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槐树槐、槐树槐。”
“槐树底下搭戏台。”
“人家的姑娘都来了,我的姑娘还不来。”
“说着说着就来了,骑着驴、打着伞。”
“歪着脖儿上戏台!”
——什么声音……?
——是童谣吗……?
——……小孩子?
——不……与其说是小孩子,倒不如是我非常熟悉的少女的声音。
伴随着夜雾的湿冷感和忽远忽近的笑声,我睁开了眼睛。
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座大宅的后花园,假山园林、曲径通幽,在绵密的夜雾中若隐若现,但是略显破败荒芜,似乎很久没有人住在这儿了。
从黑暗中传来濡湿的花香,那种花香很难形容,就好像是木樨、紫茉莉、晚香玉和曼陀罗糅杂在一起的味道,令浓墨般的夜色被晕染上了妖艳的氛围。
“嘻嘻……”
猛然间,一道极其明晰也极其接近的笑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那声音来自我的身后。
我回头看了看,只见一个红褐卷发的少女撑着一把嫣红的油纸伞从我身后的长廊上探出了半个身子,笑容满面地瞅着我。
她打扮的像个民国时期的女学生,蓝色的短褂,黑色的长裙,但是她的脸色实在是太过苍白了,而且还在这样无雨的深夜撑起那样一把鲜艳的红色油纸伞,将她那头异质的红发映衬得更加古怪。
“我带你到处逛逛,好吗?”
她用银铃般的嗓音对我发出了甜美的邀请,然后一边嬉笑着一边向花园深处跑去,而看起来应该已经完全失去了作用的红灯笼也随着他奔跑的脚步接二连三地亮起。
在橘红色的灯光下,这座宅邸的破败也更加的一览无余。
此时少女正撑着红伞,围绕一棵高大的曼陀罗打转,我便悄无声息地走上前去,并趁其不备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抓住了。”
不知不觉的,我的嘴角牵起一丝恍惚的笑容,然后扬起手中的利刃,深深地、缓慢地,刺进了她的胸腔。
红色的油纸伞从她手中飘落。
我扯开她的衣襟,让她的胴体暴露在湿漉漉的糜艳花香中——俯身亲吻她的脖颈、亲吻她的锁骨,还有她那柔软的雪峰,手指探入她的大腿内侧来回地轻抚着,感受着她因失血而渐渐冰冷的肉体。
“真美啊——”
我的手再一次搭上了刀刃,缓缓地继续切割着她的身体,溢出的血液渐渐汇成一片血湖,宛如在夜色中幽幽绽开的、彼岸花的花海。
“……!!!”
从梦中惊醒,我感觉浑身都黏糊糊的,就好像血和雾的质感还残留在我身上一样。
房东小姐坐在我身边一脸担心地看着我,我仿佛看到一条白色的猫尾巴在她身后炸开了花,还用力地一甩一甩的。
当然这只是我的幻觉。
“怎、怎么、怎么样……了?”
她好像被诈尸一样的我坐起身的我吓得不轻,连说话都说不利索了。然而因为刚才那场梦的缘故,我实在做不到若无其事的与她对视,便扭开了头。
“对、对了……蜂蜜牛奶……我刚温好……”
“不用。”
对着她不成器还有点笨拙的示好,我一边忍耐着强烈的罪恶感一边用冷淡的语气回应着。
我立刻就感觉到她明显的消沉,因为在我说完那句话之后,她沉默了许久,但是令我没想到的是,她今天异常固执。
“那个……为什么会晕倒呢?雪兔小姐之前也说过你经常晕倒……”
我都说了那是有很深的理由的!虽然如果是在平时的话,我会这样大声的吐槽,但此时实在不是那样的心情。
房东小姐还在努力想要将话题继续下去。
“乌鸦小姐,你是读了这个才晕倒的吗?”
此时我又看了她一眼,但立刻就又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她拿着的正是“山魈”事件的复印案卷。
“你……别打开比较好,里面都是关于杀人事件的资料……还有些恶心的照片……会让你做噩梦的。”
“唔……你已经看完了吗?”
“……还有一半,只要看着里面的东西……我就感觉头都要炸开了。”
“那、那么……我读给你听吧?那样头疼应该会好一点才对。”
说罢、房东小姐便作势要打开案卷。
“——不要看!!!!!!”
我就像被雷击中了一样,下意识地大吼,并打算下床从房东小姐的手中把案卷抢回来,不料却撞翻了床头的茶杯。
铛!
虽然没有碎,但茶杯中的蜂蜜牛奶全都洒了出来,而房东小姐也因为受惊而让手中的案卷掉到了地上。
我立刻捡起了案卷,什么都没说地坐回了床上。
“待会儿我来收拾……”
房东小姐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低着头小声说了一句便转身跑出了房间。
这是怎么了呢,虽然我并不介意被别人用看到杀人犯的眼神看着——但是……
是因为噩梦的影响还留在这里吗?
“学姐,有点过分哦。”就在我恍惚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案卷封面时,雪兔的声音从门边传了过来,我抬起头,立刻就发现她的脸上失去了往日的笑容,甚至透着某种可以说是“威压感”的东西:“还是快点去道歉比较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