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探死了。
少女站在楼顶目光由眼角向下倾泻。
那个刚才还在滔滔不绝的不可一世的侦探,就在几秒前被她一把轻描淡写的推了下去。
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盲目而滑稽的在空中挥舞着过分修长的手脚,想要抓住,无论是什么都好。
但是徒劳,转瞬间他就伴随着闷响拍在了地面上。
又一个人死了,相比之下我已经麻木了,及时他真像他说的是所谓的第一侦探,他在基因上也只不过是一个不异常的人类。
少女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转头看向我。
用调皮的声线欢快的向我搭话。
“你就是那个‘异常’吧?就是你想见我吗?”
“呃,哦……嗯!”我不敢正视那视线。
并不是因为面对一个现行犯而感到害怕,而是害怕注视那过分纯粹而真挚的眼神。
杀掉一个普通人对她这种存在来说已经并不存在罪恶。
就像肉食动物吃……不对,准确来说连那都算不上,素食主义的一个存在原因就是对被捕食者的罪恶感。
但是她在杀人的时候应该是连那种最低限度的罪恶都没有的。
应该说就像免疫系统消灭了一个病源体一样。
这么说一点都不过分,因为……
“嗯?”她围着我看了看歪着头漏出了困惑的表情。
“于是呢?这么多人牺牲自己就为了把你送到我面前?然后呢?你会怎么做呢?我有些好奇?”她用孩子看着梦寐以求的新玩具一般的眼神开心的看着我。
这十多年我活着的唯一的目的就是把她找出来,为此我不惜放弃一切,
人性、伦理、梦想、爱。
我的思维被久远的记忆拽回。
正午的阳光倾斜,照在坐在餐桌前的父亲身上。
妈妈终于忍不住大声向他抱怨不去上班赖在家里的他,隐隐啜泣。
我想起了母亲最后看我的眼神呆滞,空洞。
“喂!”
“啊?”我被拉回到了现实。
“哈哈!”少女调皮的突然冲我耳边清喊。
“你好呆啊!哈哈!”她漫不经心的说着。
我意识到了她是如此的无辜。
无辜的杀人者。
那眼神纯粹的不可思议,人类不可能拥有的程度的纯粹。
“但是你能看到吧?和那些家伙眼中不一样的世界!”
“一定程度上的真实?”我轻轻撇着大楼之下。
路人们无意识的跨过了刚才还是侦探的那堆骨肉。
就像记忆中餐桌前正被母亲抱怨的眼中的蛆虫一样无人在意。
世界在向着某人,只为了某人而矫正着。
而我能看到,那所谓的“矫正”。
我转过身直直的盯住那双无暇的眼。
一双真正从来不说假话的眼。
美丽、纯洁、无暇。
因此才可恨。
我不想看这双眼是为了抑制我想要立刻戳瞎它的强烈欲望。
为了对抗它而身陷黑暗的我,面对的却不是无数次设想中的可怖的邪恶生物,而是比我们更加完善更加理性的生物。
站在我面前的这家伙才是“人”。
而我们只是不完善的存在。
恶由吾等承担她独善其身。
如果我等是丑陋的趴在地上的蠕虫,而她们是吸收我等千辛万苦收集的养分化为的蛹中诞生的蝴蝶。
所以更加可恨。
嫉妒、不甘、憎恶等感情充斥着我。
“……”少女静静的看着我像是期待我接下来的行动一般。
她并不惧怕我,
这是自然的,虽然我能看到她掩藏的真实,而她之前并不知道我能。但是也仅仅如此。
虽然看到的是同样的世界,但是她拥有整个世界,而我如今只剩自己。
这样的我又有什么可被忌惮的呢?
世界连努力战斗的方法都没有给我准备。
人们总是说上天不公正,没有看到自己。
但是我每次见到这种情况就嫉妒他们。
如果没有可与“上天”匹敌的存在该多好,如果我的敌人不是这种即使是谋划了十多年牺牲了一切也仅仅只是把我送到她面前的存在该多好。
“真有趣呢!你竟然能给那个侦探揭示了绝对不可能的矛盾,让他理解了我的存在呢。你到底可以影响我的意志到什么程度呢?是可以随意违背还是仅仅只能在这个躺着地上这家伙这水平的头脑面前才行?”她背向我向下望去。
“你没有从后面推我啊,你连这种程度的轻微暗示都不会受到影响呢。”
在我眼前的这个存在宛若一只蜘蛛一般。
“我只要想的话只是轻微的动作就可以间接的让这种家伙死掉了。”
“我知道。”
“哦?看来你对我的了解,比我对你的多呢。这是你在这之前的唯一的优势哦!”
“……”
“那么这十几年的时间你的准备够不够你策划这一刻杀掉我呢?我很想知道哦!为此我特意亲自来找你了。展示给我吧!”少女伸开双臂看向我,仿佛在催促我动手杀她一样。
“……”我没有动只是静静注视着她。
毕竟才亲眼我见识了她在我面前仿佛炫耀一般只用一句简单的留言就间接的在第二天让路过的少女死于车祸。当然如果不是为了炫耀她其实连这种程度都不必做。
“虽然我你说我不受你意识的影响,但是作为一个普通人的我站在你面前的话行动时刻会被你那可怕的头脑实时的分析出来吧。只凭动作。”
“是的,通过这几分钟的观察我确定了,虽然我无法让你顺从我的意识,但是你的行为都是可以轻易预判的。看来你也没天真到以为只要见到我就能用暴力杀死我呢。”
“……”
“不过哦,你站在我面前的这一刻开始并不是你抓到我而是我抓到了你哦!没有在我找到你之前,找到并杀死我,你就已经输了哦。”
少女跑过来保住我轻轻的吻了我。目光炯炯的盯着我。
然后少女突然抱住我的腰向下推。
于是我们一起向下坠落。
于此同时我象征性的埋下的炸药开始爆炸。
我并不觉得凭着这些炸弹可以和她同归于尽。但是就像某种知道注定是徒劳的仪式一样,我还是埋了炸弹。仰望着几周前还和妹妹最后一起去的商城的剧烈爆炸场景逐渐变远。身体不断下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