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羽~晓羽宝贝!”
嗯?谁在叫我?还叫得这么恶心……
我回头,看着身后一望无际的空虚,喃喃自语。
“哎!在这呢我的小羽宝~”一声温柔贤惠的女声响起,我抬眼望去,是一名美的不像话的女子,她的银色长发垂肩,肌肤如雪,眉目如画,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充满了无限的柔情。
“妈妈~!”一声稚嫩的声音响起,我看见自己张开小小的手臂迎着女子奔跑过去。
"哈哈~我的羽宝!"女子伸手抱起我小小的身体,轻轻摇晃着,一张俏丽的脸庞在月光照耀下,闪烁着淡淡的银辉,仿佛水中倒映的月牙,美不胜收。
“小羽宝五岁啦,生日快乐!”女子微笑的看着我,轻轻亲吻着我的额头,“妈妈给你准备了蛋糕喔~看看喜不喜欢?”
“好耶!”
我举起小小的手,在女子的怀里欢呼。
“……”
这是什么感觉?明明幸福感已油然而生,但是……为什么会显得那么落寞呢?
“爸爸呢?今年爸爸也不在吗?”稚嫩的声音带着些许哭腔,似乎并没有因为拥有蛋糕而感到高兴。
“爸爸啊……他……他很忙,正忙着拯救世界呢!”
“唔……那让他拯救世界去吧,蛋糕不给他吃!”
“好好好,不给他吃,谁让他不多陪陪咱家小羽宝呢~”女人垂下眼帘,表情有些忧郁,以一种难以察觉的声音叹道:“小羽宝,你就是我们的全世界呀……”
“唔?什么?”我点了点嘴唇,露出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视野一暗,是母亲将我抱入怀中,温暖而安宁,在幽幽温香下,我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这就是我的母亲吗?她依然还是那么美,只要眉头不要皱得那么深沉就好了……
我不自觉地露出一抹微笑,想伸手抚摸一下母亲倾世之颜,想扯一把母亲的头发夸她漂亮,想牢牢抱紧母亲,在她怀里撒娇……呐……好不好,哪怕只是骗我的……
指尖一松,我惊恐地抬起头,身边的场景已然变换,温柔和蔼的母亲早已不见踪影。
“妈……”
我哑然,再度回神时,映入眼帘的是手术台上的白炽灯,我麻木地躺在手术台上,动弹不得。眼前灰白的光芒,照得我眼神空洞。身边焦灼的讨论,刺激着我阵痛的神经。
“你确定这次没有问题?不能再这么试下去了啊,这可是我们的孩子啊!”
“我们别无选择,如果不去试,晓羽必死无疑……”黑发男子的声音响起,搂着一旁的女子,有些无可奈何,但又坚定不移。
“你真的已经调整好了吗?”
“你都问八遍了,这次绝对不会有问题,最多就是无效,不会对晓羽产生负担的。”
“唔,你给白晓做实验的时候你也是这么保证的,呜呜呜……”
“……”男人沉默了一会,还是举起了手里一管天蓝色的药剂,坚定地说道:“相信我吧,这次我调整了DH专用的反义核苷酸,最大程度的抑制了DH的表达速度,它甚至需要花费十年才能完整表达,这样就能修复晓羽的基因缺陷,也不用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
“唔,记住你说的,要是再失去晓羽,我跟你没完!”
“……”
啊……这些,是我丢失的记忆吗?明明如此陌生,又如此残忍……
但为什么……你在笑呢?
“谁!?”我惊醒般地喝道,回顾四周,只有无边无际的虚无将我包围。
“嘿嘿嘿~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啊,可惜的是,我知道你的全部,你却对我一无所知。”
“……”
我抿了抿嘴唇,似乎想起了一些什么,是它吧!就是它吧!没错,那个带走我的思绪,让我开车摔进半月湖里的那个混蛋!
“你在哪?出来!”
“呵呵~我在这里,这里?这里~”
黑影笑着,在我的身边浮现出几个和我一模一样的身影,每次浮现又迅速消失,根本捉摸不透,诡异至极。
“……”
我呆愣在原地,冷眼看着黑影的百般挑弄,也未曾露出一丝情绪波动。要问感不感动,我只能说不敢动,根本不敢动……
“切~真没意思,我一直是这个样子的吗?”黑影停止了浮现,勾勾手指,在暗无天日的空间里勾勒起虚幻的线条,脚下的地面也开始变得像镜子一样光亮,镜中的自己低着头,与我的视线相接,我看不清它的模样,却能看清它咧开嘴角露出一抹妖艳的邪笑。
“来吧,让你看看真实的自己!”
“嗯?”
我回过神来,看见自己的手臂末端正捏着一个男人的脖子,那男人表情痛苦,双目瞪圆,却并未挣扎。因为我看到面前的脚下,是大厦将近百米的高度差,外面是车水马龙的都市,里面则是惨绝人寰的地狱……
“啪!”这时,一本书砸到了我的脑袋上,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惊慌的怒吼。
“你!你这魔女!快放开我的爸爸!”
我的脑袋微偏,瞳孔一直撤到眼尾旁,才瞥见横七竖八的尸体后,站着一个约摸十几岁的男孩。
“这是……你的爸爸?”
我开口,语气不带着一丝感情,冰冷的眼神锁定在男孩身上,仿佛在审视一具将死的尸体。
男孩害怕地退后两步,好像现在才注意到脚下的满目疮痍,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得更为恐慌,而是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哪怕声音都已经颤抖得变形。
“没,没错,你想要什么?钱还是东西?只要你放开我爸爸,我,我都可以满足你!”
“嚯?”冰冷的声音终于激起了一些涟漪,我纤指微动,将身后两支长菱形的武器偏向了男孩,机械开合声下,武器展开淌着能量流的枪管……
“嘻嘻嘻~这可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咕……”男孩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他明白,眼前这个美得不像话的少女,绝没有看上去的这般好糊弄。
“咳,我求求你,别……咳,别杀我的孩子,当年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求求你,孩子是无辜的,求你……”
“噢……是呢,孩子是无辜的啊……”我笑了笑,四指微动,将武器偏回我的身侧,“刚好是你的父亲吗?哈哈哈哈,也罢,让你也尝尝失去至亲的感觉吧!”我狞笑着扬手,将男人甩出百米大厦,我看着男孩瞪大的眼神里充满悲愤,然后在听到重物落地的巨响后逐渐变成绝望,此情此景,竟让我的心里变得雀跃无比。
这么什么感觉?大仇得报的**吗?还是抛弃所有理性的癫狂?
“啪嗒。”男孩跪坐在地上,眼神空洞的看着面前的少女,泪水逐渐模糊双眼,指甲狠狠地扣进地毯,愤怒的情绪逐渐冲垮他的理智。
“魔女……不,你这个恶魔!我要杀了你,杀了你……”男孩一蹬腿,还没跑出去半步,便被两支长菱形的武器贯穿双腿。
“咕哇!”撕心裂肺的疼痛让男孩发出一声惨叫,即便被稳稳钉死在地面上,也龇牙咧嘴地推着面前的武器,像极了拼死抵抗的野兽。
“嘻嘻嘻~是啊,我当时的表情,也不亚于这般疯狂吧?喔,对了,还有那笔账得算~”我五指微张,手中的武器变形为步枪,我笑着,拖着黑洞洞的枪口,特意放慢自己的脚步,一步又一步地迈向男孩。
深不见底的压迫感好像扑灭了男孩仅剩不多的意志,我还没走过一半的距离,男孩便在精神与疼痛的双重折磨中晕死过去。
“嚯?这就到头了?我以前可是挣扎了好久呢。”我调笑着抬起了手里的步枪。
“够了!白晓羽,适可而止吧!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emmm……也许吧,人终究是会变的……不是吗?”我笑了笑,看向倚靠在角落的男子。
“……”
男子没有再说话,只是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我。
“嘛~但这笔帐……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呢……”我瞳孔微眯,置于耳后的战术目镜自然而然地展开,为我解析着男孩的身体实况……
“砰!”
“白晓羽你!”
“砰!”又是一枪,我无视男子的话语,像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一样疯狂扣动扳机。
“砰!”
“哈哈哈,哈哈哈哈!”
“砰!”
接连打穿男孩的四肢,确认弹头完全摧毁了他的筋骨,我才放下手里的枪,我笑着,单手托着自己的小半张脸,爆发出最为疯狂地笑意。
少女就这么笑着,男子却在沉默,他悬在半空的手,迟迟无法放下,呆涩得好像被时间定格成永恒……
渐渐的,少女的笑声减弱了,变成了细小的哽咽,最后只剩下了痛苦的哭腔。
“爸爸……妈妈……你们看到了吗……我给你们报仇了。”我松开手,让手中的步枪跌落在地,我颤抖地掏出一包皱巴巴的烟盒,给自己点上一支。就像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期盼虚无缥缈的烟雾能给她带回最亲最爱的事物,我狠狠地抽了一口,却只能发出激烈的咳嗽。
“咳~!咳!妈妈……妈妈……呜呜呜,您放心,我会把他们一个个送去给您道歉!”
我将烟屁股插在地上,像在祭奠我失去的一切,那卑微的火光照亮着黑暗的夜,洁白的月光下,只有大厦底下越围越多的警察,还有少女撕心裂肺的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