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滚烫的血液顺着我的手流下，吐出嘴里含着的毛发，恶心地扶着墙干呕了一阵子。
视线一直血色，一直昏沉。
伽蓝给了五十岚先生照顾着，便依着吸血鬼的移速孤身深入密道。
抬脚踢开脚下逐渐冰冷僵硬的尸体。
一路杀伐，一路走来。
留下的是墙上飞溅的血滴和爪牙摩挲的痕迹。
山崎的尸体被我拖到一间密室里，动手拆了几根木板，用钉子定成一个巨大的十字架树立在门前的位置。捆着粗麻绳，将早已不能动弹的山崎的一点点拖上十字架。
张来他的双手，把他彻底地悬挂在这个十字架之上。
罪人，没有黎明的救赎。
2
走过一个个空荡荡的密室，最终停留在一间被人反锁的房门前。早已生锈的铁门泛着一股腥味，我退后几步，抬脚就怦然快开这道碍事的铁门。
房间之内，一个人披着斗篷就这么坐着，书桌前放着一盏油灯。
橘红色的灯火幽幽照明，火焰在忽闪忽闪。
“米娅，别来无恙啊。”
我甩了甩手，将手上还未凝固的血液甩在地上。
闻声，米娅慢慢站起身，抬手掀开自己的斗篷，露出里面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她茫然地站着，丝毫不动。
她歪头问道：“晴子，你怎么在这里？”
“那么，你又怎么在这里？”
我靠在门框上，阴沉地盯着她。我希望她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会是那边的人，为什么要这么对伽蓝，这么对我们。而且，为什么要选择背叛我们所有人都所敬爱的哥哥大人。
只要她否认，她撒谎，我就会冲上去扭断她的脖子。
嗜血的因子在我的血液里蠢蠢欲动。
“我……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米娅捂着脑袋，呆滞地盯着眼前这盏油灯。
“你应该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这样。”
我不耐地站着，手指无意间摸到腰间的匕首，坚硬的触感让我稍微清醒，从浓郁的仇恨中抽离一些。
“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呀。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昨日我们还好好地在酒馆里拼酒呢？为什么会在这里呢？为什么呢？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为什么呢？”
米娅站在原地喃喃自语，她猛地抓着自己的衣领对着空气尖叫起来。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这是在为组织效力啊！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领主大人！”
“谁是领主大人？”我看着脸面逐渐变得狰狞的米娅，不禁蹙眉问道。
米娅似乎没有听到我的问话，自顾自地说着我所听不懂的话。她突然又停下来，恶狠狠地盯着我，眼眸里带着阴冷的意味。
“双生子不可能死了一个，另外一个还会活下来。你怎么还会活着？”
她推翻木桌，一点点靠近。我听到她齿间浓缩，发怵人的声响。此时的她，和梦里捅我一刀的模样完全重合起来。
之前那明朗爱笑的米娅早已面目全非，仿若换了一个人。
给我就是一种双重人格的感觉。
“你还活着，也就是说那个人也还活着。”
“只要你死了，那个人也会彻底地死去。”
“那我把你杀了，那么我就会得到永生……”
米娅颤颤栗栗地靠近我，我眯眼，危险的感觉越发激烈，我往后退去，逐渐退出这个密室。
在我眨眼的那一刻，米娅从袖中抽出一罐东西，朝我身上泼来。
灼烧的感觉深深烙在我的肌肤上，脸在冒烟，剧烈的痛疼席卷我的脑子。意识变得混浊，视线也开始出现重影。
——是马鞭草……
——…该死。
我扶着墙，听到米娅逐渐逼近的笑声，慎人而狂妄。迷糊之中，她拿着那罐马鞭草泡过的水，一点一点靠近我。
“砰！”
她一手抓着我的头发，将我头一把撞到石墙上。脑袋里只剩下巨大的轰鸣声，头似乎在流血，不过不出三秒就止住了。
她猛烈地抓着我往墙上撞，还不停往我身上撒着马鞭草泡过的水。
灼伤的痛感和物理攻击带来的疼痛交替让我变得抓狂，视线的血色愈发变红，因着马鞭草我的恢复速度慢了下来，四肢也变得发软。
“你死了吗？”
她猛地揪着我的头发，把脸凑近看着我。我迷糊之中，看着她痴狂的眼睛，吃痛地往她脸上喷出一口血。
“你休想……”
“你说…”她的瞳孔紧缩，拿着那罐马鞭草的水，凑近我的嘴巴，“我把这瓶水给你喝，你会怎么样呢？”
不给我过多喘息，她一把捏着我的嘴巴，迫使我张开嘴，举起那瓶水往我嘴里咕噜噜地灌着。
3
痛。
灼烧。
崩坏的肉体。
手指在地板上无力地扣着。
意识逐渐变得混浊，视线里米娅的身影也变得模糊。
耳畔，只有米娅癫狂的笑声…。
五十岚先生……
如果你在……
就好了。
对不起。
哥哥大人。
对不起。
伽蓝，姐姐没能帮你报仇…
4
“哐当！”
米娅突然装进石墙之中，溅起一摊血。
一个黑色的身影走近我的视线中。
素黑浴衣。
白色樱花。
木屐。
——他，真的来了…
他走过去，伸出手穿破米娅的胸膛，掏出她还在怦然跳动的心脏。
下一刻，他收紧手，心脏在他的手中炸裂成一摊浆糊物。
那只修长的手滴着血。
耳畔，是他低沉的声音。
“背叛王的人，都得死。”
5
冰凉的血一点一点渗入我的嘴巴，透过齿间流进咽喉。
所有的灼烧感一点点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冰凉的触感。
意识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视线也逐渐聚焦在前方。
五十岚先生的脸庞变得清晰。
亚麻色的卷发，苍白的脸，以及灰蓝色的眼眸。
“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