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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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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害自己眼睛的理由不是很简单吗,居然需要你这样费心去想,”薛也推着轮椅拿起果盘里的苹果放在手中抛玩,“他的所有一切痛苦来源都是因为眼睛。”

“因为眼睛让他痛苦,所以他想伤害自己的眼睛,你叫他的家里人,与其带他来这里见你这个有名无实的心理医生,还不如去打听打听哪里医院有些好的眼科医生还差不多。”

柳青华用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下巴。

“眼睛是他的痛苦?可是我没有听那些家属说那个孩子有什么眼疾,相反的他身体健康得只有心理疾病,反而他的种种行为……他接触过那个家伙,你说会不会和你要找的那个早死的倒霉蛋有关。”

“你说什么?”

薛也接住从空中落下的苹果,目光炯炯地盯着柳青华,柳青华嘴角一抽,知道他面前这家伙就没仔细听他说话。

“我说,他就是那个打火机案子的受害者,他的母亲死在那场事故中,他还近距离接触过那家伙,听说过不久之后那家伙就做为人质被挟持然后死了,判都没判刑呢,还好那家伙没有什么家里人,不然不知道那地方会被勒索多少钱。合着刚刚我说的话你一句也没听进去是吧。”

柳青华有些头疼,虽然他也对薛也算有一定的了解,但他对薛也总是束手无策,无可奈何,薛也这家伙的存在就是来砸他金牌心理医生招牌的。

“你觉得——”薛也沉吟了一会,然后才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慢悠悠说道:“你觉得,一个城市里会有两个特别的人吗?”

柳青华其实对于薛也所说的特别的人并没有一个太大的印象,因为薛也说有自己的原因所以不能和他说得太明白,但他大约能够明白薛也说的人是薛也的同类。

有薛也一个就够烦了。

何况两个?不是他想不想有两个,而是按薛也所说的法则的话,一个城市里只能有一个能力者,否则命运会将本来毫无交集的两人紧紧相连,最后必定相杀,直到只剩最后一个。

柳青华有时候会想起当年自己中二的时期。

什么邪王真眼,异界魔王勇者都是以前的小孩玩剩下的东西。

自己那幼稚的时候都没有想过这离谱又阴暗的事情居然就在现实发生,可是如果他带着正常人的客观目光去看待薛也身上发生的事情的话——显然也没办法说服自己一切都是正常的。

“谁知道呢,当初你还找关系联络警局指定要我去和在监狱里的那家伙会面探口风,结果他死那么早,我可什么时候消息都没得到。”

薛也轻嗤了一声,“显然你没见到那个人,但是问一下那个人和那个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家伙的接触还是可以的吧。”

“人家叫司辰,不叫不知道什么名字。”

柳青华轻叹。

“实话告诉你,我知道的就是这个司辰报仇心切,刚从医院出来就托着家里人找关系,省略了一点流程直接要去见那人,结果他去的时候情绪一点都不外露,看不出来心里究竟在想什么,而且特别巧的是,他刚走没多久,就发生了人质挟持事件,那人也就死了,不过那种级别的事故显然跟小朋友没关系,听说有老枪也挨了一子单现在还在医院吊着命。”

“能知道那个司辰和那家伙说了什么吗?”

柳青华对着薛也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我可不是你们那边的人,没有那么一手通天的能力,除非那人还活着给你毒打拷问说不定能问出来,你还真怀疑司辰?那就是个可能患有心里创伤综合征的小屁孩。”

“警局的电话语音总会有保存的吧…不过要弄到手还是有点麻烦…”

薛也想了一会,说:“什么时候这个司辰来你这里治疗他的心理疾病的话,我来做你的助手,我要在旁边观察他。”

薛也自说自话,显然没考虑要得到柳青华的同意,而柳青华因为一些过去也没办法不同意,不过他还是多提了一嘴:“就像你说的一个城市里不能有两个能力者,如果那个什么司辰真的是能力者的话,你不害怕?”

“那个人降下的诅咒束缚着我们之中的所有人,和那些人面对面是迟早的事情,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未必会输。”

“感觉越来越像我以前看的老动漫片子了,你们真的不是要彼此争夺然后决出一个新世界的卡密吗?”柳青华推了推下滑到鼻梁处的眼镜框。

“这个世上是没有神的,只有鬼。”

“O灭之刃也挺火来着,难道你们是O杀队?”

“不愿意往生的鬼搅乱了人世,即将改变大部分人的宿命,再问下去你恐怕就不能置身事外了。”

薛也笑着,留下这么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而柳青华显然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的兴趣。

“换个问题吧,你对于你自己身上的这件事究竟知道多少?”

“……很多。”薛也停顿了一会,“比大部分那种人知道的都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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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保温瓶性能不太好,担心保温瓶里的粥会凉透,我是卯足劲骑着车赶到医院住楼部的,搭乘医院的电梯去往我要去的楼层,这对我来说已经是习惯的操作。

爸爸早就醒来,我把保温瓶放到他床位上的餐桌,打开保温瓶还隐约看见烟雾飘出,看来还热着,里面装着的是青菜瘦肉粥。

“爸爸,要喝水吗?先来吃早餐吧还热乎着。”

眼看着爸爸的气色一天比一天好,行动也一天比一天积极,这对我而言当然是再好不过的好消息。

可是今天爸爸眼里却好像没有我的样子,目光紧紧注视着病房里的公用电视。

我看过去,是昨天晚间的新闻早上重播。

现在又是正在介绍看守所那边发生的事情。

我悄悄靠近爸爸,指了指那个人的大头照,虽然打了马赛克。

“爸爸,就是这个人害死了妈妈,他昨天终于死掉了,这大概就是报应吧,他前脚害死妈妈,后脚就要去对妈妈忏悔了。”这一刻,什么懊恼愧疚的感觉都被我抛到九霄云外,我的心中又只有复仇成功的**。

不管看见这新闻多少次,都是如此令人愉悦。

如果能让我看见他面目狰狞的死状那就更好了。

或许我应该保存这一条下来,或者刻录DVD收藏。

我早就和爸爸透露过我知道是谁害死了妈妈,虽然他一直没有见过那个人的真面目,我相信爸爸的心和我是一样的,他也巴不得一康复就拿着刀去砍死那家伙为妈妈报仇。

爸爸的眼睛里透出奇异的光,一直苍白的脸色也终于红润起来,他喃喃:“好啊,死了好啊,老天爷终于收拾他,老天爷有眼啊!”

我听着笑了笑,权当这是爸爸对我的夸奖。

老天爷才没有眼睛,它本来是打算让这家伙无罪释放还能顺利地多活十几年呢,只不过是我,因为是我……

强烈的倾诉欲,强烈的想邀功,想被夸奖,想被说自己什么都没做错,想被爸爸认可我的行动的欲望在心中无限膨胀。

我紧咬嘴唇,扼制住那颗蹦蹦直跳的心,装作若无其事地叮嘱着爸爸趁热吃下早饭。

我拿过一把椅子坐下,刚想陪陪爸爸说些其他的,邻床的病人和家属显然也在讨论着这个重播的新闻。

只不过她们讨论的对象不是害得我妈妈死亡的凶手,而是苏雪儿的爸爸。

不想听,那些声音却不受控制地进入我耳朵。

“这个警察真是可惜了,不知道能不能保住一条命,看他女儿这么小,哭得多可怜,听说家人也就只有女儿了……”

“哎呦,我听说好险呢,昨天晚上我不是回去吗,就见到一辆救护车紧急拉过来我们医院抢救来着,今早还听到那些走动的护士在讨论说差点给人就推到太平间去了,后来不知怎么又给救回来,不过好像说就算救回来也就是只能吊着一条命过日子了。”

什么?原来苏雪儿的父亲也被收治来这家医院了。

我昨天没选择接苏雪儿的电话,所以并不知道。

“什么吊着命,说得好听点不就是植物人状态了吗?”

“国家应该会给兜底这笔医药费吧,毕竟也算是因公牺牲的,就是可惜那个女孩子了,以后自己一个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没有妈妈现在爸爸也指望不来了,家里也没个亲戚招拂,那些同事都是大老爷们也帮不上她一个小女孩的忙。”

邻床关于苏雪儿的讨论还没完没了的,我真的不想再听,可是却又控制不住自己。

心里已经有点怪那两个碎嘴大妈,不过更怪我自己偏偏像是脚跟站定离不开地一样的拎着耳朵偷听。

有些挣扎着要不要趁机去探望一下苏雪儿,反正也都在这个医院,可是我一想到我昨天晚上把她拉黑的举动,又觉得自己已经无颜面对苏雪儿,还是不要去给她再添乱为好。

说实在话,我就算去了,又能帮到她什么。

或许,既然她也在这医院里,我就更应该注意一些避免和她见面才是。

心里一直存在着对于她的忌惮,始终不知为什么就是这么挥之不去,明明她无辜又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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