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熟悉的地方……难道是……”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目前警方还没有追踪到任何行迹就是最好的证明。”
“但这也太……冒险了……而且怎么可能?”
雪兔满脸的震惊。
“并不是不可能,只要不开灯和发出很大的动静,谁也不会特地去检查空房间。”我沉默了一下:“通知警察吧,救人的事交给他们,我们继续调查。”
“但是谜题不是几乎全都解开了吗?既然知道了之后肯定要出事,果然还是应该把玛丽救出来!”
“我们两个赶过去也并不能帮上什么忙。”
是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段时间房东小姐和绑架她的人应该一直都躲在别墅中,但谁也不知道。那样空荡荡的房子,多一个人少一个人都不会有什么变化,只要避开别墅中大家活动的时段就完全可以瞒天过海了。
真是大胆而又冒险的决定。
看起来、我得抓紧时间了。
*
这是位于别墅角落中的房间,厚重的窗帘将阳光拒之门外,看起来有段时间没人住了,不免有些灰尘的味道。
房间中满是球形关节人偶和部件。
“这些人偶真美。”在一片死寂中,我摆弄着一只半人半鸟的人偶开口道:“特别是角落里真人大小的人偶,难道是有什么特别的模特吗?”
那位混血儿的漂亮房东抱膝坐在地板上,本应被束起的红褐色长发有些凌乱地披散着。
她的身边还放着一份虾仁炒饭和一杯牛奶,不过分毫未动。
“……你就不怕我叫人吗?”
沉默了许久,她开口了。
“你不会。”我转动转椅面向房东,我知道、因为几天几夜没有睡觉的缘故,我的眼眶此时一定像僵尸一样透着青灰色,声音也十分沙哑,所以她畏缩的表情也纯属情理之中:“因为你不希望给自己看重的人添麻烦,你喜欢这里的一切,但同时也被这里的一切束缚着。还有、你最好还是吃点东西,毕竟是我深夜冒着被发现的危险为你做的”
终于,房东拿起了餐具慢吞吞地将料理吃完了,那之后、她又端起杯子将牛奶一饮而尽。
我很高兴她终于愿意把我的话听进去了。
“怎么样?”
“……难吃。”
“我想也是。”我放下人偶:“接下来应该不能再待在这里了,你给那两个的人的提示,这会儿她们也应该解出来了吧。”
她的脸色陡然一变、血色尽褪。
看吧、果然。
“你真以为我听不出你是故意那么说的?”我缓缓向她逼近,并掏出了之前用来威胁她的折叠匕首抵上了她的颈动脉:“站起来。”
但她就像是瘫软了一样一动不动。
“你想要争取时间?那么就别怪我了。”
我十分粗暴地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脱臼了,脸色十分难看,甚至落下了眼泪。
“一切,都是为了向这个世界复仇——不,这或许还是太自大了一点吧,与其说是复仇,不如说只是为了我自己可以得到安宁。”
“杀人是绝对……绝对不会得到安宁的!”
房东一边做着最后的挣扎一边如此诉说着。
“是这样吗?”我望向她,嘴角不受我控制地扬了起来:“我倒觉得没有比现在更让我安宁的日子了。”
*
这座迂回曲折的地下掩体真的就像是个迷宫一样,在其中七拐八绕了许久,直到气喘吁吁我才重于回到了刚才进入防空洞的那个地方。
但是,门居然被锁上了,本来就还是不怎么熟练,隔着一扇铁门,操作就更加让人头痛了。
“学姐……我好像听到有声音从洞的深处传出来了!你听到了吗?!”
“我知道……但是这门锁真的很难弄!”
噗呲、噗呲——就好像是橡胶靴踩在淤泥中的声音,充满水分而又沉重踉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噫!太恶心了!学姐,是刚才跑掉的那只Confess诶,你快看!”
“既然很恶心就别让我看啊……啊、开了!”
迅速地逃出防空洞之后,我和雪兔立刻转过身去把铁门锁死,我也在这一瞬间从铁栅栏中窥见了那只怪物的模样。
如同一团不成形的烂肉一样蛰伏在地上的东西,但却在目所能及之处长满了眼球,最可怕的是,这些眼球还在各自往不同的方向瞄着,让人头皮发麻。因为行动迟缓,所以当他开始冲撞铁门试图破门而出的时候我们已经退开了好几步。
“接下来怎么办?”
雪兔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怪物,有点手足无措。
“我听说在狭窄的地方爆炸威力会比一般的爆炸强出几倍?……小玉!”
只用一瞬间就完成了变身,想象着战争片里手榴弹的印象,我摸向自己的腰间,果然摸到了几只手榴弹。
“这么猛的吗?!学姐!”
“我是怕夜长梦多啊。”
我咬开保险栓将手榴弹丢进了防空洞,那只怪物因为听到了异样的动静而停止了撞门。
轰隆!
在爆风、闪光和轰鸣声中,我和雪兔下意识地缩到了树后,但是威力却远远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大,就好像是远远吹来了一阵热风那样,不过,那只长满了眼睛的怪物还是在光芒中化成粉尘消失了,唯独轰鸣的巨声响彻树林,许多人闻声赶来,而我们两个就装作没事人一样悄悄地离开了。
但这场骚动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我们已经看到了不远处的滚滚浓烟。整个校园警钟大作。
火灾?!
我感到眩晕和窒息,但依旧向着冒出烟雾的方向跑去。
着火的地点是礼堂,当我们赶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聚集在了礼堂外的操场上,那个时代的建筑物木质结构占了相当一部分,所以火势根本控制不住,就连负责清扫走廊的阿姨都抓着拖把目瞪口呆站在操场上。
此时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盯着明晃晃的火光看就会短暂地产生失明般的错觉,但我刚想移开视线,一副异样的光景便又重新将我的目光吸引了回去。
礼堂的门被撞开了,一个步履蹒跚的火人哀嚎着冲了出来。
“这个声音……好像是校长的啊。”
“不是吧?是校长?”
人群中顿时掀起一阵轩然大波。
随后,有人高喊了一声。
“爸——!!!”
在火光的映照中,我看到丁目东张西望了片刻,拎过扫除阿姨的水桶往“火人”的身上泼去。
一股浓烈的酒精味充斥了空气。
紧接着火焰就更加势不可挡地熊熊燃烧了起来,而那个浑身缠绕着火焰的男人也不再发声,而是如同一尊失去了平衡的雕像一般倒向了地面。
圣马太顺,火烧。
“我、我做了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丁目双目无神地跪倒在了地上喃喃自语道。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我是凶手……对,我是凶手……”
一遍又一遍地用自我诅咒般的声音,毫无章法地重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