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盯着面前的可口美味的食物，我赶紧揉揉惺忪睡眼。但无论揉多少次，我的眼前仍是那一盘夹着半熟半生煎蛋和两片嫩绿生菜的吐司。
——啊不对。这应该是四方形的三明治，不过相比起煎蛋三明治，我个人更痴迷于培根卷鸡蛋酥。那时在贫民窟，培根卷鸡蛋酥可算得上是一种奢侈的食物，而我也幸亏赶在面包店老板清理过期面包的时候才能碰巧蹭上一口。
——那简直就是我一生以来吃过最美妙的食物。
在三明治的隔壁，摆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甜豆豆浆，我就这么紧盯着也禁不住咽口水。
抬眸望去，西姆和米娅正优雅地捏着三明治慢条斯理咬着。
“我说，”我张了张嘴，“机构的早餐都是这么丰盛的吗？我看这海岛上面的物资都是通过轮船从大陆运过来的，而且山崎先生说他们一个月才运一次物资……”
米娅闻言，漂亮的眼眸挣得老大，不敢置信地看着我，叫道：“这也算是丰盛吗？这可是我们机构最最最简单的早餐！再说了，在这里，只有节日的晚餐才能叫的上丰盛。天啦，你们贫民窟的食物是有多……”
“嘘——”她还未说完话就被西姆打断了，后者撮起嘴巴示意她安静下来，带着笑意说，“米娅你太大声了，小心隔壁桌来投诉你啊。”
“欸西！在贫民窟这么住下去，难怪晴子你会这么瘦……”
我望着米娅那带着同情的眼眸，转了转眼珠子，想起现在还呆在贫民窟的养父母，顿了一会才说道：“其实贫民窟也不是那么糟糕，只是里面的人家比较穷而已。我们平常吃的都是最低限度的廉价食物，而且我的养父母还会每周都去牛奶厂争取几盒牛奶回来。”
“这样啊——但晴子你还是要多吃点，”米娅抿唇，不假思索地抬手把碟子里另一块三明治放到了我的盘子里，“这个给你，从今天开始晴子的增肥作战开始！”
“欸欸欸？”
我求助地扭头看向西姆，只可惜后者仍是一脸温和的笑容，良久才听到她温吞的声音： “米娅的减肥作战也要开始了吧？”
“……”
“我才不胖！”
“那你的患者怎么会喜欢掐你腰上的赘肉？”
“咦咦咦呀——不要说出来啊！”
……
我眯着还未睡醒的酸涩的眼睛，捏起三明治迷迷糊糊地咬下去。滑嫩的鸡蛋和液体蛋黄在被我舌尖富有弹性地滚动，松软松软的吐司夹着生菜冒出一股奶酪香味。
——欸，意外地真好吃。居然比培根卷鸡蛋酥还好吃！
我紧忙又咬下一口，像是仓鼠一样一点一点嚼着。
2
“您好，请来两份黑豆奶和蛋包饭以及两份黑椒牛柳炒饭，恩——还有一杯豆奶，巧克力的。”远处，山崎先生点早餐的声音缓缓传来，我一面嚼着一面抬头看过去。
就见山崎先生和田中先生穿着整洁不皱的制服站在点餐窗前，而他们的身后紧跟两个高挑的青年。
这两个青年，一个身穿深蓝色浴衣，踩着木屐，他染着一头亚麻色卷发，这不是五十岚先生吗？
就见他上前轻轻点了几下山崎先生，对食堂职员柔着嗓音说：“不好意思，请把蛋包饭换成草莓吐司吧。麻烦您了。”
——草莓？吐司？
我猛然想起昨天会见时候的窘境，五十岚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山崎先生下一刻就问了我想要问的问题。
紧接着我听见五十岚先生带着趣味的声音，他说：“我只是突然觉得草莓看上去很好吃，粉嫩粉嫩的，很容易让人想到可爱的东西，然后一口咬下去……”
“怪人，五十岚你真是个怪类。”被晾在一旁的高个子又隐隐约约看得出隐藏在衣服下肌肉的男生冷哼着瞪着五十岚先生。
这个男生的头发乱糟糟的，左右耳朵上打了五个耳洞，他身穿一套黑白衣裤，双手环在胸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五十岚先生。
——他比五十岚先生高了半个头，资料上说五十岚先生是一米八六，那这个人岂不是高到一米九了吗？
我望着那个巨人出了神，双眼只剩下五十岚先生的侧脸，眼睫毛，高挺的鼻梁，勾起的唇角……
蓦然间，他偏过头看了过来。一看到我们这一桌的时候，他的唇线更弯了，他抬起右手指了指自己的嘴角。
——这是在干什么？
——这是他打招呼的动作吗？
我歪着头打量他，试着抬手挥了一下。谁知他“噗嗤”一下笑了出来，随后就不了了之。
——他可真奇怪！
我翻了个白眼，继续低头嚼着我的美食。
余光中，一旁的西姆用手肘撞了一下正在垂眸喝豆浆的米娅。
“欸欸欸别碰别碰——快撒了。”
3
当我缓缓吸着三明治的蛋黄时，一个黑色餐盘放到了我的右手边。
餐盘上是一份黑豆奶和草莓吐司，薄薄的吐司片里夹着鲜红色带点粉嫩的草莓片，我抬眸一望，恰好撞进一双灰蓝色的眼眸。
柔情似水，眼眸里映衬出我的脸庞。
“啊。五十岚先生！”
“正小姐，早上好哦。”五十岚先生在我身旁就坐，刹那间迎来米娅惊愕的目光和西姆疑惑的眼神。
“五十岚……泉？”米娅张大嘴巴支支吾吾地叫出一个名字额，于是在她的左手边一个庞然大物突地坐下，两人顿时面面相觑，“你这家伙，怎么——”
“哎呀，没打搅到你们吧？”山崎先生这才端着黑椒牛柳和蛋包饭走了过来，他的身后跟着手端豆奶的田中先生。
米娅见此干脆放下三明治，站起身指着坐在自己身旁的大个子青年高声嚷道：“不是说指导员不能随便和患者见面吗，现在怎么可以同桌吃饭嘛！”
“这不是还有我和田中嘛？更何况，五十岚先生和夏淳状态看上去不错，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大家一起其乐融融吃个早餐不挺好的？”山崎先生笑嘻嘻地落座，说着把蛋包饭放到对面田中先生面前，“今天的早餐挺香！我开动啦——”
“相比起您所钟爱的清蒸沙丁鱼，这些都是渣渣吧？”我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张口又是解决掉一块三明治，恩挺好吃的。
“不不不，在陆地上黑椒牛柳才是美味佳肴！”
对面的田中先生“噗嗤”笑出声，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边的奶渍，笑着说：“恐怕这要到了晚上，黑椒牛柳就不好吃了。”
夏淳爽朗的笑声紧接着响起。
近距离地我才真正打量起米娅的患者。
夏淳的肤色也是健康的小麦色，只不过比起米娅还偏深一些。他是个混血儿，深邃的眼睛是黑色的，但那鹰钩鼻搭配略微性感薄唇显得耐人观赏。在白色短袖衫中，隐隐约约可以看见跳动的肌肉。
——是个运动型的青年吧。
“正小姐？”此时，五十岚先生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温热的气息喷在我的颈脖，怪痒痒的。
别过头才发觉他凑了过来，那放大版的俊秀脸孔一下子出现在我眼前，我反射条件搬往后一缩，他白皙的手指恰巧擦过我的脸颊。
心跳莫名其妙地加速，像是在里面关了一只爱蹦爱跳的精灵。
噗通。
噗通。
噗通。
“别动——”他的声音略微沙哑。
那长长的眼睫毛扇下，近在咫尺的他传来一股香味，一股说不出的香味，让人感到舒适。
蓦然间，他冰冷的指尖在我的脸颊摩挲良久，他才坐回到椅子上。
只见他的指尖有几粒面包屑还有蛋黄。
“刚才就是在提醒你这个，你却没有发现它们，”他笑着拿起餐巾纸抹去指尖的东西，说，“不过，正小姐傻乎乎得，真可爱。”
——欸？
“欸！”我瞪大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