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那夜,我特地邀请了所有的家人一起共进晚餐。
我将手术台罩上干净的蕾丝桌布,找来了几张高矮适中的椅子,还特地买来了崭新的蜡烛并去花园里摘了些漂亮的花儿装饰在清洗干净的玻璃瓶之中。
我希望总有一天我们能够和睦幸福地坐在这里,就像很久之前与父母一起时那样。
最开始的时候、我的家人们看起来很喜欢我的新料理——但……当他们知道这是其中一位家人的肉时便全都开始呕吐了起来,甚至还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嚎叫。
那是我最害怕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尖叫就好像黑色的海潮一样淹没了我,我感觉到窒息、厌恶,连耳膜都开始嗡嗡作响。
也有人将食物全都泼到了我的脸上。
这让我想起了我的母亲——那个时候——就像是现在这样,看着她野兽般嘶嚎,将餐具全都扫到地上的时候,我拿起了刀。
数不清多少次的,我将刀刃刺进母亲的胸口。
数不清多少次的,我将餐叉刺向母亲因为恐惧而狰狞的容颜。
然后,母亲惨不忍睹的尸体倒向了地面,血流成了红色的溪谷。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明明——明明是如此爱着你们啊!!!我们不是一个幸福的大家族吗?!?!到底是为什么!!!
我梦寐以求的光景再一次的在我眼前分崩离析。
我挥舞着手术刀、飞溅的鲜血像玫瑰般飘散。
将带着余温的尸体用钢锯肢解,取出心脏,取出肠胃,取出肺叶,取出肾脏。
肠是缠绕在松树上的彩带,心脏是树顶最亮的星星,肾脏和肺叶是悬吊在枝叶上的彩球。
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的是被家人的内脏装点得异常华丽的雪松——就像圣诞节一样。
“呀嗬~这不是很厉害吗!”黑猫拍打着翅膀飞到了我的肩头,并十分兴奋地像人类一样拍起了手来:“真是件漂亮的艺术品啊!”
可是,我的家人已经一个都不剩了。
“不要这么说嘛~”黑猫用自己的尾巴做出一个绳套的样子将自己圈了进去,琥珀色的眼中闪烁出诡异的光芒:“新的家人什么的,再找就好啦——”
*
少年应该也是这里的工作人员,我想他扮演的恐怕就是庄园主夫妻的儿子。
如果一起跑的话,或许会增加被抓住的人数,所以我们随机分成了几个小队,四散而逃,即使如此——我还是听到阳光男孩在对讲机中向我们汇报雪兔和宝山大叔在刚才出局了。
据说雪兔是因为又摔了一跤,而宝山大叔则是为了庇护差点被淘汰的房东小姐。
而在逃跑期间跟我一队的人是朱夜、叶子还有白安,那么房东小姐应该就是和夏正清还有叶双双在一起,这倒是令人安心极了,芳蓝兰此时应该是一个人,我刚才亲眼看到她是和雪兔一起跑开的。
穿过那片意外很具有迷惑性的树林,我们重新在主屋前汇合,重新整合人数之后再次开始搜索对于我们而言有用的信息。
之前的三个开放房间分别是包含一个书房的庄园主夫妻的卧室,庄园主儿子的房间和儿童房,而现在,我和叶子还有白安一起探索的就是这间儿童房。
因为之前我是负责搜索主卧的,所以并没有进到过这个房间,而此时,我的注意力便分散在了婴儿床、儿童帐篷和玩具收纳箱上,看起来只有这3个地方藏得下东西。
“我觉得——这里一定有东西……!”
叶子一脸严肃地指向了收纳箱。
“有什么根据吗?”
“没有!”
她还是那么理直气壮。
但是白安却似乎很把她的话当回事,径自上前翻动起收纳箱来,而我则是走向了儿童帐篷一阵摸索。
没有找到什么推进剧情的道具、反而是在一只肚子开裂的狐狸玩偶中掏出了一个纸团,展开那皱巴巴的纸面,上面是一张小孩子的涂鸦,不过涂鸦的内容让人不寒而栗。
那看起来很像是一个黑衣的女人用斧头劈向另一个女人的画面。
之后,又在另外几个有同样破损的布偶中找到了其他的涂鸦,无一例外都是黑衣女人屠杀的画面,最后甚至还有一张血迹沾满脸颊的脸部特写。
虽然故意画得很拙劣,但是却有着十分清晰的特征。
没错——画上的女人正是庄园的女主人。
一个悲剧的框架逐渐在我脑海中成型。
而就在此时,叶子忽然兴奋的大叫了一声。
“找到了!”
我转头,只见她高举着一把只有一个拇指大小的银色钥匙,看起来正好与八音盒上的锁孔匹配。
她的直觉很准。
之前和她一起玩“狼人杀”的时候也是如此。
不管怎么说,帮上大忙了。
我们又搜索了一遍婴儿床,没有太大的发现,但却在婴儿床的床栏上发现了类似于斧头的砍痕。
就在我还在思考这代表什么的时候,隔壁房间中忽然又传来了熟悉的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