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趴在社团活动室的课桌上,望着窗外昏黄的夕阳怔怔出神。
距离我出院已经过了一个星期,生活在经历了那光陆怪离的几天后,好像又回归了一成不变的日常。
林澄荫的尸体葬在了郊外的公墓,我和洛尹几天前为她捎去了一束鲜花。当时我看着雪白的墓碑和照片上可人的女孩,心中有无数的疑问想要问她,可墓碑上铭刻着的“林澄荫(2001——2018)”又时刻在提醒我,她已经死了。
陈老师看着跟往常一样,仍旧无时不刻的甜美可爱,如同蜜糖般让人忍不住想含在嘴里。然而只有我知道她不为人知的另一面,每每想到在病房的那一刻,总感觉有脖子有些不舒服,就像是还被死神扼住咽喉一般。
不过令我庆幸的是,陈老师至今还没找过我麻烦,甚至连我的名都没点过,就算走廊里打个照面也目不斜视。
但当我想到她在病房窗外对我说的话时,总觉得好像有一把达摩克里斯之剑悬在头顶,随时会落下。
我没再多想,换了个睡觉的姿势,顺带看了眼手表,指针显示的是六点半,毫无疑问洛尹迟到了。
正当我盘算着等下如何嘲讽她的时候,活动室大门被推开,夏濯染优雅的走了进来。
我顿时有些奇怪。
会长大人一般都不会光顾我们这个破地方,就算她要来也会准时到场,甚至有时候我们还没来,她就在课桌上早早等待了。那今天吹的是什么风?
还没等我开口,夏濯染率先说:“今天我临时有点事儿,去校门口取了个东西,所以耽搁了时间,不好意思。”
我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会长你没必要跟我解释什么,更不用抱歉,我们科研社从来都没有规定过活动时间,一直都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可是身为社长的洛尹定的规矩。”
“我记得她当时跟我说过‘没有自由就没有科学’这句话,所以我们这里除了这一条,什么规矩都没有。”
“还真是蠢货自然有蠢货的一套道理呢,这儿的规矩我明白了。”夏濯染淡淡的说。
虽然语气很平淡,但是我能从她的眼神里看到笑意,于是笑着说:“那会长就恭敬不如从命吧,赶快请坐。”
“我说过了,你不用叫我会长,叫我濯染就行。”说罢她随手搬了个凳子,放在我课桌对面,抚平裙摆后优雅坐下,那姿容就像是大小姐准备品尝下午茶般美丽高贵。
我顿时愣住了。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跟会长大人如此近距离接触,我的双眼不由自主的被她吸引过去,将所有靓丽的风景自动打包送入脑海中。
虽然每次都是校服,但不得不说,会长的美真的百看不厌。
“会长你这是……”
“叫我濯染。”
“嗯……会长你……”
“不要让我重复第三次。”
我硬着头皮说:“濯……濯染。”
会长大人嗯了一声,随后抿了抿嘴角,算是微笑致意。
我接着说:“你……你这是……有什么事?”
“当然。”会长点点头,随后用深邃且凌厉的眸子直视我说:“你知道我今天去学校外面取的什么吗?这东西跟你有关,而且关系还不小。”
“跟我有关?”
“没错。”
会长拿出一沓东西放在我面前,随后说:“你先看看吧。”
这是一沓照片,从新旧程度看是刚印刷出来的,应该还带着机器的余温。
我拿起来照片准备翻看时,会长缓缓说:“有句话叫‘魔鬼藏在细节里’,你最好看的仔细一点,因为我在来的路上已经翻过一遍,发现了不少有意思的东西,希望你不会把这些漏掉。”
我顿时心中一凛,于是打起了十二分注意来。
可是当我看到第一张照片时,内心就几乎崩溃,恨不得马上将它们扔掉。
我本以为已经过了一个星期,照片上的这张脸早该在潜意识中忘掉,可没想到当再度看到她柔美的脸部轮廓时,记忆的冲击感会那么强烈。
这是一组我被绑架时案发现场的照片,很明显是出自办案警察之手。第一张照片就是林澄荫毫无血色的脸,深紫色嘴角处的血迹也在提醒着我,她早已死去多时。
我的手不自觉有些颤抖,但还是按耐不住内心的冲动一张张往下翻。终于,我看完了整组照片,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心中回荡,但最终还是化为了长久的无言。
“让你看照片不是让你感怀的,而是想看看你能否回忆起什么东西。”夏濯染用清冷的声音说,“要知道,这已经过去一星期里既定的事实了,无论你怎么难过也无法改变任何东西,倒不如借此总结出有用的信息,从而预见某些即将到来的东西。”
我听出来会长大人话里有话,但还是低着头沉声问:“这照片很明显是警局里的吧,濯染你是怎么弄到手的?”
“稍微动用了点儿家里的关系。”夏濯染不在意的说。
我心想能从警局搞到办案资料,这关系恐怕不是一点吧?
“好吧,我看以你现在的状态,恐怕也分析不出什么了,那我就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你吧。”
说罢夏濯染挪动板凳靠近课桌,和我贴近距离,然后如同荷官发牌一般把照片抹开,在桌上一字排齐,使每张照片都显露无疑。
夏濯染突然贴近距离,这让我感到很不习惯,尤其是闻到她身上带着温暖的淡淡香气时,我下意识就想往后靠。
“靠近,专心听我讲。”
会长大人用命令的口气打消了我的念头,于是我只好同她靠的更近一些。这使得我们看上去就像是情侣在说悄悄话一样。
夏濯染用食指推出其中一张照片,缓缓说:“首先第一张,这是地下室门口的照片。”
我顺着她白皙纤长的指尖看去,照片上虽然熟悉但却不愿再回忆的场景于脑海中重现,那正是我在漆黑地下室中孤独渴求的“出口”。
“发现异常了吗?”
我脑子里一团浆糊,根本什么也分析不了,于是只好摇摇头。
夏濯染并不在意,她应该早就知道我心里一团乱麻,于是自顾自说:“仔细看,大门上除了门把手全是灰尘,应该是很久没人打理,只有最近才有人出入,而这个人不用说就是林澄荫。”
这是很明显的确定条件,我看着照片默默的点头。
“但是你往下看,”夏濯染挪动指尖,“门口的水泥台阶上一点灰尘都没有,就像是刚刚打扫过,这不是很奇怪吗?”
得益于警方相机的强大像素,几乎每一张照片都清清楚楚,就连微小的细节也纤尘毕现。我听着会长大人的话仔细看去,的确如同她所说的那样,布满灰尘的大门和干净到发亮的台阶,完全是两个世界。
我提出疑问:“或许是林澄荫来打扫过呢,毕竟……把两具尸体搬到地下室,路上不可能没有血迹,如果不特意打扫的话,很容易节外生枝的。”
说完这句话,我顿时想到了当日地下室里的那两具尸体,不由得有些难过。恐怕任谁都想不到,平日里孝顺文静的女儿会把尖刀指向自己吧?反过来说,如果林澄荫身为一个正常的人类,无论如何也不会对自己的生身父母痛下杀手吧?结合我的所见所闻,恐怕唯一的解释就只有……灰瞳症?
“这的确是一个解释,但可惜并不能成立。”夏濯染摇头说,“首先,我在几天前就调查了林澄荫的住址,像她家这种独栋的别墅群小区,地下室并不和住宅相连,而是合建在地下停车场里,每一户都有单独的房间,一般都是用来储存废弃物品的。有了这个前提,你所说的设想就根本没办法实现,因为林澄荫不可能拖着尸体走出家门,绕一大圈来到停车场,并且还要躲过小区里的行人和保安。况且如果她没有进行良好的尸体处理,那么一路拖行的鲜血会直接将她暴露。”
“再退一万步来说,假设林澄荫真的做了尸体处理,并且把尸体用麻袋装好带走,那她是怎么躲过小区里的监控的?这个小区因为是高端别墅群小区,采用的摄像头都是高清设备,而且几乎是全区覆盖无死角,我看了警察的办案记录,他们只在监控中发现了林澄荫扶着你经过,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我心中顿时有了一个残忍的想法,“那林澄荫的父母……”
“他们恐怕是就在地下室被杀死的,结合林澄荫之前的精神状况,估计死前也是受到了各种折磨。”夏濯染少见的流露出情绪,轻叹了一口气。
我不知道说什么,只觉得身上有点冷。这世界上真的存在可以彻底改变人性的病症?实在太疯狂了。
夏濯染很快调整情绪,又换回了同往常一样平淡的口吻接着说:“所以我的结论是,在现场除了你、林澄荫、警察三方外,还有第四方。”
“第四方?”
“没错,”夏濯染笃定点头,“而这第四方,就是造成林澄荫死亡的真正原因。”
“试想一下,在你昏迷的时候,有一伙人强创进来,他们杀死了林澄荫,并出于某种原因放过了你,但在临走前特意打理了现场,将所有的脚印、指纹等痕迹清空之后才离开,不过由于走的匆忙,还是留下了马脚。”
会长大人说的很有道理,但我感觉还是漏掉了一个至关重要的点,于是说:“如果真有濯染你说的这伙人,那么他们为什么没被监控发现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当我问出这句话时,会长大人的眼神变得有些危险,美丽的眸子似乎锋芒毕露。
“你说的很对,这的确是个问题。”夏濯染眼睛微微眯起,好像是在回忆着什么,片刻后她缓缓说:“但是啊……世界上总有很多你无法想象的事情,有时候你就算猜到了答案,也不敢真正去相信它,因为那实在太……不可思议。”
接着她又收回眼神,淡淡的说:“说到底,我讲的这一切不过是猜想,事情的全貌恐怕就只有死去的林澄荫知道了,你我也仅仅是管中窥豹而已。”
我看着照片上的林澄荫,想象着她在那几天所经历的一切。杀人、绑架、被杀这一串常人几乎不可能接触到的字眼,竟是被她一个女高中生品尝了个遍,不知道她在那几天里究竟怀抱的是何种心情呢?兴奋?恐惧?还是孤独?但无论如何,我们都无从得知答案了。
死者长已矣。
……
“对了,其实还有一个地方需要告诉你,虽然我觉得它不重要,但是真的非常奇怪。”
夏濯染出声打破了我的沉思,随后她又推出一张照片放在我面前说:“这张照片实在让我百思不得其解,我设想了很多种可能,但是都说不通,说真的很让人困扰。”
照片里,林澄荫的尸体呈现出“大”字型俯趴在地上,她身后就是被绑在椅子上昏迷不醒的我,而在林澄荫的后背心脏处,则是有一个明显的血孔,其中流出的鲜血将她白色连衣裙染为深红。
这张照片的视角是以正常人类身高俯瞰拍摄的,而且它还是这里面唯一一张,将我和林澄荫同时拍摄进去的照片,可以说是非常重要了。
“这张是警察解救你时拍摄的第一张照片,它所记录的就是最原始的案发现场。”夏濯染解释说。
我看着照片里昏迷不醒的自己,缓缓说:“你觉得无法解释的东西是什么?”
夏濯染指着照片里的林澄荫说:“试想一下,人在什么情况下会摆出这么一个姿势?”
我愣了愣,想到了小时候玩的老鹰捉小鸡,随后不确定的回答说:“大概是……要用身体保护别人的时候?”
“没错,这是一个保护的姿势。”夏濯染点点头,然后问:“那你觉得她是要保护谁呢?”
“我……?”
“是的。”
我觉的好生荒谬,但根据林澄荫的精神状态来看,似乎也很合理。
“想象一下,当刚刚我说的第四方强闯进地下室时,林澄荫同他们展开对峙,她站在你身前保护着你,可却还是被人枪杀。”
夏濯染突然站起来,背对着我展开双臂。窗外夕阳顺着姣好的身躯流泻而下,微光透过她单薄的校服映在我眼中,朦朦胧胧间似乎能看到丝质衣料下惊心动魄的曲线。
我不由得愣住了。
突然一阵风从窗外冲进来,挟裹着暖流将夏濯染泛着余晖的长发高高扬起,露出其藏在下面的白皙脖颈和美丽侧脸,顺带连裙摆也被掀起波澜,让白壁般的大腿显露无疑,明晃晃刺痛我的双目。可我却并不想因此收回任何一丝目光,只是贪婪的用瞳孔将其深深映在脑海中,形成了一幅绝美的风景画。
在自己往后的余生中,我恐怕至死也不会忘记眼前这美好的一幕吧。
“好看吗?”
“好看。”
话一出口,我就恨不得想给自己个嘴巴子。
意外的是夏濯染并没有生气,反而转过身捏起裙摆微微躬身,轻声说:“荣幸之至。”
“不过我们还是回到刚才的话题吧。”她重新坐下,直视着我说:“法医报告显示林澄荫是被人从背后开枪杀死的,可是既然她背对着你面向大门,那就说明敌人是在对面,而从现场勘察来看,她的尸体没有任何移动的痕迹,就连血迹也是在原地才有。结合我刚刚给你展示的那个姿势,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我心中一凛,随后试探着说:“你的意思是……根本不可能有人从后背开枪杀死林澄荫?”
“是,但也不是。”夏濯染突然目光灼灼的盯着我,看得我心里一阵发毛。
我顿时领悟过来,“你是说唯一有可能办到这件事的只有……我?”
她点点头。
“不可能。”我当即否认,“在那种状态下怎么可能还会开枪啊,况且我不是一直被绑着吗?”
“我也知道不可能,所以才会觉得困扰。因为无论怎么分析,其结果都是自相矛盾的。”
夏濯染拾起桌上的照片,将它们重新叠好,随后对我说:“好了,我要讲的东西已经讲完了,接下来看你做何感想,是放下还是重新拿起也全凭个人。”
“谢谢。”我由衷的感谢道,随后笑着问:“为什么跟我讲这么多?这费了你不少时间吧。”
夏濯染摇摇头,“也不算费时间,只是听说了你这件事,再加上有些好奇,所以多注意了些。”
“况且,我们不是朋友吗?”夏濯染抿了抿粉唇,“你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
“朋友……吗……”我细细品味她的话,然后笑着问:“那洛尹呢?她对你来说是什么?”
我明显感觉到夏濯染脸色一黑,她声音低沉的说:“跳梁小丑而已。”
我心说是天生宿敌才对吧。
……
“你、你们在背着我干什么!”
说曹操曹操到,听到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心想完蛋了。
果不其然,洛尹一脸羞愤的站在门口,叉着腰就走了过来,指着我的鼻子说:“我不就是被老师拖堂了一会儿嘛,你们怎么就坐一张桌子了!平时坐的分开老远,我不在就坐一块儿,等会儿你们是不是还要手拉手肩并肩啊!”
我尴尬的摸摸鼻子,一种熟悉的背叛感再度从心底浮现,只好讪讪的笑着说:“我们不是社团同学嘛……坐一张桌子聊天也没什么……”
“没!什!么!”洛尹一副抓狂的样子,“你……你都没跟我这样聊过天!”
我怔了怔,印象中似乎的确是这样。我和洛尹自开学相识,因为性格合得来所以关系发展很快,甚至能好到穿一条裤子。而因为双方家庭的原因,就连同吃同睡也是常事,平日里我们之间的对话更是不少,有插科打诨也有针锋相对,可就是没有面对面认认真真的聊过一次天。
说起来我从没注意过这些细节,而洛尹似乎非常在意这一点。
正当我陷入回忆时,会长大人打破了僵局。她站起来拿走桌上的照片,平淡的对我说:“既然话已经讲完,那我就先走了,如果你又有任何新的发现或者回忆起了什么,请务必让我知道,这对我很重要。”
说完她无视一旁气得浑身发抖的洛伊,头也不回的径直走出了活动室,就好像自己从没来过。
洛伊气的咬牙切齿,“这个臭女人又无视我!可恶!混蛋!“
“消消气嘛,她都不敢跟你搭腔了,那肯定是你要厉害一点吧!”我赶忙和起稀泥。
谁知道洛伊对着我张口就骂:“还有你!你也是混蛋!大混蛋!去死吧!”
说罢她就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独自生着闷气。
我很熟悉洛伊这样的状态,这个时候千万不要去跟她搭茬,否则就是点燃了火药桶。只需要让她一个人静一静,等气全部消完了,又会跟个没事人儿一样腆着脸凑到你面前。
然而没想到这次我错了。
……
足足一个星期,洛伊一次社团活动都没来,就算同我在学校里偶遇,也是连看都不看一眼。我甚至专门跑到她班里找她,可得到的回答也是避而不见。于是我这才知道,自己真的把她给惹恼了。
没了洛伊的添油加醋,我的生活仿佛瞬间失去了调剂,变成了苦涩无味的白开水,所以当下真的十分忧郁啊。
今天是放暑假前的最后一天,我毫无精神的趴在课桌上,听着讲台那边陈老师交代各种注意事项,虽然她的声音如同往常一样甜美,但我一回忆起病房的那幕,就恨不得堵上耳朵。
听着听着,我昏昏欲睡,逐渐感觉不到脑子的存在了。就在我即将陷入甜美的梦乡时,一个令人恐惧的声音却将我惊醒。
“季川同学,放学的时候稍微等一下,老师有事情找你。”
我登时灵魂归位,抬起头挺直身躯起立,大声的答了一句“好”,随后又面带微笑的坐下。
讲台上的陈老师同样对我抱以一个微笑。对于十七八岁的高中男生来说,这样的笑容简直可爱到犯规,我明显感觉到有种莫名的敌意袭来,教室里好像四面八方都是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人是谁啊?我们班里有这号人物?”
“你刚刚转校过来半个月,肯定不知道,他可是我们班的名角儿,人称‘睡罗汉’,据说他曾经做到过从早自习一直睡到放学,期间不吃饭不喝水,连姿势都不换,就这么从头到尾雷打不动,睡觉睡到自然醒。”
“我的天,厉害啊!”
“可恶,陈老师怎么会单独留下那个睡神呢!这不公平!我也想要陈老师的特殊授课!”
“混蛋,你在妄想些什么!”
……
叮咚——
放学铃声响起。
我缓缓起身,先是推开凳子,然后挪动桌子,半蹲着双手触地,随后——跑啊!!!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出教室,向着楼下飞奔,仿佛与死神赛跑,只恨爹妈没多生两条腿。
我又不是脑残,你让我留下我就留下?那岂不是白给!我从不是一个束手待毙听天由命的人,既然有机会那就要拼命争取!
在跑下两层楼后,我回头看了眼身后,确定陈老师并没有追来,这才在中庭的落地窗处停下脚步歇息,不停的大口喘气。
我真聪明。这是此刻对自己最高的赞誉。
然而下一刻,我差点吓得跪在地上。
只看见落地窗上探出一个倒立的脑袋,紧跟着是穿着职业装的身躯以及接踵而至的丝袜和高跟皮鞋,随后她整个人以一种诡异的方式首尾交换,伸手推开落地窗,踩在栏杆上一跃而下,飘飘然落在瞠目结舌的我面前。
“你好啊季川同学,咱们又见面了。”
……
看着眼前陈老师既可爱又残忍的笑容,我直到此刻才彻底明白,平淡的日常早已一去不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