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到杀死作者的甜头后,连月并没有对其它新人下手。
协会知道有新人死亡后,会加强看守,她再动手容易暴露自己。
连月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将恐吓小说网上所有的作品都读了一遍,把每本作品的剧情了然于心。
为测试协会是否能真的掌控她的位置,在克娜找上她前,连月乘坐夜巴离开城市,从京都到达了附近的乡下小镇,并在某处隐蔽的二层公寓房住下。
连月了解现代侦查的所有手段,如果她真想躲起来,短时间内没人找得到她。
但是,仿佛早已料到连月的动向,克娜当晚就找到了连月。
你们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当连月委婉地向克娜表达疑惑时,克娜只是笑着回了一句:
“我不知道你去过什么地方,但我知道,当我在这个时间来到这时,你一定也在这。”
协会能预知未来?
连月当时产生了这样荒谬的想法,但很快她否定了自己。
克娜不知道蔡延镇的真正死因,如果协会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他们会在连月动手前阻止她。
连月考虑过杀死克娜获取她的记忆,但显然这样做风险极大。协会有着极强的寻人能力,她就算得手也无法脱身。
看来有必要跟随克娜去一趟协会据点了。
接下来,连月拿着克娜给她的假护照,跟随她游历各国,分别接应了霓虹游戏宅金太彻,泰国女孩斑雅,马来西亚的纳吉,还有来自华国的马有才和张心远。
很矛盾……克娜曾暗示过协会人员众多,可为什么接待新人这种事全部由克娜独自来做?一个成员负责接一个新人的效率不是更高吗?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协会成员数量很少,而且他们甚少和普通人接触——如果在普通人之间建立势力,接待新人这种小事完全可以由凡人来做,而作者们在幕后操控即可,实在不放心也可以派两个作者监督员过去。
连月有特殊的交流技巧,她能通过三言两语分辨一个人的各种属性。
她见过些像她一样的天才,那些“特殊人士”的谈吐、表情还有思辨方式与寻常人有着鲜明区别。
而在连月眼中,克娜就是个普通人,身上看不到任何闪光点。
克娜喜欢辣食,有路痴属性,记忆力一般水平,看似性格大大咧咧,实则心思胆小细腻。因为不擅长撒谎,所以克娜总是把话说一半,说到关键就开始找借口搪塞。
这样的人,居然精通三十门语言,能和来自不同国家的新人对话,甚至能说些生僻的小语种。
连月到现在也才掌握十五门语言,她还是凭着几乎过目不忘的本事才学下来的。虽然比不过吉尼斯的天才,但至少她身边没人比得上她。
连月猜测克娜的语言学知识是来恐吓小说网的优待,也许客服咨询中心能解答她的疑惑。
但进入咨询中心入场费要20积分,加上死去的蔡延镇的积分,连月共有可支配的200积分,但她不打算把积分浪费在这种小事上。
连月要用尽身边的一切资源,穷尽这些年学来的知识,以及她生来具有的智慧去布局倾覆协会。
任何人都是有弱点的,协会也不例外,只要抓住协会把柄,就可以形成威慑。
第一个布局,连月以提交小说网内部整理资料为由,成功入侵了克娜的电脑,并盗取里面的信息。虽然资料被加密过,但对连月来说,破解这些资料轻而易举。
第二个布局就是张心远。
张心远是特殊的存在,他是唯一把自己写入小说中的作者。协会对张心远的态度有些暧昧,隐约有些忌惮嫌弃之意。
仿佛是个“残次品”,张心远被排在最后接应的新人。
未见张心远前,连月就已查清了他的全部资料。简而概之,张心远是个生活事业双重失败的平凡男人,有理想但头脑不灵活,性格优柔寡断,被社会磨平了棱角却一事无成。
这个人身上可以看到世上无数人的缩影,只是张心远更惨一些,从出生到死都摆脱不掉“穷”病,穷没了父母,穷垮了自身,找不到另一半,只剩下孤独落魄的躯壳。
对于连月来说,张心远有很高的利用价值。
首先张心远必然是新人。
连月曾经注意到一个细节,克娜非常在意新人的安危,恨不得把新人放在眼皮底下看着。可有时候又对新人疏于管教?,经常把金太彻、纳吉等人晾在一边。
其他人觉得克娜是个开朗活泼的大姐姐,不感到奇怪。可连月知道,克娜其实是个心思细腻的人,不可能犯这种小错误。
那为什么克娜这么做呢?
也许新人中还混有职位和克娜相同的协会的人,和克娜一暗一明地监视新人?
连月没有切实的证据,她只能暗自警惕。因此,必然是新人的张心远可以帮到她很多。
她要在短时间内获得张心远的信任,让他心甘情愿为她卖命。
尽管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但想让他为女人卖命?除非是他母亲或老婆之类重要的人,否则没人会这么做。
用爱情俘获张心远的心?先不说这种由多巴胺和苯基乙胺等激素催导出的感性情绪有多大约束力,单说效率也太低了。
连月小姐对自己的魅力十分自信,但她可没时间也没兴趣和一个大叔磨磨唧唧的谈场恋爱,怕是没等谈完,人都没了。
所以连月打算用更暴力的方式来控制张心远。
有一种绝望的心理学现象名为“习得性无助效应”,指一个人经历了失败和挫折后,面对问题时产生的无能为力的心理状态和行为。习得性无助之人往往会认知缺失,对自身评价降低,情绪低落抑郁,缺乏主动性,非常容易控制。
张心远的人生经历了太多挫折,他对这个世界已经丧失信心。如果他突然得知自己命不久矣,必然会失去所有前进动力,任人摆布。一张伪造的绝症通知书,将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连月需要有医生配合她的工作,这时,客服咨询中心就可以发挥它的作用。
客服咨询中心就像时间长河尽头的图书馆,连月仅仅花费少量积分便从中淘出了一个权威医生的黑料。这个医生曾用患者做实验去发表论文,为他的学术生涯增添色彩。而那位可怜的患者,被病情耽误而去世。
这件事被医生花钱压了下去,尘封在他心里,除了少数利益相关者,再没人知道这件事。
要挟坏人的事连月没少做,只不过以往她都是在互联网搜集信息,使用恐吓小说网还是第一次,总之就是高效、便捷以及……可怕。
在恐吓小说网面前,世人都是没有隐私吗?这个网站到底是什么?
好不容易进入了咨询中心,为了对得起入场费,连月问了更多事情。
首先,她想要知道小说网会不会告诉她消灭协会的办法,结果客服以“无权限”为由拒绝了连月。
合情合理,为了保护其它作者的权益,小说网不会透漏作者们的信息。这点反而对连月有利,因为协会也无法通过小说网获知连月的布局。
其次,连月要了解米国军方、政府高层之间的黑料,寻找可以要挟控制的军方背景人物,这些人是连月布局的棋子。军方的黑料在互联网上搜不到,然而小说网全都知道。
最后,就是连月试探小说网上限的环节。
连月对恐吓小说网提出了以下三个问题:
1.宇宙形成的原因。
2.生命的意义。
3.黎曼猜想的完美证明方法。
第一个问题是对恐吓小说网的知识边界进行摸底。如果小说网连宇宙形成的原因都答不上来,那它便是有极限的,说不上无所不知。
第二个问题以笼统的概念考察小说网的哲学思辨,连月根据它的回答划分哲学流派,从而追溯人类文化对它的影响。
第三个问题则直接考察小说网内部知识的原创性。若它解得开困扰人类一百多年的难题,那小说网则可能在影响,甚至主宰着人类的科学。若解不开,那连月就有理由怀疑小说网就是个售卖别人成果的“剽窃者”,和麦片哥性质差不多。
让连月不爽的是,恐吓小说网没有对这三个问题进行正面回答,全都是一句“无权限”带过。
连月对其“神棍”行为表示强烈谴责。
好吧,想必其它作者也问过小说网类似的问题,如果能这么轻易知道答案,学术界早就爆炸了。
离开客服中心后,连月正好消耗了一百积分,她是故意卡在这个点上的,这样其它作者就无法通过她的积分判断她是否进入过客服中心。
接下来,重要的环节开始。她和新人们到达了扭约,并提前见到了会长。
初见会长,连月就感到不妙,具体哪不妙,她也说不上来。
从克娜的尊敬态度看,会长在协会中的地位极高,甚至具有唯一话语权。
连月也见到了协会的其它成员,那些人无一不是在敬畏着会长。这并不是因为害怕强者而感到畏惧,而是从各个方面发自内心的敬服。
这是个坏消息,协会内部非常团结,离间协会成员的计策没有用。
其实连月更希望看到“会长主宰着协会成员生杀大权,其他人为了活命不得不向会长妥协”的局面,这样她才有更多可操控的空间。
连月隐约猜到协会收留新人的目的,协会名义上指导新人创作,实际上他们想要圈养新人,压榨他们的创作价值,这可比杀死他们赚得多。
连月可不想随意修改自己的作品,她想摆脱新人的身份。她在会议室彰显自己的才能,并暗示会长,希望能加入协会成为正式成员。
但会长只是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你们不已经是协会的一员了吗?”
言下之意很明显,她只能是新人。
话已至此,连月也没什么好说的,她借着张心远看病的机会离开协会据点,破解克娜的资料,得知了神降计划,知道了毁灭之神的存在。
正当连月想以此构建威慑时,她发现自己身上多了层“禁言诅咒”,不止她,和她一起的张心远也是。明明到达扭约钱还没有这种状况的。
被标记的新人无法泄露协会的信息,也无法隐藏行踪,难怪协会敢放任新人自由。
协会以为他们封死了新人的所有出路,但他们绝不会想到,恐吓小说网给作者留下了最后的出路。
为了暂时挣脱掌控者的束缚,连月进入了离奇事件。求生之道,就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