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如同失重般的眩晕感袭来，紧接着吴惘就感觉到自己的肩头和后背狠狠地撞到了地面，疼痛感让他从眩晕中清醒过来，他赶紧看了看自己怀中的熙月，
“小月，没事吧？”吴惘关心地问道。
熙月还有点迷糊，过了一会儿才回答说没事，吴惘松了一口气。由于太过关心熙月的情况，吴惘还没来得及注意现在他们周围的环境是否变回正常了。
“诶诶诶，快看，在校门口扑倒女生诶~”
“原来只听说过壁咚，现在亲眼见识了一下什么叫地咚，学习了！”
周围满是背着书包的学生，里面不少人都认出了目前抱在一起躺在地上的两人，火热的视线立马驱散了刚才的恐惧与慌乱，熙月红得跟刚从蒸笼里出来一样，吴惘倒是面不改色，只是贴在他胸口的熙月听到的鼓点一般的心跳声背叛了他。
“咳咳，来，同学们让让，我要清理门户了”
听到这句话，围观的学生们立马向声音来源的两边分开，只见班主任凌天面带笑容突然出现，慢悠悠地走向二人。
“你们小两口让我说什么好，平时在班上打情骂俏的也就算了，现在直接在校门口抱上了？还躺地上？你们是准备用实际行动来官宣一下吗？”凌天脸上依然带着和蔼的微笑，只是配上他说的话就显得十分欠揍了。
反应过来什么状况的熙月羞的不行，想直接起来，但是腿还是软的，身子起到一半就没力气了，直接一屁.股坐到吴惘肚子上，这一下给吴惘疼得一声怪叫，把熙月直接吓得弹了起来。
“嘶……你是不是又重了？”吴惘挣扎着从地上坐起身来，一边活动肩膀一手捂着肚子，“你这一下子都让我感觉整个人扁了四五厘米知道吗？”
熙月本来有些感觉抱歉的，结果听到吴惘的话，直接暴走：“说谁重了？信不信等你睡着了我跳起来压你？”
凌天咳嗽了一声，说道：“那个，关于你们是谁压谁，谁在上谁在下的问题等你们回去之后再讨论吧，现在先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跟我过来。”说完也没管熙月吴惘跟没跟上，凌天就自顾自地向校内办公楼走去。
听到凌天这话，旁边的同学们直接炸开了锅，其中一些人知道凌天是二人的班主任，
“天呐，连他们班老大都这么说了，看来这事是坐实了啊！”
“啧啧啧，没想到啊，咱们学校居然这么开放，老师也这么开明，实乃吾辈之幸啊，我也得加把劲了！”
“拉倒吧，别人想加把劲是优化软件，你这硬件问题还是回炉重造吧~”
在一片叽喳声中，吴惘站起身来，象征性地拍了拍身上的土，很不在意地跟上了凌天，熙月也追了上去，生怕有认识的女生直接把她扣住逼问技术细节问题。
“诶！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吗？”熙月跟在吴惘身后，小声的说道。
吴惘活动着落地的肩膀，说道：“我能说什么，我抱着你躺在地上这是事实，他们没想为什么咱们会突然出现就是万幸了，那更不好解释。”
“现在这个样子就好解释了吗？！”熙月有点抓狂，“还有凌老大也是，那张嘴真想给他撕烂！”
“哟，胆气起来了啊，还想手撕凌老大？不知道他跟那个门卫比起来谁更恐……”吴惘本来想开玩笑的，话说到一半自己停住了，他又想起来刚刚的遭遇。
熙月听到这，也没说话了，刚才的事情对于她们来说确实是不小的冲击。
办公楼，教室办公室。
凌天早就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正在吹着手中刚冲好的咖啡，吴惘熙月前后脚地走了进来。
“那边有一次性杯子，我这有茶包有速溶啡，自己倒。”凌天慢悠悠地说道。
吴惘没吱声，熙月看了看吴惘，对凌天说道：“不了吧凌老大，我们不渴，你叫我们来是？”
凌天没回答，抿了一口杯中的咖啡，“唉，这速溶的就是不好喝，有机会啊让你们尝尝我手冲的，我可是自己烤的豆子自己磨得粉哦~”
按照以往的经验，这笑面虎肯定是先表现的很轻描淡写，然后最后面容慈祥地让犯错的学生面对要命的处罚，想到这，吴惘开口了：“凌老大，要干嘛直说吧，你这流程我们班谁不熟悉？还有必要整这一套吗。”
凌天看了看吴惘，又瞟了一眼熙月，说道：“我劝你们最好喝一点，喏，这是拿铁，还挺甜的，补充糖分很重要，特别是像你们这种，刚刚受到不小的惊吓和刺激的人。”
听到这话，吴惘和熙月心头一惊，两人不自觉地对视了一眼，熙月刚准备开口却被吴惘拦下了。
“凌老大，刚才受到惊吓的应该是你吧？自己班的学生大庭广众地搂到一起，这事可压不住啊，你就不担心一下明天校领..导请你喝手冲？”
凌天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我给你们擦屁..股还擦得少了吗？再说了，那几个领..导哪个喝咖啡？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有，唉，白瞎我那么拼命给你们开门了。”
吴惘愣了，听凌天这话，他是知道自己和熙月刚才的情况的，熙月忍不住了：“是你给我们开的门？这到底是……”
“哥，你要点脸行不行，谁开的门心里没点数吗？”一个少年走进办公室来，面容几乎跟凌天一模一样，就是没戴眼镜，整体感觉也没凌天成熟，当然也没有那股子欠揍的劲。
凌天撇了撇嘴，说道：“唉，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哥我只能远观没办法亵..玩啊，再说了我做的就是你做的，你做的就是我做的，没必要分这么清楚吧？”
“这是……你弟弟？”吴惘问道。
“对啊，如假包换，我同父同母的亲弟弟，给你们介绍一下啊，他叫……”
“凌云，我哥说话太欠揍了，抱歉。”，名叫凌云的少年对着二人微微颔首。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吴惘现在只想赶快知道他们刚才经历的是什么。
凌天叹了口气：“你们现在的情况非常不容乐观，一般来说，这种事情会有一个过程，先是看到模糊不清的影像，然后影像慢慢清晰，到最后才会被拉进去，你们这才多久，我刚注意到就被拉进去了，进展未免太快了。”
吴惘和熙月听得不明所以，又不知道从哪问起，只能呆呆站在原地等凌天进一步解释。
凌云看不下去了，直接拦住了又准备开口的凌天：“你知道情况不对说话还这么急人？没看到他俩都迷糊了吗？还是我来吧。你们俩，有没有听过存在感？”
“诶，我好歹还是在陈述吧？你这上来直接发问不是更让他俩迷糊吗？”
“喝你的咖啡。”
熙月没搞清楚状况，但还是回答了：“存在感不就是一个人有没有被别人放在眼里嘛，还能有什么。”
凌云摇了摇头，“不光是人，任何东西都有存在感，比如你走在路上打着电话或者看着什么地方，突然被绊了一下脚，没摔倒，你也没注意到底是什么绊了你一下，那个东西在那个时候对于你来说就是没什么存在感的，即使那个东西客观存在也和你发生了交互，但你就是没有注意到这个东西的存在。”
吴惘有点不解，问道：“存在感和刚刚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情有什么联系吗？”
“你们是什么时候意识到身边没其他人了？校门口的人又是什么时候，怎么发现你们的？”凌天又抛出两个问题。
熙月嘟囔道：“什么时候……就莫名其妙地没人了，然后莫名其妙地又出来了，突然的……”
“你是说我们的存在感在那段时间消失了？”吴惘突然发问。
在一旁看戏的凌天拍了拍巴掌，“看不出来啊，你成绩不上不下，脑子倒还挺灵光的。”
“别理他，现在我可以从头给你们说明了，”凌云抬手用食指推了下鼻梁，像是在扶一副不存在的眼镜一样，“人的感官会收集大量的信息，这些信息有视觉上的听觉上的嗅觉上的味觉上的触觉上的，种类不同，信息量大小不同，如果要同时处理这些信息的话那根本就没办法正常活，所以大脑会进行一些过滤，只把大脑认为优先级最高的信息反映出来，其他的依次往后排，这么做的好处是能够集中处理一件事情，而其他的信息则会被临时储存，如果没有产生变化则会被删除，就是根本不记得。
如果这些优先级不高的信息产生了变化，则会被提高优先级让自身注意到，如果发生的太突然来不及反映，一套根据平时的思维倾向行为习惯等因素编写的脚本就会在潜意识中运行，让身体优先产生反应，再给大脑时间在之前搜集到的信息中找线索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所以一个东西的存在感高不高不取决于它自身，而是观测者对它的优先级定义。这种定义受很多方面影响所以每个人都不一样，比如同一件事情在某一地点发生，有些人会注意到有些人注意不到。总体来说是偶发事件更容易被注意到，街上的人都是在走路，突然有一个人跳起舞来了，你的大脑就有可能优先处理这件事情的相关信息，这个时候就是有个熟人从你面前经过你都有可能没意识到。”
“等一下等一下，我的大脑现在有点转不过来了，能说简单一点吗？”熙月有点煎熬，她最不擅长听这种大段大段的理论加假设了，“如果能直截了当地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就再好不过了！”
凌天一杯咖啡都喝完了，“还说我把人家说迷糊了，你这个说明不是更绕人吗？”
“你的意思是，我们刚才的情况是周围所有人都把我们当作次要信息，所以根本没注意到？”吴惘试探性地问道。
凌天打了个响指，“对了一半，说简单点，就是那段时间你们的存在感被剥夺了。“
“准确的说应该是被剥离，然后强行拉到另一个地方去了，连同你们自身一起，这种情况下别说有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连碰都不会碰到你们，如果你们死在了里面，那就永远不会有人记得你们了。”凌云补充道。
熙月的大脑已经死机，一时半会估计还没法重启，吴惘则是一言不发，正在拼命思考着什么。
凌云看着二人，也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们一时半会很难接受，但是我还是得把话说完，这有利于你们了解现在的情况，刚才我说了，你们的存在被剥离后拉到了另一个地方，这个地方我习惯叫它‘迷雾空间’，因为在之前的经历中，这种地方和现实世界没什么两样，但所有东西都跟附着了一层灰白色的雾气一样，而每个这样的地方都不会很大，边界处会有黑色的雾气阻断……”
“之前的经历？”吴惘突然反应过来。“你是说你们之前也经历过这种事？”
凌云答道：“我没有参与太多，主要是我哥经历的，大多数时候我只是帮着推断情况而已，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迷雾空间虽然被黑雾隔离，但是总有一些地方是比较薄弱的，不然也没办法把人拉进去，这种地方有两种，一是随机移动的，没办法预测，存在的时间非常短，另一种就是固定的，这种固定的出入口一般形象会非常具体，因为死在其中的人的记忆会被吸收，变成新的雾气附着在他记忆深刻的地方，和真实世界越接近就越容易连接在一起变成出入口，校门就是其中之一，所以我们才能帮你们出来。”
“所以你是说，那个学弟和那个门卫，都是？”熙月捂住了嘴，一脸的难以置信，吴惘看到熙月的样子摇了摇头，心想这傻丫头居然还会以为那俩是正常的人，说是死人反而能够让人好接受一点。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为什么我会遇到这种事情啊……”熙月有点遭不住了，吴惘摸了摸熙月的头，让她半倚在自己身上。
“你就不好奇为什么我们知道这些，而且还能帮你们一把吗？”凌天看凌云叨叨了半天，熙月吴惘也半知半解地听着，没人理他，忍不住问了一句。
吴惘很干脆地回答道：“不关心，我只想知道这种情况还会不会发生，怎么样才能永久性的解决。”
“这就得问你们了，只有跟迷雾空间有联系的人才有可能被感染，情况恶化之后才会被拉进去。”凌云说道。
“感染？这东西还能传染的？还有，我们怎么可能会跟这种东西有联系啊！”熙月已经彻底迷糊了。
凌云还没开口，凌天就抢先了一步，“找不到更好的词来形容，所以我弟就只能说感染，这么说也没毛病，毕竟和病毒细菌一样，是靠附着在其他载体上从而感染其他宿主，不一样的是这东西的载体是记忆。刚才也说过，死在里面的人的记忆会被吞噬吸收，从而构建起新的空间，记忆越深刻清晰就与真实世界的联系越紧密，这个时候在那个人的记忆中有深刻印象的人出现，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熙月想了一下，试探性地问道：“被拉进去？”
“应该是被当作记忆的一部分，同化吞噬掉吧？”吴惘说话了，“但是人不是固定不动的物体或者场景，过程会比较慢，所以才获说是‘感染’，等到同化程度高了之后就会被纳入迷雾空间里面，是这样吗？”
凌云拍了拍巴掌，赞扬到：“不错，你很不错，就是摊上我哥这么个老师，可惜了。”
听到凌云这话，凌天不乐意了。
“诶我说你个臭小子，怎么说话呢？我怎么了啊，啊？还有你，吴惘，平时一直顶着个中等偏下的成绩，现在倒开始抖机灵了？你有这脑子多考几分拉拉班上的平均分不行吗？”
“成绩不代表所学的实用性，这话不是凌老大你自己说的吗，我只是在贯彻这一点而已。”吴惘很无所谓地撇嘴说道。
“我……我确实是这么说过不假，但是你总得为我的绩效考虑一下吧？再怎么说我也是班主任啊。”凌天耍起无赖来。
吴惘听罢笑了起来，“哟，凌老大，这时候知道你是班主任了？刚才在校门口调侃我俩的时候你怎么就没想到呢？平时坑学生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呢？”
凌天脸上又浮现起了标志性的和蔼笑容，“吴惘啊，说吧，想怎么做？”
“停，你别笑了，你这一笑准没好事，”吴惘无奈了，暗骂了一句自己怎么就没忍住跟凌天斗起嘴来，“哪次不是你说了算，有我选择的余地吗？”
“呃，凌老师，咱们是不是有点跑题了？”熙月在旁边举起手，弱弱地问了一句。
“……回头咱们再细聊啊，吴惘你等着。”凌天愣了一下，随后对着吴惘笑了笑。
看到这，凌云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说道：“唉，哥，不是我说你，你这张笑脸确实够贱的，我刚才还以为我面前一把剑跟一跟矛吵起来了。”
“一把剑？一根毛？什么啊？”熙月问道。
“嗯？你没理解吗？我还以为这小子的名字会有这么个梗呢，”凌云很诧异熙月没接住自己的梗，“你男朋友不是叫‘吴惘’吗，然后我说我哥‘够贱’，那刚才可不是‘吴王夫差矛’和‘越王勾践剑’在吵吵吗？”
“诶诶诶，玩谐音梗就没水平了啊。”凌天斜了凌云一眼。
熙月好像每次的关注点都和别人有点不一样，“男……才不是！你别乱说！“
“嘿，‘夫差’，好久没这么被人叫过了啊，不过这次多了个‘勾践’，哈哈！”吴惘笑了起来，“说起来以前也就一个人敢这么叫我，他……他是谁来着？”
吴惘说罢突然陷入了沉思，熙月听完也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办公室里突然安静了下来，凌天兄弟俩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没打搅正在思考的二人，就这么静静的等着。
“之前是谁这么叫我来着，名字？长相？不对，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几年前？不对，好像最近就有过一次……”
“只有一个人敢这么叫，不会啊，这个外号很没意思的，而且汪汪也明确说过不喜欢的，是谁……”
突然，吴惘和熙月猛地清醒过来，看着对方同时说道：
“熙阳！”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