罗德身体会给与回应,但是最后只有肚子的饥饿回应了他。
“罢了,先吃点东西。”
放弃了无用的思索,枫良收起手枪离开书房,开始寻找屋内可能会有食物的地方,顺便稍微了解下这屋子的其他房间。
大致看过其余房间后,枫良回到了一楼。
刚下楼梯,番茄浓汤的强烈酸味让枫良精神为之振奋,赶紧循着味道来到客厅。
餐桌上摆放着面包和热气腾腾的红汤,不用猜测都知道是一旁用麻布擦拭窗户的女仆所做。
听到枫良的脚步声,达莉卡收起动作,转过身恭敬的说。
“您的午饭已经准备好了。”
枫良眉头一皱,感觉浑身都有蚂蚁在爬,他实在不适应被人这么服侍,男子汉就应该靠自己才对。
“谢谢。不过以后不用这么客气,我又不是罗德。你这么说让我感觉满尴尬的。”
“我知道了,我的主人。”
枫良抬起眉头目光变得平静,不再指望能纠正达莉卡的称呼了。
也许是太过饥饿,枫良就着番茄汤,吃了整整三条长面包,到第四条的时候才发觉这汤做的有点问题,似乎有点咸了,汤底也似乎缺少搅拌,底下的番茄露出了些许烧焦的痕迹。
这是这种菜的做法,还是说这位曾经的富家小姐不太会做饭?
似乎注意到了枫良的目光,一旁等待吩咐的达莉卡意识到了什么。
“这次的口味和上次一样偏淡了么?”
“多放点水会好点。”
枫良可不会直接评论,而是给出了建议,他白吃白喝白用岂能说少女的不是?
“我明白了。”
简短的回复,飘散着微妙的拒绝,少女依旧保持着让她感到安全的社交距离。
枫良能体会达莉卡的防备想法,所以想让她高兴一下,于是从怀中取出了一踏各色的信件。
信封上的字迹纤细秀丽,虽然每封发件人的姓名都不一样,但是字迹风格都一样。
枫良一开始以为是给罗德信件,擅自读了一封后才明白是交给达莉卡的,便不敢再看了。
“给你,这些应该都是给你的信。”
其实不用多说,见到熟悉的字迹,达莉卡便已明白是友人的来信,第一次在枫良面前露出了柔和的表情。
然而看到被拆开的蜡印,达莉卡的表情又再度凝成了一块。
“我找到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
枫良说明着情况,他发现时就已是被拆开的状态,被罗德整齐的藏在一摞手稿下面,再看看达莉卡的反应,似乎是第一次意识到有自己的来信,难道是罗德有意藏了起来?
“你之前都没有见到过么?”
“欸,家中的信件都是由您自己亲自去取,没有许可的话,我是不能离开家门的。”
达莉卡如实的回复着,将信小心的藏进了围裙之中。
枫良咋舌于罗德控制欲,不让出家门,连书信交流都不行,根本是为了完全切断达莉卡和外界的联系。
这种的行为让枫良感觉到了卑鄙,又有些不爽。
他为什么和这种混蛋有着相同的样貌?
拳头突然捏紧又突然松开,枫良生着闷气,端起餐具,独自走向厨房清洗起来。
达莉卡悄悄的注意着枫良的微小动作,亦没有提醒清洗餐是仆人的事,只是一言不发的看着枫良走回大厅披上风衣,目送他来到了大门前。
“达莉卡,我出去一下。外面的情况比较危险,你最好呆在家中避免被那封黑信上的人盯上。”
“我知道,主人。”
达莉卡安静的回应着,待大门合上后,摸了摸怀中的信件,若有所思的看着枫良远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