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一身会经历几次命案?一次,两次?或许运气好些一辈子也遇不上。但作为法医,云翳时常出没于各种离奇的命案现场,上吊自杀的现场也不在少数。可这真的是第一次,站在如此别扭的位置。望着眼前越来越亮的天空,云翳不禁一阵叹息。
“请问是你报的案吗?”云翳的耳畔出现了一个略带沧桑的男中音。
云翳闻声便抬起了头,瞟眼一看,是一个没有见过的中年男人。双眉紧缩,一身警服很新却穿的松垮垮的,扣子留了三颗,穿着一双破旧的运动鞋,除此之外最醒目的便是挂在胸口的警牌。中年男人眼里带着血丝,迎面而来的还有一股浓重的烟草的味道。
“看着是个生面孔,是才调过来的吗?”云翳低头沉思,一边点了点头示意的确是自己报的案。
“那说说具体情况吧”,一旁的小警员拿着笔记本便飞快的凑了上来,他有点诧异的看着这个在睡衣之上只披了一件夹克的男人,嘴里却不停的问道“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工作单位是,晚上来这的目的,在发现尸体前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奇怪的动静……”
这些都是标准的问话程序,即使有些不耐烦,云翳还是耐心的听完了问话。
“我是云翳,住在天门国际四单元一栋1204,至于说工作单位的话……魔都警察局”
“魔都警察局?”小警员明显一愣,抬头看了看云翳。“这么巧,你是哪个部门的”
“检验中心”话还未说完,远处一辆明显加长的箱式警车慢慢靠近。云翳看见眼前熟悉的灯光,长舒了一口气,转过头来望着小警员“笔录等回局子里在做吧,现在我的工作要开始了”
天此刻已然完全亮了起来,但云翳的心却比凌晨还要寒冷。
法医鉴定室的灯已经全部打开,惨白的光线反射在天花板上有些刺眼,空气中弥漫熟悉的来苏水的气味。只是躺在床上的人,却再也没有办法再起来打个招呼。
“把尸体缝好,样品送到隔壁化验室,今天就暂且可以休息一下了”云翳顺手将散发着奇怪味道的手套脱下,将样品递了给苏颜。
“是的,主任”苏颜中气十足的回答道,丝毫看不出这是个熬了一整夜的人。
云翳抬头望了望眼前悦动的少女,“想了想她都来了三年了”云翳有些唏嘘本以为她会像其他和她一样的年轻人那样,早早的离职。可这三年间,上面往检验中心送了一批又一批的“高材生”,但是最终却只有她留了下来。
云翳站了起来,活动一下身体,顺手从口袋里拿出来一颗糖递给了苏颜。做这一行的几乎都有这个习惯,法医工作时间相当的不规律,忙的时候,经常连续一整天都没时间吃饭,为了防止低血糖,云翳便养成了随时揣几颗糖在身上的习惯。
“好饿呀,趁现在报告还有一会才出来,和小丫头去隔壁吃一碗龙须面吧,忙了一整宿她应该也饿了”云翳伸手打了一个哈欠,慢悠悠的向门口走去。
“砰!”解剖室的门被猛地打开,一股刺鼻的烟草味随着开门扑面而来,云翳不禁皱了皱眉头。
“尸体报告还没有好吗,啊?你是什么工作态度?这么拖拖拉拉的,还有没有点责任意识啊”来人还没露脸,抱怨却先人一步
云翳哈欠还没有打完,听到这一顿披头盖脸的数落,顿时打了个踉跄。有些缊怒的转过头来“你以为我是罗非吗?(电视剧绅探里的一位神探)现实可不是电视剧,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请不要质疑我的专业素养。”
一时间,解剖室里落针可闻。也许他也没想到云翳会如此认真,尴尬的打了个哈哈“瞧我这记性,都还没自我介绍吧,我们在命案现场遇见过,我姓高,高矮的高,单名一个泽,刚从分局调过来的。”说完他便向向兜里掏了掏,摸出一个皱巴巴的烟盒。
“我姓云,是法医处的总管。”云翳口气有些冷淡,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胸牌。“如果你想要报告的话,那你就晚上再来吧。至于现在……”云翳顿了顿“这里禁止抽烟”说完他推开大门,侧身离开了。
高泽有些茫然的收回了烟盒,转过头来看向正在缝合的苏颜。苏颜有些无奈的望着高泽“高队长,是这么叫你的吧?我们云主任平时挺温和的,无论你怎么开他的玩笑他也不会和你生气。但一但涉及的工作,简直就是换了一个人。你说他工作态度不行,在他看来无异于在说他对死者亵渎,你说说他能高兴的起来吗?”
“那我,我该怎么办啊?最近已经是第四起了”高泽有些茫然的望着尸体“四个人,不同年龄,不同职业,不同身份,除了犯案手法这几起案件根本没有任何共同点。”“其中有一个人还是一名小学老师,死之前已经怀有四个月的身孕,我现在一闭眼四个人的面孔都历历在目。这么久了连犯人的影子都没抓着,我该怎么向他们的父母交代啊!”
听了这话,苏颜不禁愣住了,她此时也不知道怎么安慰高泽,只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放心吧高队,既然云主任说晚上能出来,那一定不会晚的,你先回去休息一会吧。至于云主任个人……你去给他买杯咖啡回来吧,他在日常缺个心眼,明天说不准就忘了这事儿了”说完她便回头继续工作了。
高泽倚在门口,深深的出了一口气。望着眼前冰冷的尸体,摇了摇头转身也向门口走去了。寂静的走廊里,久久的回荡着一阵孤单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