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是罗德未发迹前的住处,不大的空间让一人住绰绰有余,但是让三人就显得狭小了。
不过在他们的清扫整理下,一切显得井井有条,还颇有闲情的在餐桌上用破水壶养了一盆花。
这大概就是名为家的魔力吧,无论怎样有人便会有生气。
不过也亏了他们的贫乏,家里的东西都尽可能的留了下来,枫良看着四周熟悉的环境,感受着身体里的直觉。
忽然他的视线停在了墙上的一枚铁钉上,那颗铁钉实在过于突兀,就那么诡异的钉在墙角显然有什么不对。
看着墙上略微泛白的石灰,枫良用手掌搓了搓墙面。
“罗德先生?”
诺瓦不懂枫良为何突然破坏起自己的家,正欲询问却与枫良一样露出了好奇。
在搓掉的石灰之后,一枚青砖在红砖组成的墙壁中颇为显眼,而且没有用石膏封死间隙,于是枫良用工具清理了一下便拽出了它,露出了后面的暗格。
果不其然,里面有着零碎的文件,比如银行的存款账户商会证卷之类,当然还有关键的欠条,仆契,达莉卡一家的房契,除此之外有张文件令枫良在意,它很古怪,上面都是商会的名字,但是每个后面都手写了一串数字,不知是何意义。
“罗德先生,这些是?”
“以前放在这里的东西。”
说罢,枫良收起这些文件,将它们带在身上。
诺瓦一家没有多问,从枫良的表情上就能看得出它们很重要。
做完这一切,时间已然不早,枫良看了眼渐渐暗淡的天空,意识到该回去了。
“今天打搅了。”
一声轻微的道别,枫良准备离开。
“不,罗德先生能帮我们赶走那些骚扰者就已经很感谢了。”
躺在病榻上的朱莉端正的答谢着。
“我也不会每次都刚好来,还是让您的丈夫多注意注意。”
枫良唠叨了一句,想要给他们提个醒,不想朱莉夫人回复道。
“罗德先生,您忘了么?这个家只有我和他们。”
枫良听后一愣,急忙道歉起来。
“抱歉,抱歉。”
随后有些奇怪的偷瞄了一眼朱莉夫人。
在他看朱莉女士虽然已不再年轻,被风尘吹黄吹干的脸颊露出了皱纹,但是作为一位美人的底子还在,依旧有着精致的脸型和五官,以她的容貌找个合适的能养活一家的男人也不是问题,甚至有钱的商店主也不是问题。
不过这话怎么能说出口。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枫良也不好评价什么,摆摆手离开了小屋。
“大叔走好~。”
淘气的脸藏在门后,莉莉笑嘻嘻的看着咋呼转身的枫良,随后在枫良发火之前跑回了屋里。
“叫哥哥啦!”
枫良无可奈何的看着屋里偷瞄着他的莉莉,忽然发觉诺瓦急匆匆的跟了过来。
“罗德先生,我送你回去。”
口上虽然这么说着,但是诺瓦显得比枫良还要急,不自觉的回了一下头,像是担心屋里的人会阻止他一样。
走了一段,枫良不由得停下脚步,他看得出来诺瓦这小子心事重重,一路上都心不在焉的不说话。
“怎么了?”
诺瓦见此也不再犹豫,抬起头异常认真的回复到。
“罗德先生,我下定决心了,我想去您的商会里工作...”
“啊?哦。”
枫良愣住了,他差点忘了,罗德还是某个商会的主人,起码名义上有个投资指导的商会,不然怎么坑到了达莉卡一家。
“这件事...”
一时间枫良不好回答,天晓得罗德这个混蛋的商会做的是啥,只能缓一缓走一步看一步,总不能稀里糊涂带着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入火坑。
见枫良闭着眼一声不吭,诺瓦一口气说出了早已在路上想好的理由。
“我需要钱,卖报纸和火柴香烟根本养不活一家人,而我的母亲必须要手术,请您收留我,我还没有成年,能做很多事情!”
枫良惊讶的睁开眼,什么叫我还没成年,可以做很多事情,这小子已经准备和罗德一样走邪道么?
“你这小子......”
责备的话没有说出口,枫良能体会诺瓦的无奈,随即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需要你帮忙的时候,自然会找你。”
这是缓和的话,枫良绝不会让一个单纯的孩子走上罗德道路,而年轻的诺瓦却认为自己有了希望,于是用力的鞠了一躬。
“谢谢!”
目送走了满意回家的诺瓦,枫良不由的摇了摇头,罗德丢下的破事一件没解决,反倒被更多的麻烦缠上。
“总之先回去吧。”
毕竟天色已经不早了,清泉街的巷子陷入了黑暗之中。
渐渐的,渐渐的。
一丝丝微妙的异样感在空气中凝结。
行走在其中的枫良敏锐的捕捉到了这种不和谐。
这里是拥挤的贫民窟,为什么刚刚入夜就变得如此冷清,居民们亮着灯火却没有生活的嘈杂?
接着枫良看到了在阴影中匆匆逃避的行人,他们背上的印记枫良还认得,是之前聚集在罗德老家门前的互助会们。
这群人在嗫嗫私语着什么,好像在观察着他,在身后悄悄的尾行着,又好像在传递什么,得到消息的人立马收了声,如同老鼠般匆忙散去,变得不在意被枫良看到。
“嬷嬷哭了,宇宙公使说,审判要来了。”
游离在空气中的只言片语让枫良感觉到了不舒服,吓跑疯老人的是他,那个可笑的宇宙公使是什么人?所谓审判又是什么?
这群教徒想要报复他么?
也许再当次恶人好好询问下这帮诡异的信徒会比较好。
枫良当即摸上了怀中的左轮,猛地回过身正欲找个幸运儿询问,却发觉身后早已空空荡荡,只有一位黑袍人略显惊讶的站住了脚跟。
那就是这个倒霉蛋了。
枫良眉头一皱,当即就要冲过去,但是刚踏出一步,身体的本能让他立即停了下来,接下来身体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
因为对方与他一样,迅速将手藏入了长袍之中。
这是摸枪的动作。
对方有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