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在前面带路,向别墅的深处走去。
打量着别墅中充满了浅显表现欲望的的装潢,王若逸对布鲁德说:“你的房子还真是不错嘛,虽然庸俗了点,不过我还算是喜欢。”
布鲁德苦笑着点头发出嗯声,没有接话。
一个看起来像是仓库的房间中隐藏着一扇暗门,管家打开暗门,暗门之后是一条通向地下的石阶,一旁石砌的墙壁上固定着燃烧的火把。流动的空气从中带出一股特别的腥臭味,王若逸和袁明绘都记得,这是鼠人血液的味道。
管家拿起一根火把带领着走下石阶,眼前出现的不是一个普通的地窖,而是一个充满了中世纪黑暗风格的地牢,各种各样或传统,或独特,或猎奇的刑具,称得上琳琅满目。相比之下,弥娜被海盗抓走接受改造的刑房都要显得寒酸,逊色不少。
王若逸奇怪的微笑着,仿佛发现了一处宝藏。她问布鲁德:“这地方是你修建的?”
“不是,当然不是。”不明白王若逸意思的布鲁德摆手说,“这房子是上一任黑帮领袖的,这地方是他修建的,那家伙是个疯子,恶魔,远比我要过分的多。说实话,要不是抓到了这只老鼠,我真的已经忘了这房子的下面还藏着这么一个鬼地方了。”
是吗,那这里面怎么连点蜘蛛网都没有呢?难道是你刚刚打扫的?
王若逸轻蔑的哼了一声,这一听就是糊弄人的鬼话。而且你根本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好了,”袁明绘在意识中说,“还是先看看老鼠吧。”
王若逸转回头,前面的铁笼里关着被抓来的鼠人。
鼠人被铁链固定在笼子里,它的右臂被砍断了三分之二,已经包扎了绷带,血液将绷带染成了暗红色,散发出沉重的腥臭。
此时鼠人正用似乎是“等我出去就把你们都杀了”的凶狠目光凝视着靠近的几个人,同时它的嘴巴颤动着,发出一种高频且刺耳的嘶嘶声,好像响尾蛇充满敌意的摇动尾巴。王若逸和袁明绘都听出这是它在说话,在情绪激动的重复着几个词,是骂人、诅咒,大意与它眼睛表现出的含义类似——我会杀了你们,你们所有人都会死。
对此,王若逸和袁明绘神色轻松,不以为然的同时又童趣般的充满了好奇。而后面与鼠人保持着距离的布鲁德却浑身哆嗦,冷汗直流,手中的火把晃动着,似乎只要一阵微风就会掉到地上。
“把笼子打开。”王若逸说。
“不行,”布鲁德伸出他的胖手,“它也许会跑出来的。”
王若逸瞥了布鲁德一眼,又说了一遍,“把笼子打开。”
保镖十文纠拍拍布鲁德的肩膀,小声说:“不用担心。”
布鲁德没有选择,只能点头同意。
管家取出钥匙打开了铁笼。
王若逸来到鼠人的面前,弯下腰,面对面好奇的打量。
奇怪。布鲁德看到,原本咬牙切齿的老鼠在面对王若逸时突然安静了下来,它嘴巴并没有被束缚,它完全可以一口咬在王若逸的脸上,但它却并没有那样做。
“啊,张嘴。”
王若逸伸手撬开了鼠人的嘴巴。布鲁德想要告诫她别这样做,那太过分了。但此时他已经意识到,对王若逸和袁明绘而言这样的告诫是没有意义的。
“看看这个奇怪的家伙。”王若逸对袁明绘说,“这家伙的样子是老鼠,是啮齿类。但它的这一口獠牙却明显更像是犬类和猫类的。”
袁明绘也若无其事的走上前,仔细打量。
王若逸又像国家环境保护局的血统检查员一样的检查了鼠人的眼睛,耳朵和爪子。
“我上次说的没错,这家伙既是老鼠,又有许多完全不像死老鼠的地方。如同是一杯新鲜的鸡尾酒,颜色的区分很明显,几乎还没有开始混合。”
袁明绘说:“它是被创造出来的,不是达尔文的自然选择。”
王若逸点了下头,“这样的结合更像是弗莱肯斯坦呢。”她转头问向布鲁德、管家、十文纠三人,“你们以前真的从没听说过这种老鼠?”
三个人都摇头,“是的,从没听说过。”
“所以我想这可能是个新的种类,新到其历史可能只有几年,十几年。”
“几年,十几年,这么短的时间它们就已经变成了这样,变得好像人类一样,”袁明绘说,“我只在电影和小说里见过这种事。”
“所以这里面一定是有外力干预的,有一个所谓的弗莱肯斯坦博士。”
“有必要这样吗?这符合道吗?”
“不知道,反正这世界的道本来就是有问题的。”
布鲁德在后面嘀咕:“你们在说什么?”他的声音很小,不敢打扰到他们,王若逸和袁明绘也不理他。
王若逸摸了摸鼠人的脑袋,这次可不是在温柔的抚摸毛绒绒的小动物,而是继续像个医生一样,在探查鼠人的骨骼结构。
“好了,该办正事了。让我看看你们这些怪胎到底是什么情况。”
王若逸拔出了腰间的短剑。不过这时,她发现鼠人的眼中隐隐有着恐惧,她于是微笑着安慰鼠人:“不用害怕,疼痛只有一瞬间,然后你的灵魂就可以从这个糟糕的世界里解脱掉,重新回归道的运转。愿你下一次可以转变成一个更好的存在。”
说完,王若逸将短剑的剑尖刺进了鼠人的脑袋,轻轻一划,向上一挑,便揭开了鼠人的头骨,露出了里面的大脑。
鼠人的身体像是被完全的麻醉了,王若逸这样做,它一点反应也没有。
布鲁德被王若逸这样的行为吓了一跳,管家和十文纠也都一脸无法隐藏的吃惊。
袁明绘对他们耸耸肩,心里说:所以请听我们的话,不然……
王若逸向鼠人的大脑伸出手指,在接触的那一刻,鼠人的大脑似乎发生了某种物质上的变化,仿佛两滴水之间的融合,王若逸的手指没有受到阻碍,透过表皮,一点点进入了鼠人大脑内部。
布鲁德,管家,十文纠无声的注视着事情的发展。
接下来的事情只有王若逸和袁明绘知道——王若逸与鼠人的大脑在物质层面上构建起了连接,她可以从一个更高的层级查看这颗大脑中所存在的一切——对她而言这一过程更像是发生在另一个空间,相比现实世界,时间概念几近虚无。
所以在布鲁德几人看来,王若逸只是伸手在鼠人裸露的大脑上点了一下,接着便挥动短剑斩下了鼠人的脑袋。再然后,她转过身,用轻松的笑容宣告这件事已经结束了。
对普通人而言,那轻松的笑容看起来美妙,神秘,说不出的怪异。
王若逸带着那笑容走过来,拍拍布鲁德的肩膀。
“你选择站在我们这边,恭喜你,这是一个正确的选择,这些老鼠的实力远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强大。只有跟着我们,你以后才能继续享受这样的生活。”
“我就知道。”布鲁德努力的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们很厉害,跟着你们肯定没错。”
“是吗?”袁明绘在布鲁德面前可以摆出疑惑的样子,“你跟我是这么说的?”
布鲁德苦笑着,嗯嗯的点头。
已经从鼠人的脑袋里知道了想要知道的内容,鼠人已经死了,尸体涌出的血液散发出浓浓的腥臭,所以没必要再继续待在这里了。
几人回到别墅烛光明亮的的前厅,王若逸示意大家都坐下来,坐在一张张好像沙发的椅子上。椅子围成一个松散的半圆,王若逸无疑坐在半圆的中心。
十文纠按捺不住,疑惑的问:“刚才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看了那个鼠人的大脑,已经了解了它们的一切,了解了它们到底是一群怎样的存在。”
“就像那样,就用一根手指?”
“是的。”袁明绘说,“我们就是这样,至于具体是怎么回事,这个解释起来很麻烦,对你们而言也很难理解,所以现在还是让我们只把注意力放在这件事上,好吗?”
布鲁德几人点点头。
王若逸翘起二郎腿,“所以我就直接说结论了,那些老鼠并没有你们以为的那样强大。但它们现在的确生气了,的确正谋划着对这座城市发起进攻,进攻的手段也的确就是布鲁德你害怕的那样,直接从地下钻出来,蜂拥而出。”
布鲁德声音颤抖的说:“所以它们还是要来了。”
“是的,可是它们的实力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强,它们需要花时间准备这次进攻,不排除它们会在这期间对城市进行袭扰,但就真正的大规模进攻而言,开始的时间至少会在一个月甚至两个月以后。对此这座城市有足够的时间进行准备,我们也会提供帮助,因此没必要担心,最后的胜利是毋庸置疑的。”
“我们最后会胜利,”布鲁德还是一脸的不安,“真的吗?”
“当然。我不说谎,也没必要说谎。如果布鲁德你不相信,我可以告诉你这样一件事。布鲁德你是通过当年的那场灰死病发展起来的,是吗?”
“嗯。”
“灰死病的真凶就是那些老鼠。那么布鲁德你知道为什么那些老鼠当时没有直接对这座城市发动进攻,而是要通过灰死病,通过你来间接的控制这座城市吗?”
布鲁德摇摇头,“不知道。”
“因为它们当时还十分弱小,只有一个部落的规模,一共才一百多只老鼠。”
布鲁德惊讶的张开嘴巴,“什么?”
王若逸继续说:“相比那时候,现在老鼠们的确变得强大了,尽管仍没有你们以为的那样强大,却也已经发展到了有能力对这城市发起攻击的程度。之所以会这样,很大程度是因为布鲁德你一开始就对它们选择了妥协,甘愿或者说高高兴兴的给它们做傀儡,按时用人类喂养它们。如此的所作所为,不管是哪个世界,哪个国家,你最后该有怎样的下场,不用说,你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
布鲁德看着王若逸,神经紧绷,说不出话来。
王若逸轻松一笑,“不用害怕。我们很清楚,这就是道,你只是在扮演一个你需要去扮演的角色,这样的事就算你不去做,大概也会有别人去做,毕竟这世界就是这样,怪物、恶魔、混蛋,算是烂透了。所以只要你听我们话,我们并不介意你以前做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