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昏黄,残阳如血,映了半边天,一道道如猩红的血色痕迹布满了整片天空。残垣断壁,老旧斑驳的黄土高坡一望无际,残留着是岁月的痕迹,人,到处都是死人,无名尸体横七竖八的落在地上,横尸遍野,血流漂杵,在远处的高坡上,忽然出现一道人影,正是被红衣汉服的女孩儿卷入进来的顾汐。
此处,遍地荒凉。
此处,荒无人烟。
这个世界仿佛经历了一场惨烈的大招,四处都是裂痕,刀剑的痕迹,无数柄无主的刀剑随处可见,有插在地面上的,有插在尸体上的,也有洒落在尸体周围的,它们都是断剑断刀,可尽管如此,刀刃上依旧流淌着不知是敌人还是自己的血迹。
腥风拂过,卷起无法言说的荒凉以及厚重刺鼻的血腥味道,飘在顾汐的周围,悄无声息地钻进了顾汐的鼻孔,使得后者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他睁开了眼,向着四处望去。
神色茫然一片,
似是不明白自己突然出现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
顾汐嗅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道,看着不远处极其惨烈的战场,他心底发寒,脑海里的记忆仍然停留在面馆里的记忆,可眨眼间却出现在了这里。
“这……”顾汐观察着此时此景,那沉寂的残垣断壁,那遍地的尸体,那血流成河的画面,这一切的一切,让他内心震动。
这时,耳边响起一道女孩儿的冷冽的声音:“你看,这如此惨烈的大战,死在这里的人,都是一个个士兵啊,人命,是多么的贫贱啊,他们就这么死在了战场上,有些士兵家中还有年迈的父母以及妻女等着他回家照顾,可就在这一场战争里,悄然死去,你觉得这对士兵的家人们而言,是不是极其不幸?”
顾汐整个人怔住了,他呆呆的看着远处那一具具尸体,不由自主的迈开脚步,向着死去的人走去。
走到一具还算完整的尸体旁边,顾汐停下了脚步,他的视线停留在尸体的脸部上,这是一个约有三十几岁的男人,满脸的胡茬上残留着不知是谁的血迹,乱糟糟的头发散落在地上,他的脸上布满了沧桑,但却是露出了一丝笑容,一丝满意的笑容,满足的笑容。
他久久无言,似乎是被此时此景所影响,内心深处涌起一股悲凉,顾汐不忍在看下去,目光往下游走,在尸体的一处地方,停了下来。男人的腰间上有着一块残破的令牌,上面被血液染红,只是隐隐约约的从中看出一个唐字。
不知道是国家的名号,还是男人的姓氏,顾汐不知道,但此刻也不重要了,毕竟这一场战争早已经结束了,其中的细节问题随着岁月的流逝,变得不再重要。
顾汐继续向着前方走去,他再次走到了一具尸体的旁边,这具尸首也保存的还算完好,查看片刻,发现这具尸体所穿着的战甲跟方才的完全不同,前者是镀着金色的纹路,整体却是呈红色,而后者则是胸前绣着一块火焰的纹章,战甲整体上呈银色,他明白了,二者并不属于一个阵营。
顾汐目光再次转移到了这具尸体的脸庞上,发现这是个看上去仅仅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略显稚嫩的脸上满是鲜血,披头散发,只是在嘴角那里,隐隐可能看见上扬的幅度,他也在微笑,只不过看不出这笑容里蕴含着的意味是什么。
“唉。”顾汐沉默不语,久久才叹出一口气,他怜惜道:“在那个时候,或许是因为国难当头,才会连一个都没有成年的孩子上战场吧。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的国家能够繁盛,都能够长久,因此,只要是可以上的了战场的年轻男子都渴望自己可以上战场奋勇杀敌,只为了自己家中的老人孩子不会没了家,从而颠沛流离,哪怕是十五六岁的孩子也是如此。”
“战争虽然不可取,但却无可避免。他们的人命并不贫贱,因为他们的品行高尚。两国的士兵为了家国情怀,为了活着,为了他们内心深处藏着的国家荣誉,为此奋勇而战,他们并不贫贱,他们的命是高贵的,灵魂也是高贵的,而他们的家人,或许不幸,但……更多的应该是以此为荣吧,毕竟是军人啊,保家卫国的军人啊。”
顾汐的话,似乎是在回答着女孩儿提出的问题,他的语气里带着坚定,看着这一片片被鲜血染红的土地,一具具埋葬在战场的尸首,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敬意,这让他想起了为了国家而不惜生命危险的解放军战士,满怀敬意。
“……”女孩儿陷入了沉默,她想了想,清冷的声音再次出现在顾汐的耳边:“你的信念是什么?想使用我的信念是什么?如果你的回答没有让我满意,那么我会驱逐你,让你离开。”
顾汐闻言,他没有立刻回答,他闭上了眼睛,张开双臂,似乎是在怀抱着什么,感受什么的存在,一阵腥风吹起他的黑发,拂过他的脸颊,脑海里回想起了之前所遇见的一切诡异情况。
不可名状的虚空触手怪物,
充满恶意的巨大的眼睛,
那一片荒凉的虚无世界,
让人崩溃的邪恶低语,
荒诞至极的怪物盛宴,
险些将顾汐掐死的噬魂鬼,
脑海里如同放映着一张张幻灯片一样,最终的画面停留在了故轻离手中的那柄阴森森的唐刀上。
顾汐,睁开了眼。
眼神平静的说道:“起初,我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过着平常人的生活,整整二十四年,一小半个人生,我以为我这一生,不过是写写自己热爱的小说,娶一个可爱的妻子,生一个小孩,就这么度过余生。”
“是的,我一直都这么想着。”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天边血色的残阳,轻声说道:“但在前几天,我错了,我的认知错了,我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了二十四年的世界观崩塌了,因为我看见了真相。”
“神秘而危险的触手怪物,隐藏在虚空里,足以让人理智崩溃的古神低语,还有那巨大的邪恶眼睛,等等……可怕的怪物正虎视眈眈的盯着我们人类,似乎在等待着良好的时机,将我们一网打尽。”
“当开始,我发现真相而惊慌失措,精神崩溃。到现在,我发现了守夜人这一类存在,我明白了。”
顾汐再度闭上了眼睛,“我要变强,我想活着,人世间许多美景,我都还没去看过,那些神秘的古迹,我尚未浏览过,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我还有很多人没有见过,我不甘心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活着,直到有一天,被藏在虚空的怪物杀死,入侵我们的世界,我不愿意,我也不想这样。”
“所以,我要变强,不断地往上爬,爬到最高处,探寻真相,终有一日我要出现在那群虚空怪物的面前,用我手中的唐刀,狠狠地拍着祂们的脸,质问祂们凭什么要来入侵我们辛辛苦苦建设的美好世界。”
这一刻,顾汐睁开了眼,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坚定的信念,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意义不明的气质,他认真地说道:
“我要好好的活着,为了活着,我不惜付出一切。”
“在这个怪物随处可见的世界,我为了活着能做到的就只有倾尽全力。”
说完后,顾汐发现他所站的位置,忽然开始震动起来,他呆住了,视线看向四周,却发现四面八方都出现了裂痕,乃至虚空也是如此,一道道裂痕交织在一起,如同蜘蛛网一般,转眼间布满了整个天空。
看上去,这个世界已经摇摇欲坠了,似乎一动就会消失崩塌。
这时,顾汐的意识忽然开始恍惚,视线也越来越模糊,他剧烈的摇了摇头,揉着脑袋,像保持意识的清醒,但却始终控制不住,失去了意识,只是在失去意识之前,隐隐听见耳边出现了那个女孩儿似乎带着些许柔和的声音:
“你的信念不错,我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