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课，昏昏欲睡
同桌是个眼镜小学霸，唰唰唰认真记着笔记。我倒是挺悠闲，根本看不出来老师讲的哪里用记，这就是好学生的独特之处，能把空气都扣出知识来
我把手肘顶在桌子上托着脑袋，撇着他忙碌的样子走神，不过完全不听讲好像还是有点心虚
「晚自习把笔记本借我看看」
『……想屁』
他稍微停了一下笔瞪了我一眼，然后继续记笔记
真狠心，借别人的看看也一样。
我又看了一遍挂在教室前面黑白上的钟表（记不清是第几回了），时间是下午五点一刻，还有二十分钟唉，要是能消遣一下就好了，不过高中生，管的紧，啥都不让带，我这住校生更是啥都没得玩，食堂教室两点一线早就惯了，偶尔也就说说悄悄话打打哈哈乐呵一下，这四眼还挺死板
『学习的时间就是学习，玩的时候就是玩』
跟他完全没法上课说话，不过好在他不跟班长似的稀罕举报人，我干啥他都无所谓，走神发呆他也不打小报告就挺不错了我觉得。
要是这学校能来点啥刺激……
我看看第一桌的位置，正好紧挨着墙贴着门口，这要是出啥事第一个就是他们跑，挺占优势
我这第四排的靠墙侧，旁边还有一个人挡道肯定是想跑也跑不了，旁边的窗户能看到校外头的大楼，学校在市内，前门被高楼大厦包围，要是在内个百货楼顶架个狙击手，卧槽我这个教室里谁都不用走，几乎没有死角
我要是躲在桌子底下得很多人一起蹲着，有凳子挡着乱七八糟的就看不清我在哪里了，那么……
……
楼道里突然一堆脚步声传来，突突突突墙壁被机关枪扫射的声音回响着传遍整个教学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卧槽真他妈爽这老多人挨个突突』
『你他奶奶的省点子儿，待会还有警察来了别打不了』
『你怕啥，真么多人你随便拿俩人质不都无敌了，突突几个爽爽』
随着语言一起来的还有惨叫和血浆泵出血肉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男女声混杂的惨叫传来，还有疯狂的大笑伴随死亡怒号，那些学生就在上一秒还记着笔记，有些或许还趴在桌子上偷闲，下一刻意识就从这世界上永远消失，他们爸妈此时此刻应该还想着晚上怎么教训他们的孩子成绩又下滑了，或者单亲妈妈从超市买完鸡蛋
回到租的破居民楼里想给孩子炒个西红柿炒鸡蛋奖赏一下
就算新闻会传到他们眼睛里，就在此时此刻，在两边相距几千米而已的地方，双方从此阴阳两隔，
我听到了冲向这里的脚步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我突然被拽到桌子底下，下一瞬间
『我草你们都死去吧哈哈哈哈！』
子弹扫过头顶，我前桌的血喷撒在我衣服上，我在座位底下看到他双脚失去支撑力滑落下来，脑袋少了一块，红白混合物从中流出，夹着头发泡在血水里失去外形
完全看不出来这玩意原来是个头，反倒像是牛从肚子里反胃出来的草球，沾着恶心的粘液，脑筋还在蠕动着
我偏头看向身侧，这四眼，就在刚刚，救了我一命！
他圆睁双眼看着我刚刚目睹的怪诞惨状，眼球都要爆出来了
他拿在手上的眼睛咔嚓被握碎，就像是有一根弦绷裂——
『卧槽————！』
砰！
我视线一片模糊
耳朵好像被用手指捅穿了一次嗡嗡嗡响个不停，我没搞清楚状况，突然眼睛有点酸，我无意识的用手去揉眼睛，但是眼睛反而越揉越痛越揉越黑，知道眼泪不知道啥时候哗哗往外流把脏东西冲开了点我才勉强认清现状
我的同桌被补了一枪，子弹直接打碎了铁桌，在铁皮上打出一个漏斗似的形状，他现在就眼睛死盯着前方呆滞的目光随着身体颤抖，胸口被开了一个大洞但是偏偏就避开了心脏没有直接暴毙，我没法想象他的痛苦，连眼都不眨直到没有任何动静
我现在才反应过来遮住我视线的东西是啥，它现在已经裹满了我的双手滴答滴答的往地板上掉，我的裤子跟腿黏糊糊的连在一起
教室里没了动静，那些恐怖分子好像暴风骤雨，惨叫声又从隔壁教室传来，像厉鬼索命
但是我此刻内心竟然稍微有点庆幸他们离开了这里，紧接着班里一个油腻的男声突然怒吼起来
混蛋玩意儿那群家伙过来不就又得死一回
我感觉扑开眼前瘫在一片的血肉和桌椅飞奔去门口，脑袋好像少了根筋
不行啊他群家伙就在隔壁班我现在出去不是正好撞个满怀，万一被枪打死了岂不是……妈的给打死了还有啥然后
就算脑子尽可能冷静的想着不知道为什么腿还是在动，几乎能说是连滚带爬的往门口钻，脑子里的另一侧只有一个画面，那就是家的场景
万一在门口被撞到，万一被发现，万一中枪……！万一，万一，万一死了！
门口的尸体被我摔到一边撞到铁皮讲台发出轰隆巨响
完了！
我就算如此脚还是在动，身上好像被火烧了滚滚发烫，脑子好像短路了一片空白
猛然冲到门前目光不由自主的闭起来直接奔向楼梯口，就算动静这么大也依旧被惨叫和子弹声盖过，我算是歪打正着捡了条命，不，应该只能说是逃过一劫，就算我现在身体瘫软在楼梯拐角也还身处险境，可是我不敢肯定他们没有同伙在二楼，但是现在，我绝对，不会在去楼道里了，只能先去楼上躲一躲。
「呼-呼-呼」
枪声止住了，他们又在往另一个教室走，如果我现在趁他们背对我跑出教学楼就是自己主动进入空旷地，我明白只要我出了门口，肯定不会绕路找掩体，我可不知道他们同伙在不在别处等着别人跑出去，一但到操场肯定就会把理智抛掉直冲校门口，这是求生本能的反应，无法克制
我悄悄的往楼上爬，这样万一二楼也有人他也不会第一时间发现我，我把脑袋贴近地面往左右看看
太好了，没有人
但是大部分教室都是一堆人蹲在一起，应该说不可能没人想逃跑啊，如此安静反倒出乎预料，只有此起彼伏的诅咒的声音和哭泣，正好给我的声音打个掩护
『放倒一个！打！！！！』
『『『打打打打！！！！』
楼下传来一阵学生的欢呼声，我愣了一下搞不懂状况，但是没有勇气回头确认情况，继续往上走，但是心里清楚越是往上逃跑就越困难，但是目前越是向上子弹来的时间就越晚
又是一阵枪声，这次与之前不同，是学生和歹徒一同怒吼，可是很快学生们就没了动静，这是肯定的，就算用已经上了膛的枪打完一个弹夹他们也根本不会换弹，或者说连端枪都不可能做到
但是他们反抗成功了
哒哒哒哒，背后传来脚步声，并且也是来二楼的，只有一个人！
可以试试，我从楼道拿过来一个灭火器举起来准备狠狠的砸死上来的人
但是脚步声就在楼梯口停下来了，对方就在转角，我就在他的右侧，两个人直线距离不超过一米但是却刚好掩藏起来身体
可恶，要上就上，停下来是闹哪样
『嘿，别举着了』
声音从脚下传来，一个手拿着小镜子斜对着我，我透过镜子也能看到对方的脸，原来还可以这样观察周围啊，确实很安全，最惨也仅仅是被打中手臂罢了
要是我刚刚探头被歹徒看到
一枪就成了无头尸
我想到这里就一阵恶寒，对方也从地上爬起来走到我面前，笑盈盈的递给我一样东西，衣服上大量血迹散发出来恶臭，这种危急时刻居然笑的出来，这人已经疯了吧
我看向了她手，那是……手枪？
我用怀疑的眼光望向她，但是却像抢劫似的把手枪夺过来，这要命的东西还是自己拿着比较放心，关键时刻或许能救我一命
手枪居然这么沉，跟个板砖一样别说举枪了我拎着都费劲
她摆摆手，指了指我手上的枪
『上膛的，别瞎玩』
「你身上的血……」
她低下头揪了揪自己的校服，把血拧了一下
又跟我说
『刚才从那群大人那里抢过来的，我们班撂倒了个，我趁乱顺走这玩意，他们倒是只对大步枪感兴趣，不过新手怎么可能会用步枪啊，乱开火还打死了一个自己人，两下子就被恐怖分子收拾了，真用枪保命还是手枪好点，最起码能带着走动是吧，我就趁没人注意遛过来了，差点给你砸死』
「……厉害」
我居然感觉她说的有道理，不过当务之急是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手枪这么沉我直接跑进一个教室顺了一个书包，教室里的人看到我没有任何动作，只是自顾自的抽疯
她也顺手拿了老师的包跟在我后面一块跑路，我们俩爬到六楼楼梯储物间，平常我根本想不到会有这么多力气一口气爬这么多层楼，一阵脚步声离去，是六楼的人往下冲去，他们簇拥着一起奔向楼下，有好多人被踩成了肉饼
或许这么多人挤在一起真有几个幸运儿能逃离也说不定，我甚至也想加入进去
能逃生的机会谁都不愿意放手
『别瞧了，看看我拿了什么』
我转头看到她手里拿着一部土豪金手机，居然能把这东西带到学校里来？
『别惊讶，刚刚从那个老师的包里翻出来的，运气不错能看到这玩意』
我把脸凑过去看，只见她随手划拉着屏幕
『运气不太好，这锁屏挺复杂的』
我见状把手机从她那里拿过来，她也不反抗，想看看我要做什么
『你能猜出来锁屏密码？』
「不，不能」
『那这手机也没用了，扔了吧，拿着还费体力』
到手的希望就这么破灭了，心里难免有些失落
「紧急联系人」
她愣了一下，随后拍了下手
『对啊，用那东西也能打电话，唉给我给我，我来打』
我把手机死死攥在手上
『你干嘛啊，我来，我肯定能说的比你清楚，你还能不信我？你看看枪还在你那里呢，我给的。』
「我先跟家里打个电话」
她听后翻了翻眼，拍拍我肩膀
『还不一定能活呢兄弟，先求救吧』
「……唉」
我把手机递给她
『这就对了嘛，让我看看啊……』
「你这按的也不是110啊」
她快速拨通了电话并示意我噤声。
我不再理会她转而把书包里面的东西翻出来看看，毕竟一直拿着这些东西还挺沉的
随手翻了翻，镜子，美工刀，铅笔，一摞书，把书扔下算了
我把一直插在兜里的手枪放进书包斜挎在身上，最起码这样掏枪大概能快一点点，关键时刻分秒必争，虽然最快的还是拿手上好，但是那么走动实在太麻烦
她挂掉电话拍拍手，把头发扎起来，又把干硬结块的校服脱下，一副利落的轻装模样向我这里看来
「这美工刀要不你拿着，不过我觉得还是别指望它能干嘛，一掰就断一节的货色」
她把刀拿到胸前咔咔咔的抽出刀刃，用手比划了一下，一副挺满意的样子
『没关系，还是能用一用的，挺锋利』
「你觉得行就可以」
我站起身来
『你要干嘛？不躲着吗？』
「不用躲着，跑不了了，你仔细听听」
她屏住呼吸，很快就感受到了异样
楼下本应狂奔的脚步声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的自动步枪的扳机声，并且，很近。
她一脸惊讶的表情马上转变为了严肃
『怎么办』
「科技楼有图书馆，还跟教学楼走廊相通，去那里」
『去图书馆干嘛？』
「那里的书架应该是最好的掩体了，把书堆在门口事实上真的能堵住一扇门你信不信」
『课桌不行吗？』
「不行，一撞门就会开」
「走吧，去教务处翻翻钥匙，正好就在这层，只要能找到钥匙就不用出大楼去绕道就可以打开两栋楼之间的铁门进去」
『走！』
我们俩立刻行动起来
身后就在此时响起来话语
『两个剩下的！快来！』
我不敢回头直接冲向教务处的门口，他没有追上来……没有追上来？
「快冲！他在架枪！」
子弹先一步到达她身边，但是并没有打中，我们俩狠狠踏出一个箭步闯到教务处里面并关上门，教务处的门是厚重的防盗铁门，能不能防子弹不知道但是想单方面突破进来没那么简单
我俩靠在墙上呼哧呼哧狂喘气，我按着咚咚跳的心脏看向她，她也立刻看向我
『「找！」』
这里一片狼藉，各种文件散落一地，但是没有血迹，应该是第一时间就离开了，或许刚刚看到的那群人里就有教务主任也说不定，我俩手忙脚乱的在这里翻找
抽屉，书架，桌面，衣架上大衣口袋哪里都没有
混蛋，除了这些地方还有哪里能放着啊？别拿着了吗？
『找到了！』
我回头看向她
赶紧爬到她身边
但是她手上拿的……是一整串钥匙
「是哪个」
她眯眯笑着回头
『不知道』
「……一个个试」
『只能这样』
「……」
『……』
「咱们俩换地方跑吧」
『没处去咧，你听听门口』
「我知道，两个人吧大概，应该想成是全副武装，估计是准备进来了，喂，你觉得他们会怎么进来」
『总不会敲敲门礼貌的问我们吧』
门口外
两个邋遢的中年男人守在门边，两个人手上的步枪都已经上了膛，腰间的手枪袋里也是一件拉开保险栓的杀器，他们身上的沾满了鲜血，此时此刻内心里想的不是要怎么突破进房间，而是——
『『要怎么折磨他们俩』』
两个人脸上都浮现出狰狞的笑容，他们早就疯了，不是精神压力过大，而是因为极度的愉悦刺激倒是肾上腺素和多巴胺分泌超标而失去了一些生理现象，对他们现在而言折磨比直接解决掉里面的两个人要更有吸引力
两个歹徒对视了一眼，狂笑中对着门锁处疯狂倾泻火力
『『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门发出沉闷声响，不像是金属碰撞，倒像是二踢脚在门里不间断的爆炸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连站都站不稳，不是幻觉，而是真的整栋教学楼都在颤抖
不知过了几秒，还是几分钟？
声响停止了
铁门被轰的一声踹开
两人把枪夹在腰间，手指依旧放在扳机处走了进去，或许里面的两个学生已经被穿透铁门的弹头干掉了也说不定
二人不会谨慎的，毕竟枪在他们手里，对付再猛的家伙，只要是赤手空拳一样得死，更何况是俩学生，二人大摇大摆的踏进已经变形门槛
里面什么人都没有，只是能看到一个占了三分之一面积的写字台和几个椅子
准确来说是他们没看到任何人
二人早已熟悉这种状况，火舌喷出，子弹打碎了玻璃飞向远方，角落的桌椅被打烂，连窗台的遮光帘也千疮百孔。
就这样持续了几秒，写字台依旧的破破烂烂的矗立着
子弹大多被厚重的钢板内里挡下勉强维持着形状
两个歹徒的步枪打完子弹，并没有进行换弹而是继续掏出手枪走进室内
独白——
要是现在和他们比比拔枪的速度……哈哈肯定会被直接干掉吧，怎么可能比他们还要熟练。
看来是死定了，我能清楚的听到他们在一步步的过来，希望不会被发现
但是那怎么可能嘛，写字台这么显眼，这钢板能挡住那么多发子弹还立着就够好了，现在身上也只有小腿中了一枪，谢天谢地，本来还以为运气站在我这边，看来只是运气跟我开了个玩笑
不知道他们能闻到味道不，不过身上都是血，早就习惯了吧
要是他们打完步枪就更换子弹的话我或许还能有点活头，事到如今也只能想办法让那家伙活下去了，能走一个是一个
如果这两个混蛋能干掉其中之一的话倒也死的无所谓，嘿嘿，越来越近咯，我攥紧手中的家伙，做出突刺的架势
『小伙子？还是小姑娘？两个都在也说不定，别躲了，叔叔看到你们咯，有没有趁着年轻赶紧办完事啊？哈哈』
『哈哈哈哈哈估计已经腿软了』
……
没错啊，腿确实没力气了，好像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了，为什么不会疼呢……
现在连手都在抖，不过——
二人的脚步只有不到一米距离
「——我已经兴奋到发抖啦二位！」
转身
冲刺
跃步！
时间好像变慢了，我努力睁大眼睛，三个身影映入眼帘
灰暗的视线下，我的影子遮住了两个歹徒脸上的阳光
噗呲！
『美工刀』 直**其中一个人的眼窝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怎么样啊？疼不疼？哈哈哈哈哈……」
砰！
子弹穿透了那个女孩的心脏
时间的流动依旧很慢，她开始感觉到疼痛
又是一发子弹，又是一发，无数个彼岸花在她身上绽开
不疼了
女孩的视线集中在一个地方
那是她眼睛里的第三个身影
一个男孩蹲在门口紧靠墙一侧高高的书架上，手枪枪口已经对准了这里
女孩的嘴唇做出最后的动作
「嘿，替我……」
报仇啊
意识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