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独眼』指明的道路走,我看到了那个被处刑的『犯人』所在。
「嗨呀,其实那个犯人你也见过吗?」
是的我见过,那时你已经睡了所以没见到。
「哦,不过『独眼』竟然先行把犯人给……」
他一开始就是的目的应该就是抢在我之前处决犯人吧。
我们慢慢向那个尸体走去。
大量苍蝇围绕其飞舞。
那尸体的头和四肢都被切掉然后再用木棒重新插了回去,只不过有点不同,左腿背插在右肩上,右手反过来握住并**在左肩上,右腿插在左**,而左臂插在右**,头部被一根稍长的木棍插在颈部上方,嘴巴含着自己的右眼,而右眼处只剩一个深邃的空洞,血沿着脸从空洞流至下巴,仅剩的无神左眼述说着自身的物化状态。而支撑整个身体『坐』着的是贯通肩与背的一排上方故意码成波浪扇形的木棒,那死体搭配上饶其飞舞的苍蝇与本身的血腥之气,远处看上去宛若一尊死之佛像。
「喔……恶!」
没用的家伙已经吐了出来。
「……」
「……」
顺便一提目击这死体的不止我们,如此具有冲击力的存在就摆放在路中间。
「什么啊!这是……」被这充满死之暴力与无情神性的『作品』震慑住的人们才从畏惧与无力中缓过神来。
「快报警吧!」
「仔细一看还是个孩子啊!真可怜!」
「一定要抓住这个变态杀人魔!」
从不安中逃脱出来的人们冷静下来,开始寻找道德与法律的庇护。
我终于理解了骸瘘临别时对我说的莫名其妙的话的意义了。
「自己还处于『社会』中真是太好了呢!即使有这种死之化身存在也不必害怕。」他们一定是这么想的吧。」
「可是我们『异常』却时时刻刻处于『社会』之外呢。我们不得不习惯并且使用与暴力来维护自己,只是一瞬间暴露在『社会』外就变的如此无力,看来『人类』注定被我们淘汰呢。说真的我也想被谁弄成那样呢。嘿嘿……那么再见喽,小哥!」
「……」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了,下次见面别叫我『独眼』了,我叫凌骸瘘。大姐帮我起的名字。死体在那边你去看吧 」
「真过分啊!不过我估计是被那孩子杀的吧。」一个婆婆说道。
「『那孩子』?就是我以前交过的一个学生!暴力狂!不只打同学,还打过老师,被学校勒令退学。」
「天啊!太恐怖了。不过一个孩子怎么可能……」
「啊!我知道真可能是一个孩子干的!前些日子有人看见这孩子在这附近寻找小动物来杀!一开始只是杀一些野的,但是后来杀的绝了就开始家养的宠物了,因此被杀的宠物主人们联合起来要抓住他呢!」
「对!这个死掉的孩子还给他们报过信呢!估计是报复吧!哎!看警察来了。」
我们趁机离开了人群,牵扯进人类的事件就太麻烦了。
「看来『惠惠』是杀掉猫狗的犯人没错呢,估计杀死『惠惠』的是愤怒的主人们,而这孩子的报信直接导致了『惠惠』的死,因此才被骸瘘处决了。」
嗯,差不多就是这样呢。
现在我要做的就是去『惠惠』家确认一下就好了。
于是我向着『惠惠』的『家』走去。
说是家,其实只不过是间仓库而已。
!
令我惊讶的是有个女孩子已经先一步在这里了。
「是你?你叫莲对吧。」
「嗯。」她向我点点头。
望着仓库门她没有动只是默默注视着。
「你在这干嘛呢?」
「我担心惠惠。」
「那就进去看看吧 。」
她摇了摇头。
「不好,这是惠惠的家,我不能不经过允许擅自进去。」
「可是你不是刚从里面出来么?」
「……」
「随便一提这里我早就来过了呢。」
惠惠的死是我亲眼目睹的,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是谁杀了她,因此我才敢把话跟『正义』说的那么满。
那天惠惠跟踪着你从别墅出来,而我跟踪着惠惠。她看到了拿着医疗箱到处晃的你的真实目的而上去阻拦。
「住手莲!不要在伤害它们了!停下来吧!即使这个世界的其他人都不爱你但是还有我啊!」
「不够!那不够!再说惠惠你已经不能算做人了!你已经被学校被父母被社会抛弃了!我要你的爱有什么用呢!」
「那句话真的很伤人,即使是对已经一无所有的惠惠来说。惠惠从没为自己那天的做为后悔过。」我拿出了惠惠的日记,也是莲一直在找的东西吧。很抱歉我在惠惠被杀之后就把这个拿走了。
「2014年4月15日
今天爸爸被辞退公司了,好像是因为我的关系,大家都觉的我们家的人有暴力基因,爸爸很生气但是没有对我发火,不过我觉得自己还是离开这个家比较好。」
我又翻开了皱巴巴的仿佛浸过水的一页读了起来。
「2014年5月12日
我已经离开加快一个月了,爸爸并没有来找我。看来爸爸已经下决心不要我了,没关系只要弟弟还在爸爸应该没事的,可是为什么……
我不后悔!即使时间在倒退回到那一天我也会那么做的。」
「啊啊啊啊!别念了!别念了!」莲冲了过来想把日记撕掉。我毫不犹豫的把日记递给了她。
「你不『愧疚』么?惠惠是为了帮你才变成这样的,最后也是代替你被打死了呢。」
那天惠惠听了莲的话头也不回的往家跑,莲犹豫了一下追了过去。但是惠惠没想到在这自己终于意识到自己被世界完全抛弃的时刻,在家等着自己的是一群可怕的暴力化身。
「她回来了!就是他干的!叔叔们就是他干的!」
「是这野丫头干的!」
「没错她是个没人要的疯子。」
「打死她!今天我们好好教训教训这个没人管的野丫头。」
「你们干什么!」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暴力与虐杀。群众暴力是可怕的,因为它很难刹住闸,惠惠就这样被活活打死了,因为其他人的过错。
而莲至始至终都在远处看着这一切,她被吓傻了,她不敢过去,因为这群暴徒的真正目标其实应该是她而不是惠惠。
如果换位的话,惠惠应该会义无反顾的上去救她吧,可是轮到她的时候她怯懦了,她害怕他们把矛头转向自己。就这样默默的看着惠惠被活活打死的全过程。
「我们当时追过去就好了。」
我以为接下来是连个女孩相互道歉的戏码就没追过去看……现在想想真后悔。
我们国家的教育模式很失败,它就像一个大筛子,按它的规则把人分成三六九等,九等者得到其推崇,三等下者请安于天命。它不会培养你任何能力也不会因材施教,它只是简单的过滤一下,找出那些本就适合社会的人,不适合社会的『问题』?谁管你。
「指望这种教育能挽救『问题』?它只能制造更多的『问题』。因为它的本质就是区分孩子,把他们贴好标签作为产品分类出厂。我称其为工厂化教育。你说我是哪一等?老子不需要标签这种东西,我都不是人类谁在乎你怎么看我?我只做我自己认为对的事。」
或许『惠惠』也是这样吧。所以才在课堂上站了出来打了欺负莲的张姓老师和同学们,才被贴上暴力狂的标签勒令退学的。
没被送去『问题』产品保管处已经不错了。
而莲虽然是曾经是『问题』但是她用『愧疚』纠正了『问题』。
对因为替自己出头而被退学的『惠惠』的『愧疚』,使其变得正常了。
但是这个『愧疚』的作用是有时效的,因此莲才会定期杀掉猫猫狗狗来使自己重新获得『愧疚』。换句话说它们是可以使莲获得『正常』的祭品,为了维持『正常』她必须这么做。
最后,其实我一开始就错了,我错误的认为不,看氛围只遵从自己的真心行动的『惠惠』还算是『人类』……看来让『非人』的我来判断什么才是正常就是个笑话。
『惠惠』一开始就是『异常』了,只是同为『异常』的我看不出来吧。我们都没遵照规范活着,都是『异常』。莲虽然有『问题』但她其实还是正常的。还被当作同类计算。
但是『惠惠』的话,是一开始就被淘汰,并被排挤的存在,即使不是由于看不过去老师和同学的做法,遵照自己的意愿教训了张和阿通,她也迟早会被退学,会被排挤。
「唔呀?老哥?除了这帮家伙是不是还有罪人啊?」
「你都一口气执行了这么多『正义』了,还不满足么?」
「说的好像我是因为欲望才执行『正义』一样。不过用石头丢你的小鬼竟然被人抢先了呢。」
那孩子被骸瘘处刑了,因为告密。
我用望远镜看了看正在卧室写着什么的莲。
惠惠不在的如今,『人类观察』就由我来行了好了。
「这孩子你预计下周再执行?」
「嗯。这次要执行的对象太多了嘛。」
「你真是对任何人都没有怜悯呢。」
「因为『正义』就是绝对的暴力嘛,暴力本来就是没有怜悯的。」
「绝对暴力?」
「对啊!你想哦!你会毫不犹豫杀死一只蚂蚁吧!但是你不会毫不犹豫的杀人呢!」
「这是当然。」
「因为,杀人的话会被抓起来,很有可能会处以死刑哎!如果杀人是暴力的话,抓人和死刑就是绝对暴力,绝对暴力的目的就是约束个人暴力。」
「是呢。」
「因此作为『正义』的我必须无情你懂了吧?只有我够无情够暴力才能阻止其他人的暴力。
这就是『正义』——绝对暴力。」
「简直就是暴力狂啊你。」
「嘿嘿。」这对于爱惠来说是夸奖。
谈到暴力狂我想起了惠惠……
在四年前的那天,她因为看不过去老师同学欺负莲而站了出来,施行了暴力,因此退学。
「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没事啦!我想换做是你,你也会来帮我的吧?因为我觉的一直为别人着想的莲一定很善良!」
「呜呜呜……」
「怎么了,头上的上很痛么?」
「嗯~没有!你是第一个对我这么温柔的人……」
「从今以后我们是朋友了吧?」
「嗯!最好的朋友!对了!这个送你!」
「望远镜……这不是你的宝贝么我不能要……」
「呜呜。」
「好了好了!我收下了!」
这就是这两个女孩成为朋友的故事,顺便一提那天莲头上的伤后来也被算做惠惠的暴力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