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众人的目光一齐转向了我,大多数人的脸上都是一副觉得我不可理喻的表情。
“可以倒是可以啦……”雪兔皱了皱眉。
于是我从口袋里摸出一枚不知道多少年前从电玩中心带回来的游戏币。
“等一下——硬币还是用这个吧。”
雪兔就像突然想到什么一样将她手中的1元硬币丢给了我。
原来她知道我的打算吗。
我只能将游戏币重新放回了口袋。
小学的时候,我曾经和我的姐姐发疯似的练习了一阵这个,得出的结论是当硬币的正面偏重时,出现反面的几率就会变高,反之同理。我打算用的游戏币就是我所能入手的正面最重的硬币。
这一个回合必须要让房东小姐出局才行呢。
从手上的触感来说,目前冲着我手心的是反面,我悄悄地将硬币翻了个面,并尽可能轻轻地抛起,实际上如果配合刚才那个游戏币的话几率会更高,不过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了。
我需要的是、只是一点好运。
手心一凉,硬币落下了。
久违的紧张感让我有些兴奋。
我摊开手掌。
“是反面。”白安说道。
“玛丽大人——很抱歉,您出局了。”兔子法官开口了:“您可以选择移交警徽,或者撕毁警徽。”
“我……”房东小姐似乎有点犹豫,她又看了朱夜一眼,最后选择了撕毁警徽:“我确实是预言家……不过我也知道我在玩狼人杀方面是个白痴……可惜了。”
房东小姐离开了座位。
在兔子法官喊出“天黑请闭眼之前”,我忽然意识到雪兔正带着一丝狡黠的微笑看着我。
——我已经知道了哦。
她用口型这么对我说道。
我的心一沉,的确、这一次我实在是表现的太明显了,如果她真的是女巫的话,应该会选择毒杀我吧?
因为很有趣、所以有些用力过猛,这可不是我惯有的风格啊。
在这种难以言喻的不安感中,我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眼,兔子法官果然宣布了昨夜出现了两位死者,但是很意外的居然没有我的份儿。
死者是雪兔和王枫,雪兔用事实证明了她的确是女巫。
离席的瞬间,她又对我挤眉弄眼了一阵子,看起来……就像是在……邀功……
……啊,原来如此,她的确已经知道我是狼了。
所以她是想袒护我吗?
说起来,她是不是……蕾丝边来着?的确啊……她的“真爱”虽然是只布偶,不过硬要加个性别的话……也是女……母的吧?
我莫名的感到一阵恶寒。
天国的姐姐大人,我对不起你,我似乎不小心引来了一只垂涎你美貌的小奶狼。
当然,我更希望这一切只是我脑补过度。
因为人数已经很少了,所以这一局,大家一致决定不再抽事件卡,本来我们所做的事就是为了加深彼此的了解,胜负也就无所谓了。
我们再一次开始了发言,我想这也应该是最后一回合的发言。
“已经少了不少人了呢。”花萤看了一圈,确实,现在场上除了她之外也只剩下我、蓝兰和白安了,这一局非常关键,我和花萤必须巧妙地将人类中的一票拉到手。
不过,我们也算早有计划。
“昨天我验出的人类是白安学姐,她才是真正的守卫,所以,乌鸦学姐……你……”她故作慌张地看向了我:“应该是狼吧?”
为了加强这场戏剧的可信性,我适当地进行了回击,当然结局是我被处决,当这一回合结束之后,兔子法官再次宣布天黑时,白安和蓝兰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一回合的死者是白安,如果她守自己的话,或许还能挣扎一下。
天亮之后,终于只剩下了身为普通人类的芳蓝兰和身为狼的解花萤——因为普通村民无法对狼做什么,便只能认输。
之前雪兔选择毒杀的王枫就是我和花萤的第三位狼同伴,狼人杀的玩法大概有两种,一种叫屠边局、一种叫屠城局,区别就在于屠边局只需要成功地杀死所有有特殊身份的人类或者普通平民,而屠城局则是要把所有的人类阵营全部杀死。
在屠城局中身为狼人要胜利实在是很难,就算有一根筋的村民芳蓝兰和优柔寡断的预言家房东我们也是险胜。
“我之前守的是花萤,真没想到她居然才是那只狼……”
事后白安不无遗憾地说。
确实如此,如果她不相信花萤是预言家而选择守自己的话,走向或许就会完全不一样。
虽然芳蓝兰全程都表现的十分单纯,但如果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确实会误解成她是在装傻吧?
还有从游戏过程中花萤的表现看来,她的确没有她外表看起来的那样无害。
接下来、虽然有点意味不明,不过、我们听取雪兔的建议的“惩罚游戏”而接受了“突击检察房间之刑”。
当然,平心而论,参观别人的房间就像偷看别人家的相簿一样有趣,所以我非常愉快地接受了这个提议,虽然我也需要让大家参观自己的房间,不过到目前为止我的房间里还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雪兔的房间以蓝色系为主,墙上贴着一些体育明星的海报,门背后挂着运动装和装足球的网兜,几乎没有任何少女气息,唯一让人可以意识到她是女孩的恐怕只有堆在她床上的那一堆娃娃的衣服,从旗袍到维多利亚风情长裙一应俱全。平时她没事干的时候难道就会在自己的房间里给她的兔子娃娃换装吗?
同为运动少女的蓝兰就比她要讲究很多,地上铺着可爱的粉红色地毯,使用的家具都是明亮的颜色,床上放着一堆可爱的绒毛公仔,桌上的缸里还养着寄居蟹。
王枫的房间则以黑白色调为主,有一个满满当当的黑色书架,上面陈列着太宰治、坂口安吾、三岛由纪夫等人的作品,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心理学书籍,在他的桌上摆着一盆假花,就是经常出现在私家车前面的那种会摇晃叶子的花朵摆设,花盆的部分还是粉红色的,与他给人的冷淡印象非常不符,我猜这应该是他的女友送给他的礼物。
至于后来参观的叶子和朱夜的房间简直就像狂欢一样,不仅乱得要命,墙上还画着各种各样的涂鸦,据说全都是叶子的杰作,大概是刚画上去的吧,还能闻到丙烯颜料刺鼻的味道。我默默地看了一眼房东小姐,果然看到她黑着脸但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同为大学生组,白安的房间就明显清爽了很多,几乎全都是干净的白色和柔和的灰色,偶尔装点着几丝浅蓝,她的房间是带阳台的,阳台上种植着大量花草。
虽然从理论上来说,花萤是唯一的胜者,并不需要接受惩罚游戏,不过她却说她不介意,大家的反应十分微妙,似乎也没有人想去一探究竟,当我问起雪兔为什么的时候,她一脸严肃的说:“花萤的房间是我们公寓最恐怖的地方了——你就想想几千具人偶摆在一个房间里的样子吧。”
那的确是很精神污染。经过雪兔的解释,我才弄清楚了花萤经常在网上接一些修复或者改装SD娃娃的单子,因为她的母亲就是个人偶师,自幼耳濡目染,再加上她体质比较虚弱,小时候经常住院,便时常在医院里摆弄人偶。好像还因为深夜被新人护士看到而传成了医院怪谈一类的事情。
想象了一下那时的画面,我忽然有点哭笑不得。
而最后、参观的就是房东小姐的房间了,让我很意外的是她居然是住在阁楼上的——房间也很小,不过打扫的很干净,整体看起来是民族风格,她似乎很喜欢收集一些小东西,玻璃器皿、精致的香水瓶、花纹奇特的石头、异国风情的刺绣和装饰品,她应该对部落文化很感兴趣,我甚至还在她的藏品中看到了捕梦网这种东西。
顺带一提,她用的也是摩洛哥风情的刺绣地毯,画面鲜艳而夸张,令人想到非洲的草原之夜,应该价格不菲。
阁楼低矮的屋顶上点缀着一串串千纸鹤,在半开的窗户边轻轻摇曳。
“为什么要住在阁楼?既然是房东的话,给自己安排个更好的房间应该不是问题吧……”
当时我忍不住这么问了一句,而房东小姐带着非常认真的表情回答了我。
“我住哪里都可以的,比较宽敞空房间我更希望留给自己的房客,而且,我也更喜欢阁楼,虽然很小,但是呆的很舒服。”
喜欢狭窄的空间从心理学上来说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虽然没什么直接的关系,不过我的眼前却又一次浮现出那位白裙少女的幻影。
我躺在床上想着一些有的没有的,不知不觉就变得有点意识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