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哈？
——我是僵尸？
没等我消化完这离大谱的提示，又一下弹出四个对话框。
「本轮录制主题为：至死不渝的爱。」
「生存任务01:不得暴露僵尸身份给人类嘉宾。」
「生存任务02:请在规定时间内，找到潜藏在人类嘉宾中的卧底，并保护对方。」
「若不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生存任务，算作任务失败，则会被淘汰出局。且不得暴露生存任务，否则会被淘汰出局。」
嘶…
僵尸和人类？
——这算哪门子恋爱综艺。
——至死不渝的爱？倒不如说，跨越种族的爱吧。
发愣之余，只觉自己的卫衣袖子被扯了扯，偏头就见白沅挥了挥自己的砖机，一脸迷茫。隔壁的荣叔更是摸不着头脑，张嘴正想说话，奈何先前第一个拿砖机的男人猛地把砖机摔在地上，打断了他们。
“这节目组疯了吧！居然要我杀僵尸？不杀人就不能出去，这算什么恋爱综艺！我要退出，不录了！”
——杀僵尸？
——我不就是僵尸吗？
我盯着那个男人，下意识握紧手中的砖机。荣叔才刚拉着我的卫衣帽子，想把我拉到后面去，免得那个男人乱扔东西误伤我。
在嘈杂里，我隐约听到一丝异样的声音。那是接近机械齿轮相互咬合发出的细微摩擦声，下一刻就是枪弹上膛的金属声。距离我一步之遥的男人还在挥动双臂，表达自己的抗拒。
“砰——”
男人上身猛地抽搐，往后退了一步，竟后仰直接栽倒在地。他宽大的额头破了个洞，正不停往外涌现血泡，双眼瞪大还停留在前一秒抗拒与愤怒的情绪。
“啊啊啊啊啊——”
耳边一阵掀翻头盖骨的尖叫声，直直传入耳中几欲洞穿我的耳膜。
男人的血炽热无比，溅到我脸上，眼前顿时猩红一片。粘稠的血还一直顺着我的脸颊往下滴落，滴在我脏兮兮的白球鞋上。
“血……”
“这人死了！”
白沅率先反应过来，猛地把我往后一拉。强有力的手劲直接把我拽到地上，摔了个措手不及。我抬手往脸上胡乱一擦，才看清在场有的人冲向后门，一个劲去扭锁死的铁门，还用力击打铁门。
“不录了！快放我出去，我要回家！”
“砰——”
刚喊话的人应声而倒，又引起阵阵尖叫。不过，这回没有人敢再去碰那扇铁门，更没有人敢出声。
“是真的在开枪……。”荣叔呢喃。
我循着他的视线往上看去，原本那处被白沅指出奇怪的本应悬挂国旗的地方，如今竟多了一架机关枪。枪口还冒着一缕白烟，在机关枪的上空是一个电子眼，正发出幽幽红光，旋转着不停扫视人群。
此时，显示屏上的俄罗斯方块人又张嘴了。
「警告。」
「本次录制不设有退出机制，强制退出录制的嘉宾将会被淘汰出局。」
「嘉宾不得泄露个人身份以及生存任务，否则视为任务失败，淘汰出局。」
……
没有人出声，更有甚者直接捂住自己的嘴巴。
我坐在地上，紧盯那个显示屏。上面的俄罗斯方块仍在不停闪烁，猩红的嘴弯作一道诡异的笑容。
「嘻嘻嘻……」
「本轮录制将在十分钟后开始，倒计时开始。」
这会儿，俄罗斯方块换作倒计时，猩红的数字以秒的界面不停跳转。广播没有再出声，只是高高悬挂的机关枪仍与电子眼同步，不断扫视在场的人。只要一有人说退出，它就会下令射杀。
我用衣袖把脸上的血擦掉，撑着地板站起身。
白沅额前冒着细汗，欲出又止：“姐，你说咱们是不是被绑架，囚禁在这么个诡异的地方玩杀人游戏了？”
“嗯，十有八九是这么个路数。”
“不会吧？我还没高考上大学，就被卷入这种事情。以后再也不信录制节目的鬼话了，早知道是绑架，我就该在家里好好坐着，刷卷子。”白沅哭丧着脸。
相比他后悔得喋喋不休，荣叔则显得比较云淡风轻：“来都来了，咱们还能怎么办？现在手机被收了，不能报警。若不按他们说的去做，咱们只会死路一条。我还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你这臭小子给我精神点，别说多错多，被阎王送去鬼门关！到时候，该怎么面对你那九泉之下的阿妈！”
“啊，是是是。”
沉寂的时间很快流逝，我们一群人如同待宰的羔羊，静悄悄地坐在原地，与白胡子雕像面面相觑。窗外的圆月硕大得离谱，恍惚让人觉得自己还在梦里，但空间里浓厚的血腥味则又反复诉说世界的真实性。
很快，倒计时只剩下3秒。
00:03
00:02
00:01
00:00
「叮。」
「倒计时结束。」
「录制开始…」
「祝各位嘉宾录制愉快。」
广播响起高中特有的上课铃，随即铁门发出“咔嚓”一声解锁的细响。荣叔略显迟疑，上前慢慢扭开铁门的门把，一滴汗顺着他额头滑下。白沅说了句小心一点，便抬手帮着他拉开这扇铁门。
门开了。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挤在后门的人这才敢学荣叔那样扭开铁门。
“门居然能开了……”
“谢天谢地！我们终于能出去了！”
“嘘！不想死就别乱说话！”
人群骚动半刻，纷纷从后门挤出。荣叔和白沅也不例外，半疑半信地走到外边，而我跟在他俩后面。只见美术室的外面是一条昏暗的长廊，长廊的左侧是教室，右侧则是一列窗户。窗外依旧是硕大无比的圆月，一丝云都没有。外面没有风，树叶如同静止了一般，一动不动，一切陷入无尽的静谧。
长廊的尽头是黑暗，不知道延伸到什么地方。
荣叔忍不住从口袋拿烟盒，抖出一根香烟放入嘴里，歪头点着了香烟。他在一缕烟里，缓缓眯起双眼，显现几道眼褶子：“吃根烟压压惊。刚才广播说要录制节目，这会儿又把我们放了出来。小绮，你觉得这是要我们干什么？”
我瞥了一眼他，“所谓的录制节目，可能是监视的意思。有人会通过各种监控，在幕后看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刚才你们也听到了，这次'录制'的节目叫做恋爱大逃杀，那个死掉的男人还暴露了有的人任务是猎杀僵尸。那……”
“这意思就很简单了啊！僵尸，人类，大逃杀。我们是人类，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僵尸。我们要做的事不就从僵尸的攻击里逃跑、保全性命吗！只不过，真的有僵尸？”
白沅抢话后有些不敢置信地咬起手指甲，目光闪烁不定。这是他紧张的表现。
——僵尸……
——就在你眼前啊。
我指腹摩挲砖机粗糙的外壳，扭头看到剩下的二十几个人从美术室里出来后，聚在后门附近嘀嘀咕咕说了一些话，随即就三三俩俩散开。有的顺着走廊，走到另外一端。有的则是朝这边走来。
美术室的前门躺着刚才肥胖男人的尸体，地上的血迹被我们踩出几道痕迹。再加上恶心的血腥味，让我不愿意再踏进去半步。
我指了指走廊漆黑的尽头，看向荣叔和白沅，“我们与其留在这里，倒不如下去看看。说不定下到底层会有出去的办法。”
他俩听了点头，荣叔深深吸了一口香烟就把烟蒂扔在地上踩了一脚，“走。”
2
长廊的尽头是一个楼梯。
楼梯上只有我们三个人。
相比起刚才那一层的整洁干净，这楼梯显得尤为杂乱。地上到处都是木屑以及破碎的玻璃，稍不留神就有被划伤的危险。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学校居然能够杂乱成这副模样。
荣叔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撕烂一条窗帘缠绕在木棍并打了个蝴蝶结，随后用打火机点燃这跟木棍。
楼道刹那间变得明亮起来，白沅借光蹲在地上翻找起这堆废墟。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学校，哪怕是废弃，也不会像是这样被人打砸抢了一般。”他扔开地上的废弃木料，拍了拍沾了灰尘的手，站起身耸肩表示无奈。
我们三人没有久留，顺着楼梯一路往下走了两层。原本寂静楼梯突然响起窸窸窣窣的细响，走在前面的白沅停下脚步，转头看了过来。
“姐，你有听到笑声吗？”
——笑声？
我凝神认真地侧耳去听。
只有窸窸窣窣的声响，以及由远及近的敲击声。就好像有人拖着重物一路摩挲着地板，而发出细微声响。
白沅的脸色一白，有些哆嗦：“有……有鬼？”
荣叔听了，大手扣在他脑门上外带晃了一晃，翻白眼道：“男子汉大丈夫，胆儿这么小，以后出来社会怎么做人？现在是科学至上的社会，怎么可能会有阿飘。那声音说不定是刚才那伙人发出的，我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着，他手一挥，火把在半空中掠过留下一道光痕，就往下走去。我看了一眼白沅，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跟上荣叔。
“哇，你们别丢下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