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盘坐在廊边看着塘中小鱼的元禾有些无所事事,正想要做些什么的时候,木廊尽头穿来了小女孩的声音
【元禾哥哥,元禾哥哥,这里这里,等等我】
手中拿着一本黑色笔记的正不断挥手跑向自己的小女孩是涟小姐的妹妹,漪。
自从答应给她讲自己在环游世界的经历与故事后,女孩总是缠着他,甚至达到形影不离的地步,这让元禾有些尴尬,为了不让那位老嬷嬷更不开心,元禾于是把写有自己一切经历的笔记给小女孩看了。
【小心点,别摔倒啦,已经下雪了,还这么跑出来不冷吗?】
元禾赶紧站起身子扶好已经跑到自己面前的小女孩。
女孩毫不在意自己是否穿着鞋子,只是乖巧的坐在元禾旁边,将那本很珍惜的笔记本放在膝上,元禾看着女孩脚上只穿着一层薄袜便将她的脚丫用自己的衣摆包裹。
【为什么不穿鞋子就出来了,现在已经下雪了喔,天气会越来越冷的】
元禾的语气有些责备又有些宠溺,他真的很喜欢这个孩子。
然而小女孩并不在意这些话语,只是自顾自的将笔记翻到某一页然后用手指指着上面的一个人名说道。
【这个医生先生真的能够将已经死去的动物救活吗?】
元禾没有抬头,将衣摆包覆好后才说道。
【嗯,是真的喔,但是被救活后的小动物们仅仅继续活了三天】
【好厉害呀,那,可以拜托他将我的妈妈救活吗?】
小女孩的眼里充满着希望。
【姐姐说我出生后妈妈就离开了,所以我没有从来也没有见过她,家中也没有照片,哪怕是在梦里面我也想象不出她的模样】
元禾看着女孩流露出与平常完全不同的神情有些不忍说出事实,最终还是伸出右手抚摸着她的头顶。
【有些遗憾,那位医生先生并不能将漪的妈妈复活】
【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厉害的医生先生不可以】
【小漪,其实呢,已经死去的人是不会复活的,医生先生救活的那些小动物并不一定就是在活着,毕竟没有人能够真正完全理解小动物们的感受。如果,如果小漪你的妈妈真的复活了,该怎么证明她真的是你的妈妈呢,或着说你的妈妈真的愿意会以这副姿态来见她视为珍宝哪怕付出生命也要生下的你呢】
【我只是想要见她一面...】
女孩抱紧那本笔记在怀里觉得有些难过与委屈。
元禾觉得自己说的有些残忍和过分了,这些话语本来就不是在她这个年纪应该听到的。
漪将自己的小脚挣脱开来站起身子低着头。
【感觉变冷了,我想先回房间了,元禾哥哥也要注意喔,被冻坏了可就不好了】
说完后紧接着就跑开,当然手中还一直拽着那本笔记,大概是还没有看完吧,元禾只好点了点头望着漪离开的方向说不出其他话语。
那位老婆婆不知何时拿来了一个炭炉走到元禾身旁
【谢谢,是我的原因才让小漪心情不好的,或许,这里确实有着不让外人进来的原因】
老婆婆将装有火红热炭的炉子放到地上,摇了摇头,这是元禾第一次听到她说话
【漪小姐她内心深处一直藏匿着无人知晓的情感,非常纤细柔弱,却又像蛛丝一般坚韧】
是有些沙哑的声音,并不悦耳,像是粗糙的沙粒在相互摩擦着一般。
元禾想要顺着她的话说下去的时候发现老嬷嬷已经离开了,只留下那一直散发着热量的炭炉。
屋外的雪已然停止,但也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元禾将手中不在温暖的炭炉放在地上站起身子伸了个懒腰,舒展一下自己僵直的身子,望着有些灰暗的天空自语道。
【看来今晚可以看到星星呢】
【那么禾君,今夜可以和我一起看看星星吗?】
从背后而来的声音,元禾转身看到了一如既往的穿着华贵服饰的少女——涟。
【可以喔,或许过了今晚很难在看到星星了】
【真的吗?看来禾君似乎很了解天空呢】
【也并不是到非常懂得的地步啦,只是在这片天空下待的有些久了而已】
元禾的脸上泛起笑容。
【那,我带你到一个能够看到完整天空的地方吧】
在元禾疑惑的心情下,涟带着他到了一处屋顶,这里更像是仅仅为了高度而存在的屋顶。
站在高处确实能够使人心旷神怡,更何况是此刻的元禾呢。
【这里是只有我知道的场所,就连漪她也并不知晓】
如此说着的涟已然闭上双眼展开双臂,任由微风侵袭全身。
【这里真的很高呢,甚至看不清地面上的人,而且风景也真的很美,一览无余】
元禾也学着涟那般开始展开双手享受着。
【禾君...不,没什么...】
睁开双眼的涟望向元禾,像是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还是无法说出口。
【呐,涟小姐,为什么站在高处的人会有一种想要跳下去的冲动呢】
像是替涟做出了选择又像是确实有此疑问般的元禾同样看向涟询问到。
稍微沉思了一会儿的涟看向脚下的风景回答道
【那种所谓的冲动仅仅只是人类大脑给出的一种信号而已,催促着肉体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如果跳下去一切的一切都将没有意义,然后,就会死。人类的生命是如此脆弱,因此,大脑会为了保护自己的生命做出一切努力】
【原来是这样呀,涟小姐真是厉害呢,好像什么都知道】
元禾不断点着头表示自己已经理解了。
【我也并不是什么都知道,就比如说不知道你何时来到何时离开】
【那也已经很厉害了不是嘛】
元禾笑着,那样的笑容映照在涟的眼中,或许她永远也不会忘却。
【漪的事情我知道了,她还是个孩子,无法分辨那些纤细的感情】
涟看着已经完全变黑了的天空,底下的居民开始点灯照亮夜间
【不不,是我的问题,是我说的太多了】
元禾摆摆手神情有些愧疚。
【其实我对我们的母亲同样感情不深,因为她的姓氏是祈下,因此家中并没有属于她的东西,虽然父亲是祈上的一员但他的才能也仅仅只是勉强能够支撑罢了,因为我们的爷爷是第六十五代家主的缘故,父亲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这种情绪也感染着母亲。直到我九岁的时候,父亲将我带到爷爷的房间里】
元禾有些不愿在继续听下去,哪怕这是她主动开口的,但当看到那一副柔软的追忆着过去的神态又不忍心将其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