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上樱和井上兰在原地无言地对视了片刻之后,兰的眼睛先后变得无神,然后又重新恢复了神采,但却显得有几分疑惑和迷茫。
然后她怔怔地解开了束缚着樱身体的金色锁链,然后她低头在纸板上又写了一句话,“我知道了,明天晚上我会带着前辈们去的。”
然后兰走到了樱的身前,轻轻抱了一下樱的身子,磕磕绊绊地说道,“小、樱……你也……要小心。”
“兰姐姐,谢谢你相信我。”
“毕竟……我是姐姐。”
直到兰提着灯笼沿着山路走远了,樱这才站在半山腰处,看着下方的灯火稀疏的街市方向,眼神冰冷地呢喃道,“凉子,我保证你一定会后悔自己没有安安静静地消失掉的。”
然后她竟然身体径直地向前倒去,然后身影在从山崖上坠落的途中,便隐藏在夜色中消失不见了。
第二天晚上,“鹿女郎的尾巴”酒馆。
“他乡客”乐队已经开始表演了接近三十分钟,这个时候基本上算是观众人数的峰值了,把原本挺宽敞的一楼大厅填得拥挤了起来。
第四首歌唱完之后,凉子准备稍微歇一口气,顺便下一首歌等小葵准备好之后一起表演。
她拿着水杯,轻轻抿了一口温水,虽然只是无意间的一瞥,却发现今天的观众里似乎混杂了不少生面孔,当然也有一些可以称得上是“稀客”的存在。
这所谓的稀客,指的是依织神社里的神官们,似乎非人的客人也感觉很不舒服,虽然大厅里很拥挤,但仍旧没有人愿意坐在那些白布挡脸、一言不发的巫女身边。
由于只有稀稀拉拉的一些玩家不介意,坐在了巫女们附近的位置上,所以凉子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她们。
今晚,应该是凉子第一次看见这些巫女在执行公务以外的情况下出现在神社之外。
而且,她的熟人,那个非常内向怕人的小兰竟然也在。
凉子有些惊喜,在小兰把目光投向自己这边的时候,她立刻热情地对着小兰挥了挥手,可是对方却完全没有把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
这,不禁让凉子有些纳闷,因为小兰虽然总是一副害羞的样子,但是自己每次和她打招呼的时候,她好歹也会低着头、红着脸对凉子也轻轻摆摆手。
而此时小兰却直接无视了凉子,似乎正在试图寻找些什么一样。
稍微休息了一下,凉子便准备继续今晚的表演了,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她都不会允许这些其他的心思在表演期间影响自己的状态的。
放下水杯之后,她便把心头的疑惑暂时抛到了脑后,然后对着休息室的方向招了招手,示意小葵准备好了就上台。
随着凉子站到木制的小舞台中间,一团黑猫一样的雾气悄然飘到了舞台上,然后凝聚成了小葵的模样,这当然是凉子给她安排的出场方式。
那些小葵的狂热粉丝,也开始一脸兴奋地挥动起手臂,大声呼喊着,“小葵,小葵,小葵!”
可就在这个即将把今晚的气氛推到顶点的时候,那些神社的神官们忽然同时站了起来。
周围的客人们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很自觉地向着两侧让开了一些距离,腾出了一条道路直通向舞台面前。
这种情况下,凉子也不得不暂时终止了表演,面带疑惑地看着那些神官。
无奈这些神官的脸上都被白布遮掩住了,根本看不到她们的表情。
“羽生小姐,能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会有‘异怪’出现在神乡里么?”为首的一名神官声音不带任何感情的说道。
“什么……异怪?”
凉子一时间完全没有意识到对方指的究竟是谁。
“她。”
兰只是轻轻地说了一个字,然后走到了小葵的旁边。
凉子这个时候才想通了之前小兰究竟在这里寻找着什么,但是很显然,她认为这是小兰的误会,她能看见小葵头顶的等级、姓名、还有代表HP的绿色条状指示物,无论怎么想,小葵很显然就是一名玩家。
“小兰,你是不是搞错了……”
今天兰身边的气氛似乎和往日里截然不同,行为也果断了不少,丝毫不会犹豫。
凉子的话还没说完,兰已经伸手抓向了小葵头上戴着的帽子。
身为猫妖,小葵的反应当然也是很迅速的,但是她在人群的角落里看见了樱的身影,而樱也正看向她,并且对她轻轻摇了摇头。
“樱姐姐在看着小葵,难道这就是复仇的机会……”
小葵硬生生地忍住了躲闪地本能,任凭兰一把打掉了她头上用来遮掩猫耳的帽子。
而那双可爱的猫耳暴露在空气中时,立刻成为了所有人目光汇聚的焦点。
无论是在玩家的认知里,还是非人对这些被他们称为“异乡旅人”的玩家的认知,全部的玩家都是标准的人类,是绝对、绝对不可能长着猫耳朵的。
而至于这个长着猫耳朵的小女孩为什么会具有玩家的特征?
短时间内,大家都只能想到一个答案,那就是之前成濑静返回神乡后提供的情报,那条玩家群体们一开始并没有当真的情报——
异怪,或者说是怪物因为某种未知的原因可以变成近似人类的模样,并且拥有玩家全部的权限,甚至能够站在玩家这个层面上看待这个世界并思考问题,通过猎取经验值变强……
“真的是怪物!”
人群里逐渐开始出现了这种声音之后,场面立刻变得紧张了起来,也许是出于对近似人类但却并非人类生物的恐惧情绪,一些玩家甚至直接拿出了武器。
“请大家冷静一点,我们依织神社会妥善处理……”
还不等其中一名神官说完,竟然已经有一名大众脸的青年玩家举着短刀冲上了舞台,他冲向小葵的角度十分微妙,路径上正好经过了凉子的身边。
而就在他经过凉子的时候,他突然发出了一声满含着不可置信情绪的惨叫声,然后直接倒在了凉子的脚边,血液直接在木制的舞台上蔓延了开来。
“这……”
凉子也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甚至那声惨叫声也把她吓了一跳,愣了片刻之后,直到血液已经流淌到她的脚下,她这才反应过来向后退了几步,却还是在木质地板上留下了几个红色脚印。
“这不是我做的,他突然就倒下了。”
可就算不去看台下人们质疑的目光,她自己也觉得这种苍白的辩解实在是显得太过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