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夏日祭一年又六个月过后的伦敦。
这里是贝克街79b。
姗姗来迟的春天,跟在冬天的屁股后面,积雪还没有消融。
公寓的成员华生正坐在她与那位室友的房间的正中央,与露出可怜兮兮表情的少女夏洛蒂.艾德勒彼此凝视着。
微微上扬的眼眸、如丝绸般的长发、白里透红的肌肤,如果说她是一位贵族大小姐也不为过。
“华生。”
粉色薄唇开口呼唤了华生的名字,华生死死的盯着她表示疑问。
“我还从来没有做过。”
夏洛蒂平淡的声音填满了房间的沉默。午后的几个小时是伦敦的一天中少有的最宁静的时间段;就如中场休息一般,公寓外的街道上还没有闹市叽叽喳喳的声音,所以对话一中断,就会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唔,嗯。”
明明天气还不算炎热,但华生还是用体恤的袖子擦去从额头滴下的汗水。
今天是华生第一天去威斯敏斯特大学报道的日子,毕业后的他,成功升级到了大学的医学部进修。等短暂的假期结束,就可以去体验梦寐以求的大学生活了,也许是想到这样,自己的脸才会因为激动而微红,华生如此安慰自己。
夏洛蒂的皮肤却和往常一样表里如一,干净的粉白色。
“请温柔一点。”
“不可能一下子就好了,我尽量吧,要不今天就算了。”
“不行。”
“嗯?……”
“只做一半的话,就会很奇怪不是吗?”
“但是你啊……”
“如果是华生就没有关系了吧,请接着吧。”
严肃注视着华生的夏洛蒂眼里没有一丝胆怯,诉说着自己今天就是抱持着这样的打算才会在这里。
“好吧,我知道了。”
夏洛蒂的性格很直爽吧,明明一开始给人像贵族的气质,却拥有一旦说出口就绝不改变的强硬,个性实在是怪异得不得了。
所以,华生也只好妥协了。
“不想就直说,提前结束吧。”
“如果是华生,我无所谓的。”
“呼,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阻止你了,你也顺便脱下来吧。”
夏洛蒂坚定的双眸出现了些许的犹豫。
“华生,真是心急呢。”
“这种事情,不得不急。”
“可是,我不太喜欢强硬的手段。”
“都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了,你还在想什么呢?”
“但是……”
“啊,你到底给不给我看!”
“嗯哼,可我还是会有些矜持。”
“醒醒,你的自我认知中,根本就不存在矜持这两个字!”
“你就这么想要看我脱吗?”
哗啦
“……啊~”
“给我适可而止吧!我听房东太太说,你已经快三周没有从房间里出去过了吧!?在我办理入学手续的这些日子里,你都在干什么啊,夏洛蒂!”
因为要办理手续,华生借住在了原来威斯敏斯特学院的校舍里,全然不知道这些日子里都发生了什么,就在他成功阻止了要报警的阿黛尔太太后,就气势汹汹的闯入夏洛蒂的房间,并且发生了以上的对话。
他愤怒的掀开窗帘,拉开窗户。强光透过窗台照亮了整座房间,因为长期没有接触光亮,少女将披在身上的毛毯拉的更紧了。
“唔……果然我还是讨厌阳光~”
“那完全是因为你自己的原因吧!”
华生捏紧鼻子,随手拿起书桌上的报纸,扇着周围混浊的,充满二手烟气味的空气。
“……话说你是什么时候染上烟瘾的啊!?”
“一个月前,还是两个月?不知道……嗯哼,还有这个不是瘾,这代表着周围无聊的空气需要得到净化~”
夏洛蒂把自己蒙在毯子里,缩成一个球状,躲避阳光,发出闷闷的回答声。
“我现在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净化,好不好!?”
不知何时,本来是为了庆祝夏洛蒂事务所成立,玲珑老师买来送给她作为纪念品的烟斗就在最近被夏洛蒂拿来真正的物尽其用。
短短的几个月,烟草就把她塑造的和拥有几十年烟瘾的老烟鬼一样了。
“所以,我觉得我有必要带你去威斯敏斯特医院的理疗室里看一看,看看你需不需要戒烟以及住院。”
“什么?”
缩成一团的夏洛蒂扭动着毛毯,发出质疑的声音。
“……去医院?嗯哼,我好得很,我根本就……根本……阿嚏!……就没有生病!”
“你这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啊!”
“我只是会时长感到无聊而已,现在对我来说这里的一切都让人感到乏力。”
“毛毯球”闷闷不乐的述说自己的不满。
“那完全是因为你尼古丁摄入太多了,夏洛蒂!想想一年前你还抱怨格里夫兰警官身上全是烟味;你再看看现在的你,你也比他好不到哪去!你要知道,你已经有四个月没有接过任何案子了,你让爱丽丝小姐在报纸上刊登事务所广告的意义究竟何在?”
“嗯哼……伦敦完了,华生……竟然有四个月没有出现命案……等等,你是说现在已经是春天了吗?”
“是的,怎么了。”
华生对于眼前没有时间概念的少女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
“……那为什么伦敦的罪犯还在冬眠?”
“这是理由吗,还有——为什么是冬眠啊!啧,算了……”
华生已经无力吐槽,他生气的盯着依然躲在毛毯里面不肯出来的夏洛蒂说:
“……夏洛蒂,你已经待在房间里超过三周了,作为你的室友,生怕你猝死在这儿;我觉得你有必要出去走走,并且在理疗室接受治疗。”
“不,不要……现如今,外面没有任何的事情值得我浪费生命去看一看的,至于那无聊的医院,你想都别想!”
“那也要比在这里等死的强!这是你逼我的,夏洛蒂!”
见提议无果,华生只好强硬的上前,开始和“毛毯球”争夺起毛毯来。
“给我,把毛毯脱了!”
“你这是,犯罪!华生!”
“对你,根本就不存在犯罪!”
…………
终于,在这样互相的拉扯下,夏洛蒂还是同意露出半个脑袋来呼吸略微清新一点的空气。
华生突然意识到了为何夏洛蒂要在房间里披着毛毯……
此时的她,几乎是半裸的模样,全身被毛毯盖住,蹲在床脚旮旯的角落旁,嘴巴憋足了气,不知道是因为生华生气,还是因为阳光刺眼。有一些泪光在眼珠里打着转,就和华生那天在在大橡树上遇见的松鼠一样,鼻子也红扑扑的,惹人怜爱。
华生想,不知道用手指戳一下,那气鼓鼓的嘴巴会不会漏气呢?
“你这家伙,为,为什么不穿衣服!”
华生红着脸,连忙后退了几步。
“嗯哼,你不能以偏概全,华生,我好歹还是穿了内裤的……这,这只是个人爱好,你这个色狼是不能干预的!”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你给我快点穿上衣服,然后跟我去医院!”
“不~不要!”
“快点!”
就在两个人又一次因为抢夺起毛毯,而在床上大打出手时,一声清脆的咳嗽声在房门外想起——
“……咳咳。”
门口,一位男士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那里,似乎目睹了这令人感到血脉喷张的一切。
他与同样懵逼的二人对视了几秒后,识趣的转身离开,说:
“我想我还是晚些时候再来拜访比较好吧……”
“嗯哼,现在刚刚好!”
夏洛蒂兴奋的披着毛毯站了起来——
华生一个激灵,连滚带爬的从床上跳下来,挡在了拜访者的面前。
“啊……不是,不是您想的那样的,先生!”
男士也很尴尬的低着头微笑。
“那个……嗯……就是……我都懂。”
这根本就没懂啊!
“不是的,先生……其实是因为她那个,所以我就准备把她那个,就是这样,您知道了吗?”
“我懂,我懂。”
越解释越乱了啊!
“夏洛蒂,你和他解释一下!”
“嗯哼,因为华生忍不住他的想法,想要对我进行他想法的实施,所以才会演变成这样的情况的。”
“哦~”
男士表示理解的点头。
“你这样说更让人误会了啊!”
就在华生努力很久才让来访的男士相信他不是思春期的少年后,夏洛蒂也换好了平时的行头,要比刚刚颓废的模样看起来精神的多。
最后三人才在二楼的客厅里坐下。
“夏洛蒂·福尔摩斯小姐,我是在报纸上看到您的地址的,还有关于您的那些故事,我都有看过,我很喜欢。”
男士也不开玩笑,认真的坐在沙发上对夏洛蒂说道。
“嗯哼,说说您有什么麻烦吧。”
华生这时才注意到,这位来摆放的男士是一位衣着光鲜亮丽,得体的家伙,看起来像是上流社会的成员。
“说实话,在之前我已经找过很多事务所了,他们都说我疯了,但我知道,我并没有疯!”
“嗯哼~”
“……事情是这样的,我的家族曾经有着关于凯尔特古老的怪谈,那是很多年前的诅咒!”
“嗯……”
华生注意到夏洛蒂若有所思,她正眯着眼睛注视着男人胸前佩戴的项链。
男士名为克里斯·麦金太尔。
“……如果你们留意过二十年前的新闻的话,你们应该知道……我的父亲,就是因为这个诅咒而被‘库兰的猛犬’用长矛贯穿了心脏而死的……”
“库兰的猛犬?”
华生疑惑的自言自语。
“库·丘林,凯尔特神话里的民族英雄。”
夏洛蒂言简意赅的提醒华生,随后再次将眼神抛向克里斯。
克里斯眼神绝望的继续说:
“所以,福尔摩斯小姐……我觉得,我很有可能,也会因为那个诅咒而死去,我只是希望自己在死之前,能够清楚,这一切究竟是什么——”
“嗯哼,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呢?”
“抱歉,什么?”
“为什么要认为你也会中诅咒而死,仅仅是因为昨晚发生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