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许老嘎知道事情是瞒不住了,跟媳妇把哪天的事情原原本本的交代了。
媳妇闻言自然是又悲痛,又气愤。
可是现在发火也好,困闹也好都无济于事了。就算是不是为了自己,也要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着想。
现在让那老黄皮子收手才是关键。
可是又该如何找到那个老黄皮子呢?
于是他们想到了东北流传的请神办法。
现如今这个世道骗子居多,有本事的人又哪里是他们能够碰到的。
说来却也是巧合
就在许老噶一筹莫展的时候,晚上突然间做了个怪梦。
依旧是当初遇到黄皮子的那个坟头,不过出现在却是只火红色的大狐狸。
狐狸口吐人言,称自己被变成猎户的老黄皮子追杀,多亏是许老噶救了自己。
她知道许老噶遭了劫难,本想帮助奈何自己有心无力,不是老黄皮子的对手。
让许老噶明日正午出门,在大槐树下面去救一个背着青兰布包袱的乞丐,取村东十里外地泉水给他灌下救他性命,再送他一只烧鸡作为口粮,他到时自会帮你。
许老噶梦醒之后,不敢有丝毫的迟疑。
杀了自家下蛋的母鸡,让媳妇帮着做成了烧鸡。急匆匆的赶到火狐狸所说的地方,那里果然有一眼清泉。
许老噶灌了满满一大葫芦的泉水带在身上,向着大槐树的方向走去。
大槐树下躺着个年轻的乞丐,跟自己年纪相仿,也不过三十岁,身边果然背着个蓝布的包袱。
虽然五官看起来十分俊秀,但看起来面黄肌瘦的,明显营养不良的样子。
这样的人真的能够有本事救自己吗。
尽管许老噶心中迟疑,但是手上不敢怠慢。
快步向前走到了乞丐的面前,掰开乞丐的嘴巴将葫芦里的水灌进去。
大概过了能用半刻钟的功夫,乞丐才幽幽的清醒过来。
许老噶见状,急忙将手中的烧鸡递过去。
乞丐倒也不客气,接过烧鸡就狼吞虎咽了起来。也不知道饿了多少天了,整整一只烧鸡转眼间就消灭干净了,甚至连根鸡骨头都没留下来。
乞丐又拿起葫芦,咕嘟嘟的喝了几大口,才心满意足的长出了口气。
从始至终许老噶都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等着面前这个乞丐吃东西,尽管几次想要张口,却没有勇气发出声音。
“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
年轻人的声音很好听,温柔儒雅就像是个十分有涵养的教书先生,而不是肮脏粗鲁的乞丐。
“还请先生救命啊。”
许老噶闻言不再有丝毫的犹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
“虽然是那老黄皮子迷了心智,但此事全怪你心头恶念而起,因果循环求我做甚?”乞丐闻言忍不住冷笑起来。
“是我一时猪油蒙了心智。可是我妻子她身怀有孕,孩子是无辜的,还请先生大发慈悲救妻儿性命...”
许老噶跪在地上早已经头破血流,他泪流满面泣不成声:“若是可以,我愿意一命换一命,以我性命换我妻儿。”
“能说出这种话倒也不是无药可救。”乞丐颇有意外的看着面前的许老噶,随后忍不住叹口气道:“罢了罢了,看在胡家丫头的面子上我就帮你这一次好了。”
“多谢先生,多谢先生...”
许老噶大喜,跪在地上继续磕头。
“醒了,别磕了在磕脑袋就磕漏了。”乞丐忍不住哼了一声。
“敢问先生是哪路神仙,尊姓大名。”许老噶站起身子战战兢兢的问道。
“我可不是什么神仙,我姓萧,职业乞丐兼职神棍。”乞丐闻言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许老噶并没有因为对方这么说敢小瞧对方,能被狐仙推崇的人又怎么会是泛泛之辈呢。
“萧先生我来帮您拿。”
见到乞丐弯腰要捡自己的蓝布包袱,许老噶立刻上前一步满脸讨好的说道。
“我这东西,别人碰不得。”
萧先生先一步捡起包袱拍了拍上面的尘土,许老噶尴尬的收回了手,知道面前的高人脾气古怪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恭敬的站在一边。
“在这里愣着干什么,还不带我去你家看看。”
萧先生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许老噶这才恍然大悟恭恭敬敬的前面带路。
眼前这个比周围建筑看起来富庶许多的就是寒老头的家里,在那个年代能够住的起砖瓦房的还是很少见的。
还有百八十米就到家门口了,许老噶不由得长长松了口气。
“不好你媳妇有危险。”
跟在许老噶身后的萧先生脸色骤变,许老噶没想到看起来面黄肌瘦的萧先生竟然可以在瞬间爆发出如此恐怖的速度。
百十米的距离也不过十秒的功夫,萧先生一脚踹开了房门。
恰好看见院子正当中放着个大水缸,许老噶的媳妇将半个身子都按在水缸里面,拼命的挣扎着。
像是被什么人按住了脑袋,要活活的淹死她一样。
萧先生见状一把揪住了许老噶媳妇的衣领子,试图将她从水缸里拽出来。
许老噶媳妇的身体却重若千斤一般,任凭自己使出吃奶的力气都没办法。
“还不快把缸砸了。”萧先生扭过头对着许老噶大吼。
许老噶这才反应过来,捡起地上的锄头砸破了水缸。
随着水缸破裂,伴随着清水流出一地的泛白的动物毛发。
萧先生将许老噶的媳妇领出来,此时她的双目狰狞,状若恶鬼,抄起架子上剪豆角的铁剪子就向萧先生的胸口扎了过来。
“快去给我取双筷子来。”
萧先生一边躲避着老噶媳妇的攻击,一边对着许老噶大吼。
许老噶尽管害怕的要死,但还是火急火燎的跑到厨房取来一把平日里吃饭的竹筷子。
萧先生接过筷子,一手按住老噶媳妇的手腕,大拇指用力一捏,剪刀就掉在了地上。
老噶媳妇的发出野兽般的嚎叫,将嘴巴瞬间张大,因为用力过度嘴角都被撕裂了,满嘴鲜血看起来无比的瘆人。
毫不犹豫的向着萧先生咬了过来,萧先生急忙侧身躲避,避开了自己的脖子,老噶媳妇的嘴巴一口咬在了萧先生的肩膀上。
鲜血瞬间浸透了萧先生的衣服,暗自骂了声晦气,强忍着剧痛闪电般出手,用筷子夹住了老噶媳妇的中指。
说来也奇怪,老噶媳妇的眼睛一翻就那么昏死了过去。
“先生,你没事吧。”
尽管更关心自己的媳妇,但是毕竟人家是为了帮自己才受伤的,赵老噶还是先跑到了萧先生的身边。
“我没事,先把你媳妇抬进屋。”
萧先生捂着肩膀气喘吁吁的坐在地上,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许老噶将媳妇放在炕上之后,又转过身扑通对着萧先生跪下了。
“萧先生,你一定要救命啊。”许老噶被刚才的场景吓得面如纸色。
“男儿膝下有黄金,总跪什么跪,还不起来。”萧先生皱了皱眉头,随后继续说道:“若要我帮你忙,你还需借我一样东西。”
“萧先生您说,想要什么我一定给。”许老噶连忙开口表态。
“我要借这身。”
“好,好,好...”许老噶闻言立刻解自己的衣服。
“光天化日的当着老子的面耍流氓吗。”萧先生一脚踹在了许老噶的屁股上。
“您不是说要借我这身衣服吗。”许老噶有些委屈的说道。
“放屁,老子是要借你的身体。”
“...”还说我耍流氓,您才是真的耍流氓好吗。
许老噶可不怕死,但是不代表不在乎自己的贞操啊。
“我要借你这身体跟那老黄皮子好好谈谈。”萧先生似乎没有看出许老噶的心思,或许是即便看出来也不在乎。
“你是说要搬杆子?”
许老噶忍不住眼前一亮,搬杆子也叫跳大神,在东北可以称得上是家喻户晓的传闻了。
源自于萨满教,最开始是与神灵沟通的一种仪式,后来演变成了治病,请神儿等多种多样的形式。
虽然流传的很是广泛,但是大多数都是借着跳大神招摇撞骗的,真正有本事的高人简直是凤毛麟角。
南茅北马
南方的茅山道士,北方的出马子弟。
两大充满神秘色彩的职业,许老噶没想到今日会有幸得见。
“跳大神不是需要两个人吗,可是您只有一位啊。”许老噶突然间想起了这一点,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这不是还有你吗?”
萧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脱下来身上破衣服,自来熟的打了盆清水洗漱完毕之后,顺便将伤口包扎完毕之后,换上了蓝布包里的衣服。
那是件花花绿绿的衣服,看起来多少有些滑稽,尤其是那头冠上面插满了各式各样不知名动物的羽毛,看起来就像是只野鸡似的。
“我?可是我不会啊。”
许老噶有些哭笑不得,要不是刚才他救了自己的婆娘,许老噶真心怀疑这萧先生该不会是拿自己寻开心吧。
“用不着你会,只管乖乖的坐着就行了。”萧先生忍不住冷哼了一声,眼中露出一丝桀骜:“我跟别的跳大神的不同,吃皇粮的用不着别人帮忙,有个合适容器就可以了。”
“什么是合适的容器?”赵老噶忍不住好奇问道。
“阴盛阳虚,三火衰败之人。”
“啥意思,你能说让我听得懂的话吗?”赵老噶觉得吃了没文化的亏,根本听不懂这萧先生究竟说的是个啥。
“就是够衰,够倒霉的人...”萧先生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好吧,这样说的话我倒是挺符合条件的。”
赵老噶虽然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