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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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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

有些事发生,并不会有迹可循。

一如买彩票的人并不会知晓他何时中奖。

但是自杀,可以判断吗?

有一种说法,人出生并不是自愿的。

如果按照这种逻辑的话,死亡可以自我选择吗?

还是说是自杀可以选择呢?

毫无征兆的,在上周,一名少女在山中自尽。

葬礼上,黑色的海洋在涌动着。

肩膀微耸,抽泣着的死者母亲双手掩面。

在嘈杂的环境中,死者的亲戚朋友在窃窃私语。

“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呢?”

“上次她还说最喜欢我做的水饺呢。”

“太可惜了。”

“平常多么开朗的一个女孩子啊。”

诸如此类。

而后,那位母亲走动着,来到了宾客面前。

“非常感谢诸位参加我女儿的葬礼。我想,我女儿也一定会高兴这么多人来看……”话并没有说完,便被突如其来的鼻酸打断。

同情有时候也是会令人伤心。

我慢慢走动着。

黑色的裙摆一上一下地跳动着。

我走上前,拍了拍那位母亲。

“伯母别伤心了。”

她点了点头,摆了摆手。“多谢你的关心。我想,小知有你这样的同学,真是太幸运了。”

我是小知的同学,小知上周在山中自杀了。

而我作为班级代表来参加葬礼。

躺白说,我与小知并不熟悉。

我高一时担任班级里的班长

而她高二时转入我们班级。

平日里,对谁也漠不关心,很难想象她在亲戚朋友眼里竟然是这种模样。

据说她有一个男朋友。

这是同班的女生告诉我的。

她说,她看见小知一个人拿着手机在打电话,语气很急,话没说几句,眼泪便掉了下来。

也许是被情所伤而自杀也说不定。我如此想着。

有可能吗?我思考着。

我看了看葬礼上摆着的黑白照片。

在照片上,小知脸上挂着微笑。只看一眼就可以知道她是个美人胚子。

可能真有男友吧。

正因为有男友,所以她才会没什么时间与我们交好吧。

这时,伯母走了过来。

“你说是不是上天不公,白发人送黑发人。她还那么年轻,还没有谈过恋爱啊。”

我觉得有点奇怪。

“伯母,你确定小知没有在谈恋爱吗?”

“那当然,小知是个好孩子,乖孩子。她不会早恋的。”

看得出来,伯母为小知而骄傲。

看我没有搭话,伯母继续讲着。

也许她并不需要搭话的人,仅仅需要的是想要倾述的人。

“小知没有感情好的男生,因为她总是与她的好朋友玩。”伯母看着远处。

我眼神跟了过去。

在那,坐着一个穿着黑色长裙的女孩。

束着长马尾,领口打着黑色的蝴蝶结。

她坐在台阶上,双腿像是摆钟在晃动着。

似乎是察觉到我们的视线。

她转头,望向我们。

我看见了她的马尾在跳,蝴蝶结在跳。

她的长睫毛在跳。

她看了我们一眼后,便低下头去。

恍惚间,我看见了她的眼睛里闪烁着亮光。

她叫什么名字?

“她叫什么名字?”我问。

“小更。我们都这么叫她。她估计很伤心吧,虽然她没哭。”身后的一位茶色头发的少女说道。

『相遇&疑问』

“你是……?”我疑惑的看向她。

“我是小知的邻居,也是她高一时的同学,你可以叫我小鸢。”少女对我伸出了一只手。

“小知的同学,小淼……”我伸手,这时的伯母已经去一旁与别的亲友倾诉去了。

“唉?你叫……小鸟吗?”小鸢在握住了我的手后歪着头问。

“是小淼,三水淼。”我无奈的耸了耸肩,纠正道。

“看来你已经习惯了被别人叫错名字啊。”小鸢看着有些无奈的我说道。

“那个,小鸢……”

“怎么了?”

“小知是个什么样的人?”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是她高二时的班长。”

我想了想,又补充道:“毕竟一个自己班里的同学,没有了解多少就离开什么的……可能……是出于一种班长责任吧。”

我说着,也突然感觉鼻子发酸。

“小知啊……她是个很开朗且乐于助人的女孩子……不过在她高二转学后我们两个就没有怎么联系了。”

“这样啊……”我有些沉重的呼出一口气,不知道心里包含的是什么感情。

“不过她已经走了,你也不要太内疚了。”小鸢像是看出我的心事一样说道。

内疚……吗?

听着她的话,我想起了开学时,第一次见她的样子……

那是这学期开学的时候,那个身穿校服的少女低着头,情绪不是很高涨的样子。

“我叫小知……请多多指教!”

她在自我介绍后才抬头露出了一个转瞬即逝的微笑,那笑容似乎有股温暖人心的魔力,再加上她并不差的颜值,瞬间迷倒了全班人。

当然,那是除我以外。

因为……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她的笑容中透露着些许疲惫。

因为她治愈的微笑与对转学生的新鲜感,在下课时,她的周围已经围满了人。

“小知同学,你平时喜欢做什么啊?”

“据说你是从那个很贵的私立学校转过来的是真的吗?”

“小知同学……”

诸如此类的声音从她的座位处传来。

但是,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她的回答也只有寥寥几句最基本的问题,并且显得有些不耐烦。

“原来是这样,那小知同学,那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在发觉自己自讨没趣了之后,人群纷纷散去。

我虽然是班长,但是对这种社交方面的事一点都不感冒,与她的交集也只有身为班长职务的通知罢了。

直到她疑似与“男朋友吵架”后,我才与她进行了一次并非职务上的对话。

那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下午,我和小知因为机缘巧合被分配到了一组值日。

其原因是一个值日的同学的生病的,由我代替她打扫。

就在打扫刚刚开始没过多久,小知要要下楼倒垃圾,另外一个值日的同学却准备提前离开了,问其原因,她红着脸告诉我,她一会要去见男朋友。

“没办法,虽然是班长,但是下不为例。”我用食指竖了个一对她说道。

“知道了,谢谢小鸟班长!”她蹦蹦跳跳的跑出教室。

“喂!是淼!三水淼!”

看着远去的她,我苦笑了一下,毕竟对我这不种善于交流的烂好人班长,谁不想粘一下光呢?

“我倒完垃圾了……班长?”倒完垃圾的小知回来了,看着我,她显得有些惊讶。

“那个……XX同学刚刚有急事回去了。”

“……哦。”虽然小知还是有些惊讶,但随后还是恢复了漠不关心的样子继续埋头打扫卫生。

见她那样,我也接着打扫卫生。

事后我才知道,旷掉值日的XX同学其实并没有找什么男朋友,她只是为了回避小知罢了。

毕竟那个时候小知就因为没有和同学怎么交流而被全班孤立了……但是与其说是全班孤立她倒不如说是她孤立了周边的人,因为她似乎很享受这种孤独。

“班长……”在打扫的尾声,她突然开口问道。

“唉?”刚刚是她在问我吗?我略感惊讶,毕竟她平时并不是一个与大家有多少交流的人。

虽然一些女生或者男生会围着她发出种种邀请,但是她总是用淡淡的微笑回绝。

每天准时准点上下学,不去参加同学之间的聚会。

从某种方面来说她已经与班上的同学有了一层看不见的隔阂。

这也使一些不太好的传言在班上流传,比如说有些女生会在背后说小知是装清高,背后不知道谈了几个对象。

而男生们会流传她去进行某些“非法”的交易,显然,他们对这种很感兴趣。

虽然我竭力为了维护同学的名誉而辟谣,但不管传言如何,他们总会说的像是确有其事一样。

“小知同学,有什么事吗?”短暂的惊讶后,我回头将板擦放回讲桌上后问道。

“你说……人生是什么……?”小知站在垃圾桶旁,神色有些复杂的望向我。

“唉?人生吗?”我略有些惊讶。

毕竟是她第一次与我进行除了班长职务之外的交流,而且还是如此具有哲理的一个疑问。

“嗯。”

“这个嘛……我觉得人生就是为了自己而活着。”

这是我曾经看的某本书里的话,我也只是现学现卖了。

“谢谢你,班长。”

“唉?”

“没什么,我已经打扫完了,就先走了。”她的语气恢复到了先前的清冷。

随后、背包、出门一气呵成。

仿佛刚刚和我的交集根本不存在一般。

谁又能想到,不到一个月后,她会躺在这小小的木匣里呢?

但是这让我更想知道她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了。

“小淼?你还好吧?”小鸢正看着我。

我缓过神来。

诶?我怎么了?

我有些疑问为什么小鸢会这样问我

但是想来我所做的事,别人会这么问也很正常。

跑来跟别人交谈,结果却一头陷入与小知的回忆之中。

想必小鸢会觉得我很奇怪吧。

“哈哈哈,我很好。我只是想到小知以前的事了。”我挠着头。

“小知,她,在高二的时候,在你们班是什么样子的?”

小鸢说话很慢,想要遣词造句却也断断续续,看起来挺滑稽的。

“我跟小知的交集很少。她向来独来独往,不期待别人向她示好,也不主动跟别人交情。她很酷。我是这样认为的。”

我很佩服小知。

她是那种不需要依靠别人,也能够独自一人生活的人。仿佛她一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这样的她,如果我们强行闯入她的世界,与她融为一体,只会遭到排斥。

就像是人身体体内的免疫系统。

排除异己,就是这个道理。

我想这样的小知,一定有她生活的意义的。

而且是强大的,执着的,偏执的生活意义。

如果小知自杀,也许就是这种意义不存在了,或者说是她找不到了。

“果然啊。”小鸢叹了一口气,而后眯着眼,望向远处的伯母。

“我之前也是这样认为的,小知那么美丽,就像是雪下埋藏着的雪,仿佛触碰一下便会融化。”

“雪下埋藏着的雪?”我暗暗揣摩着这个词。

“是啊,美丽,但是脆弱。再美丽的雪,迟早也会消失的,阳光或许美丽,但是对于雪来说,却也是毒药不是吗?如果想要珍惜的话,用手包裹着,用自己的温度来消融它的话,这样雪消融留下的水,经过冷藏,也许还能够在此冻结成冰,成为雪。”

我听着小鸢说的话,心里在不断颤抖着。

说不上为什么。

我感到了无边际的悲伤。

在这个黑色的海洋中。

我感受到的悲伤并不来自于时不时传来的哭声和不远处的那相框中,永远微笑的照片。

倒是命运之间的错综复杂,与反复无常。

我想到了这个词。

命运。

为什么会想到这个词呢?

因为小知的命运吗?不幸?

小知是自杀的。

我知道。

如此来说,倒不能说是不幸了。

因为小鸢说出的话吗?

小鸢说出的话,我感触很深。

我想要了解小知,想要了解小鸢。

甚至想要了解伯母。

我想要知道她们之间的故事。

这是同情心吗?还是好奇心?

我不知道。

但是我现在想做的就是找到故事开头的那个门。

“抱歉,突然说了这么一大段话。”小鸢真诚的对我道歉。

“没事,我听了受益良多。”

“是吗?那样也挺好的。”

而后是一段时间的沉默。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也找不到话题

这时小鸢看向了我。

“很高兴能跟你谈这几分钟。”

“我也是。”

“那么,再见了。”

“嗯,再见。”

她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我看着她渐渐远行的背影,缓缓出神。

我们身后是还在献花的排队的宾客。

葬礼还没结束。

但是葬礼上的女孩已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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