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下的观田市显得有些落寞,人们都很匆忙,行人熙熙攘攘交汇于店门外的十字路口,置信只是静静看着窗外的落日,不知在想什么,墙边的几台电视机上循环播放着每日在这条街上所发生的故事。
今日的营业已经结束了,置信站起身来去门口将营业中的牌子取下。
【说起来少年还没付钱呢】
置信突然想到,因为今天的营业额只有那两个人啊,所以他记得尤为清楚。
【哇,这样下去这家店真的不会倒闭吗,等等,为什么我要来操心这些事情,店长也不是我才对】
置信坐回沙发上,望向逐渐变得黑暗的天空。
【夜里好像要下雨了呢...】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似乎真的已经开始下起了小雨,这时,悦耳的风铃声响起,店门被打开了,是那名少年与元禾。
【怎么样,侦探游戏进行的如何?】
置信靠在沙发上,仰头询问他们。
【不,什么也没有发现,倒不如说是什么特别之处也没有,到处都是普通的样子,而且我们也只是在外围,并没有进入到里面】
寻苦涩的回答着。
【好了好了,先坐下来休息会儿吧,我去给你俩倒杯咖啡】
【啊,谢谢】
少年微微弯腰向置信道谢。
咖啡冒着热气,三人却没有说话,非常安静,屋外的雨声渐渐大了起来,少年起身想离去告辞,于是将自己身上所有的钱都拿了出来付账,却被置信拦下。
【已经很晚了,而且外面还下着雨,更何况在这座城市里你大概还没有地方可去吧】
少年无言以对,只能又坐回去低着头看着眼前的咖啡杯。
雨势变大了。
【那是我一个人的秘密】
咖啡屋内突兀的响起了少年的声音。
【其实我感觉不到任何东西,任何触感我都无法得到,看着他们摔倒时哇哇大哭,寒冷时得到他人温暖拥抱后露出的笑容,我的心里总是有着一个疑问,为什么会这样呢?我无法理解,因为我从未感受到。从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与周围人的不同,甚至我曾怀疑自己究竟还是不是个正常人。而在我七岁的某一天,我被我的爷爷奶奶收养,住进了一个偏僻的乡下,我喜欢去外面玩耍,模仿着别人迎风奔跑的动作,或是坐在高处看着一望无际的田野,回到家中和爷爷一起坐在门口,装做烟味太浓扇着鼻子让爷爷少抽点烟,时不时向着在厨房做饭的奶奶喊道肚子好饿之类的话,吃饭的时候也要装出一副很满足的样子大口吃饭,因为这样,他们才会笑着,以为自己收养的是个正常孩子,而不是一个什么都感觉不到的怪胎】
少年的语气很平静,只是低着头平淡的述说着。
【所以我特别注意自己的身体以及周边的环境,不能暴露出自己的怪异,幸好我的眼睛和耳朵还是正常的,让我学会普通的正常的人在什么环境下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因此我特别注重自己的身体与时间】
说着看向自己左手腕的那块些许老旧的手表,满眼珍惜,因为这是爷爷奶奶走后留给自己的最后一件礼物。
【没有任何触感呀,真是不得了的东西,可以理解先前的你反应那么激烈了的原因了,原来如此,所以你觉得这是一种你身体上的疾病,因此才想找到能够治疗自己这种症状的药啊】
少年微微点头。
【即使是这样怪异的我,也没有想要就此轻易的死去,接近死亡。我没有放弃自己,我想活着,所以,我无法理解,无法接受她们随意放弃自己生命的原因,明明人们只能以正确的方式死亡】
少年看向了置信,而置信却只是一直望着不远处的元禾,紧接着他起身去往前台,将元禾面前已凉掉的咖啡换掉。
【正确的...死亡方式吗?原来如此,意外的和这家伙很合得来呢】
至少少年是如此坚信着。
置信说着,走到元禾身旁,在桌上放下了咖啡杯,拍了拍元禾的肩头。
一瞬间,周围的气氛凝固了,因为元禾无力的躺倒在沙发上,如同正在安稳的入眠,只有外面的雨声越来越小。
——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是因为我的原因元禾店长才会这样】
少年不断鞠着躬,像是要哭出来似的不断道歉。
【都是他自己自作自受,多管闲事罢了】
置信只是看着窗上的渐渐流淌的雨滴稍稍安慰着少年,而少年内心不断自责着,因为,沙发上是一动不动昏迷中的元禾,甚至采用任何办法也没有反应,似乎将会此沉睡下去无法苏醒。
【没办法了,看来还是得去到那栋大楼里面解决看看,究竟是什么】
街上的雨似乎已经停了,置信起身将店门打开,回头望向也正准备起身的少年。
【我一个人就够了,在我回来之前你就帮忙照顾下那个家伙吧】
说完关上了门,走了出去,而店内就只留下了自责的少年以及无法苏醒的元禾。
哪怕刚下过雨,已经到了深夜,街道上还是有着许多的人,人们在这座城市里相遇,然后错过,最终遗忘,并不完美却又很圆满。
漫步在街道上的置信倒是兴致一般,心中激不起多少波澜,或许是对这座城市太过熟悉了的原因。
到达地点的路途并不遥远,很快置信便来到这栋废弃大楼前,就是这里有着四名少女从顶层跳下迎接死亡。
头顶的月亮被乌云长久的掩盖后终于露面了,一阵轻风吹得周围树叶像在怒吼,置信则是更加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地上还有着些许积水,明明是就在今天所发生的事情,但那些少女跳楼自杀时溅射出的血液却已经消失,大概是被刚刚的那场雨所清洗掉了,虽然周边还有不少的警戒带围绕,大门处也贴着禁止入内的封条,但已经没有任何人在场。
置信紧了紧身上的黑色大衣,压了压自己的帽子抬头望向楼顶。
【近距离的看着还真是高大呢,上面的风景应该会很不错】
说完便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置信的第一反应则是楼里到处都充满着废弃的味道,这并不是所谓的言语表达,而是真实存在着的某种气味,就像是吸收了腐烂牛奶的老旧海绵相互堆积,虽然不是什么特别难闻无法接受的东西,但也令人有些不太舒服,毫不奇怪的是这里没有任何人活动的迹象,明明不久前才刚有人在此死去,空洞的四周,破烂泛黄的墙壁仅仅是触碰一下便会轻易掉落溅起一地的灰层。
微微皱眉的置信只是随意的看着,同时望了一眼不远处的老旧电梯,稍作思索后,置信选择了走楼梯,破烂残缺的阶梯早已没有护栏的围绕,凌乱的模样似乎一直在不断的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