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末的一个星期天,一个称不上“凉爽”的日子,华生搭上格里夫兰的车行经市内。
坐在副驾驶上,旁边的格里夫兰抽着不知名但味道很大的香烟,吸一口车内干涩空气,鼻腔便隐隐作痛,华生迫不得已打开车窗呼吸了一口属于夏天的新鲜空气。
“咳,听气象说,明天好像就要下雨了。”
坐在驾驶座的格里夫兰大概发现华生开了窗,轻轻的掐灭香烟,头也不回地说。
格里夫兰是苏格兰场的警官,有次他因为调查一件离奇杀人案件与华生有了“过命”的交情而相识。
“唔,哦,哦。”
“希望这次别下太大。之前那场雨,大到牛津街的水一度冒出人孔盖,淹上商城前的矮阶,没次路过那里时都保佑罪犯最好别在这种鬼天气里出现。”
“也是,哦,麻烦那边左转。”
“什么,左转?该死。”
“嗯哼,就不能早点讲吗?”
夏洛蒂咂着嘴坐在后排,自上了格里夫兰的车,不,应该是自看见格里夫兰之后就一直是毫不客气的模样,一边跺脚,一边起身看着前面车窗的风景。
“咳咳,华生同学,你知道关于坐在车后座时也必须系安全带并且一定要遵守交通安全,以免我现在就给‘她’开一张罚单吗?”
“哦,哈哈……”
为什么要跟我说啊?华生打着哈哈偏过脑袋,这样拐弯抹角的吵架,简直和小孩子一样。
“嗯哼,华生你知道吗?”夏洛蒂抱着胸整个人躺在座位上,“……苏格兰场的HTF小组是一个负责除了大案件,管理一切闲事的‘特别行动’小组,竟然连交通警察的事情也要去管了。”
她的身体因为格里夫兰突然变换车道而一阵摇晃,但语气依旧悠哉。
“……我说,你们俩要说话的话,就隔了一个靠背的距离而已吧?”
终于,华生忍不了了,有些生气的望着互相瞧不起双方的两人。
“……嗯哼,谁要这家伙跟过来的,明明我和华生去就行了。”
“请注意自己的言辞与处境,夏洛蒂小姐……您现在还处于被监控状态,这次去拜访失踪者家属带上你也只是确保您在苏格兰场的管辖范围内而已。”
“嗯哼,我看你只是因为害怕你那腐朽而又愚蠢的脑袋在关键时刻排不上用场所以才硬要跟着我过来的吧?”
“你要清楚,这车是我开的!”
格里夫兰不爽的透过后望镜瞄了夏洛蒂一眼,却发现她微微一笑。
“但很可惜,是我们带的路。”
“明明是小鬼带的路,管你什么事?”
“因为华生是我的人!”
“什么?!你难道威胁了他吗?”
“嗯哼,我看是你有问题吧!”
格里夫兰回头与夏洛蒂对视起来,视线中好似有闪电电流交汇起来。
“那个……请注意一下行车安全,二位……”
格里夫兰与夏洛蒂对视一眼后,转身继续开起车来。
“……啊啊啊,那真是麻烦您了啊,夏洛蒂小姐,劳费您跑一趟。”
华生和夏洛蒂的烦躁使车内气氛低迷,格里夫兰是想摆脱低气压,刻意拉高嗓子、怪腔怪调地道了声歉,不过效果完全就是反其道而行之。
“不需要你的麻烦,我照样也会过去,通知你一声只是让你在邀功的时候不会漏了一些细节,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夏洛蒂没好气的坐在后座,语气中充满了火药味。
“哈哈哈,可不是吗?抱歉抱歉,我实在没有其他人可‘拜托’,而您美丽又聪慧,而且啊,一办起案子,连名侦探都自叹弗如。像之前那一次,可真是——”
不得不承认,格里夫兰对于官场上脸皮的拿捏真是恰到好处,夏洛蒂明明是在挖苦他,他却非常的欣然的接受了,并且反击时也好不含糊,句句带刺。这也许也就是华生在腐朽的警察堆里,唯独对他没有很严重反感的原因吧。
一提到上次,夏洛蒂与华生都不做声了,唯独格里夫兰还动着他那官场里练就的三寸不烂之舌,有一搭没一搭的自说自话,华生只好以苦笑应对。
他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透过后望镜也看不清夏洛蒂的脸,她现在肯定一脸不耐烦吧。
“啧,我们可不是去玩的耶,格里夫兰警官,请你正经点好吗?”华生无奈地叹气,上次就是他在咖啡厅通过与自己聊天套话才让夏洛蒂陷入危险之中的,这一切他也应该有责任才对,所以一看到格里夫兰如此不正经,华生就开始警觉起来。
见套话无果,格里夫兰随便咳嗽了几声。
“咳咳,哦,抱歉抱歉,这么说也是。”格里夫兰的随口道歉让华生惊叹不已。他这辈子还没看过像他这样赔罪有如吃饭喝水般自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