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限制是一定存在的——
羽生凉子不断在内心中重复着这段话，一直被她忽视了的两个细节忽然闪到了她的脑子里。
第一个细节，是她和吉田长川第一次交手时，对方在使用了技躲开了自己的攻击之后，面对金属圆球的撞击选择了向后跳开进行躲闪。
如果这个细节还可以用时间的概念来解释对方使用技的条件的话，那么第二个细节，则否定了长川的技存在冷却时间这个假设。
第二个细节，凉子回忆起自己和长川最后一次交手时，对方两次使用技的间隔是不到一秒的。
但是，对方第二次使用技的时候，做了一个奇怪的小动作，在第二次的技发动前，长川莫名其妙地向身后退了一小步。
这个动作显然是没有意义的，并且也不像是对方因为犹豫是否要使用技而做出的躲闪动作。
所以……
“所以，如果能弄清楚对方为什么要向后退开那一步，就能够明白那个技的真面目了。”
“姐姐大人，机体所剩下的能量不多了，虽然对方也看起来很疲惫，我们接下来以防守为主吧。”花子建议道。
“不，还要进攻，我可能要抓住真相了！”
凉子觉得自己可能掉进了对方布置下的时间陷阱里面了，所以她想要换一个思路。
自从获得这个仿生人的身体之后，她的记忆力似乎也好了不少，但是想要凭她自己记起对方每一次使用技的位置坐标和时间点，还是难免会有遗漏的。
于是，她试探着问道，“花子，你记得对方每次使用技时的空间坐标么？”
“嗯，我帮你把他的行动轨迹标记在房间的结构图中，图里红色标记的位置就是他使用技的位置。”
长川稍微平复了一下自己上下起伏的胸膛之后，再次向着凉子冲了过去。
他看得出，自己的暗杀目标已经因为搞不清楚自身技的发动条件陷入了混乱，而且这间办公室虽然隔音很好，但是时间拖太久了，难免会发生些意外。
所以，他得出了必须要速战速决的结论。
而凉子一边观察着花子绘制的房间结构图，试图从长川的移动轨迹和发动技的位置坐标中找到对方的弱点，一边还要防御长川的凶猛攻势。
她逐渐落入了下风，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多，原本白色战衣装甲也被她的血液染出了大片大片的蓝色。
也许是因为长川太着急了，又或者只是一次巧合，为了追击不断躲闪的凉子，他的步伐第一次落在了之前使用过技的位置上。
“难道？”
“糟糕。”
仅仅是这一瞬间，两个人同时心中一紧，一个是因为自己的失误而感到懊恼，而另外一个因为战斗的直觉察觉到了反击的机会。
在凉子的视野中，原本长川的移动轨迹一直故意避开了全部使用过技的位置，而那些使用过技的位置也绝没有一处重合，尤其是刚刚对方连续使用两次技的前后两处红色标记，也十分有趣地错开了一个身位。
而这个身位，正是刚刚长川向后退开的那无法解释的一步。
“难道我一直在寻找的限制不是时间，而是空间？”
就在她想要找机会验证自己猜想的时候，意识中花子帮忙绘制的图像里显示，长川此刻的身位竟然和之前使用过技的位置重合了。
“不能错过！”
凉子心里有了这样一个想法之后，干脆直接放弃了防守，这次连左臂都懒得当做盾牌了，只是微微偏转了身体，让身体的要害避开了匕首。
然后，她右手中的短太刀向着对方的前胸刺了过去。
“你会躲开么？”
凉子的念头在这一瞬间转地飞快，“还是说，你还能再次使用那个让攻击穿过自己的技？”
看见转攻为守的暗杀目标居然在这一瞬间居然反击了，长川可不认为这是巧合，而更愿意相信眼前这位和自己同样来自后埔町的少女确实拥有着优秀的战斗直觉。
然而，凉子忽略了一个要素，那就是长川那以命换命的决心——
形状不同的两把凶器分别贯穿了两具不同结构的身体，鲜红和天蓝的血液从被金属撕开的伤口中喷洒出来，在地面上汇聚在一处却不互溶。
“限制居然真的是空间。”
凉子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的同时，立刻向后急退想要挣脱开对方刺入自己左侧腹部的匕首，然而那柄带着蓝色光晕的匕首却因为低温和腹部的血肉粘合在了一起。
长川此刻当然完全不顾那刺穿了自己肺部的短太刀，甚至还想身前迎去，哪怕刀刃完全刺穿了他的身体，染着红色血液的刀尖从他的后背钻出。
“死吧，一起死吧！”
虽然此刻长川的身体已经脱离了刚刚的位置，但他还是没有使用技让对方的武器离开自己的身体，反而利用自己的血肉锁住了对方的武器。
此刻他和凉子的右手都握着武器，而他比对方多一只完好无损的左手，他决定利用好这个优势。
感受着肺部被金属异物刺穿的剧痛，长川却感觉自己的意识于此刻无比的清醒，他的左手从腰间又摸出了一把匕首，一边竭力嘶吼着一边向着凉子的右侧太阳穴毫不留情地凿了下去……
在昏暗的房间中，女孩坐在斯文青年的腿上，有些不满地说道，“大人，您还是没有说吉田先生的技到底是什么样的。”
“抱歉，抱歉，光顾着回忆我和长川的那次交手了。”
斯文青年微笑着解释道，“所谓的王车易位，实际上是他能够交换自身所在的空间和对应位置的亚空间，从而达到躲开敌人攻击的目的。”
“果然是空间系的技。”女孩的声音里满是羡慕。
“嗯，而且这个技的限制也和常见的限制不同，它不会受限于冷却时间，可以在短时间内连续使用，但是……”
“但是？”
“但是空间和亚空间的交换是永久的，而他无法再次将亚空间重新换回原本的空间，所以只要发现了这个限制，在一定范围内的战斗时间拖得越长，就越有可能打败他。”
“那其实也很难吧，属下想了想，如果他一心想要逃走的话，大人您也很难把他留下来吧？”
“没错，而且这个限制也没那么容易被发现，他是个很有经验的暗杀者，回避开之前使用过技的位置，已经成为他的本能了吧，我唯一担心的是，他太急于对我表现他的忠诚了。”
“大人，请您放心吧，被您赞赏的人，一定可以轻松……”
“不，我不担心，其实那个叛徒就算把我们的计划说出去了也无所谓。”
斯文青年轻轻哼了一声，“我们计划的本质是阳谋，这个世界的高层不可能没有注意到我们的存在，察觉到我们的计划也只是时间问题，叛徒只是加快了这个过程而已，可是发现了他们又能做什么呢？”
斯文青年望着自己面露疑惑的下属，耐心地解释着。
“两万名人类公民，是整个洛都六分之一的人类公民数量，只要我们没有做出实质性危害洛都的行动，他们可不敢明目张胆地来镇压我们，如果爆料出有两万名‘新型魔女’隐藏人类之中，会引发什么样规模的恐慌呢？”
“只是恐慌的话……”
“这个世界并不比我们的后埔町稳定多少，那么多负面情绪如果一起爆发的话，恐怕真的会催生出一个了不得的大魔女出来，恐怕那才是他们真正忌讳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