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生凉子,距离16岁的生日还有4个月17天,就读于野水区的第三高等中学二年级。
家里母亲已经过世,父亲下落不明,有个叫做花子的妹妹,虽然一直沉睡在隔离病房中。
“除了唱歌之外还有什么爱好嘛?”
“诶?爱好?”曾经被粉丝这样问到的凉子,十分认真地数着手指头回答道,“我的爱好很普通的,让我数数……看轻小说和漫画、吃好吃的甜食、买好看的新衣服……”
“好像和其他高中生没什么不同,和想象的不太一样!”
“真的只是这么普通,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生而已。”面对粉丝不敢置信的目光时,凉子也只好这样微笑着回应。
凉子也一直觉得自己只是一个生活得稍微辛苦些,却与常人无异的普通女高中生——
只经历过普通人所经历过的,将会经历普通人将会经历的。
至于,好朋友莫名其妙地因为许愿被邪恶的神灵杀死的情况。
或者,好朋友恰好不幸地被反弹的子弹击中,也许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掉的情况。
又或者,自己要拿着真正的太刀去和手持枪械的警察战斗的情况。
她从来都没有一点自觉自己会经历这些事情,也毫无心理准备——没有做好自己被杀死的准备,也没有做好杀死别人的准备。
“我的气不可能挡住子弹,我的速度也不可能躲得开子弹……如果被打中要害的话,即使生命值没有归零,也是会死亡的……如果死掉的话,会和玩家一样在神社里复活么?”
短短的一两秒之内,凉子的脑中闪过了许多杂乱的念头。
“纯一这个蠢货,受伤了为什么不说?”
“樱的父亲虽然也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但是……”
“以及……井上樱的所作所为!”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下一秒也许要决定她能不能拯救纯一的性命了,却是因为脑海里的无数个念头越来越生气。
“我已经怒不可遏了!”
——凉子忽然想到自己曾经在动漫里看到过的这句台词,她此刻也是怀着同样的心情,愤怒的心情已经外溢出她那小小的身体,忍不住向前迈出步子,忍不住挥动手中的刀刃,忍不住用尽力气来呐喊!
井上次郎,用左轮手枪两枪打烂了门锁,破开房门后没有理会缩在墙角里吓坏了的年轻厨师,谨慎地平举着手枪向着更里面的大门挪着脚步。
白瓷的地面上点缀着斑斑点点的鲜红血迹,那鲜红的颜色仿佛在述说着这血液的主人有多年轻,如同梅雨季刚刚结束时的樱花枝,那般正要在艳阳下奋力绽开。
然而,年轻的生命就要凋零。
白色背景下的红色斑点,刺痛着井上警部的理性和道德感,但是想到家里温柔的妻子和活泼的小女儿,这个男人额头上的青筋也鼓了起来。
而下一秒,他没有想到面前那扇紧闭着的铁门会被人打开,一个红发赤瞳的少女毫无征兆地闯入了他的视野。
少女的长发和瞳孔红得如同燃烧起来了一样,随着少女快速逼近的身形,点点火红色的光斑从少女长发的发梢处飘落,而又在半空中悄然熄灭。
少女手中的太刀刀刃同样也被同样的红色包裹,尤其是靠近刀尖的三分之一刀身,竟然真的燃烧了起来!
凉子此刻只感觉自己心中满溢的愤怒和不甘心,完全没有注意到气的波长和愤怒的情绪发生了共鸣。
如同成濑静所使用气的时候一样,头发、双瞳、武器都被染上了一层和困惑情绪共鸣所产生的白色,此时此刻,凉子的气如同她的心情一样,因为愤怒而化作了赤红色的怒火。
次郎只得把枪口瞄向那个火红色的少女,而凉子也同样不得不全力冲刺,把那个中年人纳入太刀有效杀伤的范围内。
刀光、枪声。
凉子感到脸颊上传来了微弱的刺痛感,子弹便擦着她的侧脸飞了过去。
也许是在意识到自己正在面临的是另一个年轻的生命时,次郎的身体下意识做出的调整,将原本瞄准凉子眉心的枪口向着旁边挪开了几分。
视野里只剩下耀眼的火红色,随后,次郎轻轻闭上了双眼。
紧接着,火红色的刀光命中了次郎的身体……
然而,次郎感受到的并不是斩击,而是强烈的撞击,他高大而随着年龄渐显富态的身体竟然被身前纤细的少女撞飞了出去,后背重重地撞到了身后的墙壁。
“咳……居然是刀背,我也被人被小瞧了啊……”
次郎的嘴角咧了咧,却明显是扯到了断裂掉的肋骨,表情扭曲得不知道是在笑还是痛苦。
“为什么是刀背?”
“不要……”
凉子的声音被压得很低,次郎不得不抬头望向身前的少女,却正好对上那双火红色的瞳孔,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产生的错觉,他竟然产生了一个荒唐的念头……
他能感受到这名少女此刻的愤怒,他能理解这份愤怒,她的愤怒通过刀刃传到了他的灵魂深处。
这种感觉让他失了神,甚至他已经知道了少女下一句想要说的话语,然后不受控制地想要念道,“不要看不起……”
凉子被纯粹的愤怒控制了身体,一只手粗暴地扯住了次郎的衬衫衣领,把勉强倚靠着墙面坐在地面上的次郎扯到自己的面前。
然后另外一只手用力地狠狠地抽在了次郎的脸颊上,同时大声呵斥道,“不要看不起生命啊,混蛋!”
这句话,这个巴掌似乎耗尽了凉子全部的力气,红色飞快地从她的头发和瞳孔上褪去。
虽然凉子还能勉强支撑着身体站立着,但是任谁看见她那瞬间苍白下来的脸色,以及发梢上滴落的冷汗,都能够知道她现在的身体有多虚弱。
“井上先生,”凉子直视着对方的眼睛,十分认真地说道,“我见过小兰,她现在是某位神明的神社里的一名见习巫女。”
“你在说什么?你、你是说……小兰她还活着么?”次郎不顾浑身的疼痛,一下子用力地抓住了凉子的手腕,死死地盯着凉子问道。
虽然已经知道井上兰和自己一样都是因为鹿首男才被送去了后埔町的里乡,但凉子并不确定小兰和自己是否一样,拥有玩家的权限。
所以她还是轻轻摇了摇头,如实说道,“她还一直保持了七八岁的样子,所以我不清楚她是否还算是活着,也不知道带你去那个世界的办法。”
“……她现在过得怎么样?”次郎稍微冷静了下来,听到凉子对兰年纪的描述和兰失踪时的年纪完全一致,才继续追问道。
“神明大人应该对她很好,而且……虽然她现在很内向,但我上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也正在努力让自己变得勇敢起来。”
“谢谢你能告诉我这些。”
“樱的事情可以交给我处理么?请你不要再因为她的威胁伤害我的朋友和你自己的性命了。”
此刻次郎还能回忆起从股少女那里传递给自己的那灼热的愤怒,不禁脑中产生了一个十分荒诞的念头——眼前的这名少女也许真的可以拯救自己的家人。
于是次郎问道,“你是谁?”
“凉子,我就是那个因为樱而失踪的凉子,羽生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