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望向天空,星星与月亮即将消失,天快要亮了,太阳将要升起,绯色自己所选择的也该要实现了。
【早上好,绯色】
男人的声音突兀般的响起,等绯色回过头时发现他已经牵起她的手站起身子。
【在外面睡了一夜可是会感冒的喔,回家吧,我肚子有点饿了】
男人笑着,就像明亮温暖的光让她无法直视又无法移开眼,原本所设想的一切瞬间崩坏,真是难堪呀,在他的面前显得自己是多么的无力。
【真是狡猾的家伙啊,难道你是狐狸变的吗,人们都说狐狸是最狡猾的动物】
绯色眉眼低垂,看起来有些沮丧,她原本想要在这第一抹晨曦中,在他的身旁,就此死去,可是,这个男人就像是知道一切那般,在所有结局发生前将其斩断。
【怎么了吗?为什么这么说?】
像是为了急切得到绯色的答案般,他手上的力道有些变重。
她的思绪也因此拉回。
【不,没事,只是有些怀疑你这家伙是故意的,难道你是有什么恶趣味吗?】
【恶趣味?故意?】
他那一脸疑惑,全身透露出无辜的模样,令绯色有些温怒。
【真是不知所谓的家伙,回去了】
【诶,什么?】
他满脸的不解,可她的内心却有些笑意。
【什么都没有,就像你说的那颗星星一样】
绯色将他的手扯开,转过身子没有回头将他丢在山头独自回去了。
到达山脚下的路途中,不知为何她总是想起自己刚醒来时的情况以及他对自己所说的那句话——你是我的罪孽,也是我的救赎。
直至现在绯色也没有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她没有询问,对方也没有告诉自己,他们之间仅仅保持着这个默契,当时的他双眼枯萎,身形比自己还要消瘦,如同内心早已死去,可又是一副在为了什么一直坚韧生存着。
他为什么会变成那副模样,自己又是因为什么才会醒来,绯色摇了摇头,尽量让这些杂乱的思绪离开内心。
已经什么都无所谓了,既然自己的选择轻而易举的被他击溃,那么,无论有什么样的结局她也毫不意外。
所以在被阳光灼烧前,至少,至少还能感受到最后的那一丝温暖......
第二天,站在门前男人此刻显得有些小心翼翼的询问着。
【呐,绯色,我们要不要出去走走?】
【昨天不是刚出去过了吗,怎么还要出去】
站在窗边被称为绯色的吸血鬼如此说道。
【啊哈哈,说的也是呢】
感受到他还有着别的意思的绯色皱着眉,似乎显得有些不悦。
【什么啊,说吧】
坐起身子的元禾此刻显得有些难为情。
【其实我的计划是再去东边一趟,当然不是这个小镇的东边而是这个世界的东边】
绯色知道他一直在进行着世界旅行,虽然在这小镇待了一年时间,不过一大步部分都是因为她自己的原因。
如此想着的绯色点点头说道。
【没关系,那就去吧,毕竟已经偏离了你的计划不是嘛】
在元禾那小狗一般的眼神祈求下,绯色只能继续说道。
【当然,我也会跟着一起去的,不用担心】
【那真是太好了,我去收拾下行李】
男人充满笑容的神情映在她的眼里,让她充满了无奈。
他收拾的很快,没花多久时间就已经整理结束了,应该是早就预谋过了。
说是整理但也只是背了一些必需品放入背包里,绯色并不需要带什么只要有他身上的新鲜血液就足够了,只有这种时候才能体现出吸血鬼的便利。
【好了,我们出发吧】
【诶?现在吗?】
绯色的脸上有些惊讶
【当然啦,时间可是不等人的喔】
他拉起绯色的手,动作非常自然。
【接下来就和收留了我们的老奶奶道个别吧】
元禾带着绯色下楼找那位好心的老人,不过相反的是那位老奶奶在外面的大门口已经等着了。
元禾解下背包向前与老人拥抱,老人的意义对于他来说有些不一般。
当时他带着残破不堪的绯色寻找住所却没有人愿意接纳,靠在墙角躲避冰冷的雨水的时候充满了无助,直至雨停时老人的出现带来了转折,她走到元禾面前半蹲着轻声地告诉他
【我知道,你已经很努力了...】
这是元禾自从那处森林以来唯一一次感到被人理解的温柔。
【这样呀,你们已经决定好了么?】
松开元禾拥抱的老人笑着说道,脸上的皱纹也显得更深了
【是的,虽然很不舍不过也到了该离别的时候了,最后,真的是非常感谢您】
元禾倒退一步向老人深深的鞠了一躬
【不不,该道谢的应该是我才对,是你们让我看到了某种不同的却又真实存在的风景】
老人将元禾扶起,看向站在远处的绯色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自己身边。
绯色本不想过去,不愿和她有过多纠缠,因为她知道眼前的这位满头白发面色和蔼的老人不是个正常人,哪有人看见半具尸骸还能淡定自若的,具体是什么绯色并不知道也没有兴趣知道,只是有些好奇为何当初她会收留下他们。
在元禾持续的人眼神注视下,绯色只好无奈的走过去。
老人只是望着她,良久之后才开口说道
【你的存在本身就是错误的,但是,他做出的选择与你的选择使得这个错误以另一种方式体现了出来,不过这并不代表那个错误会变成毫无疑问的正确】
老人睁开一直以来半眯着的双眼显得有些惊讶的说道。
【这样呀,原来还有那种未来呀】
她拉起绯色的手掌细细观察,之后又直面着绯色的血红双目,绯色想要抗拒却发现自己完全挣脱不了,不过好在对方没过多久便放下了。
元禾全程看在眼里但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捡起背包静静等待着。
直至最后老人在绯色的耳边又说了什么,大概是不想让他知道。
只见到绯色听完后脸色有些微异却还是点了点头向元禾走来,他牵起绯色向老人招着手
【我们要走了,如果再有机会我们一定会再回来看望您的】
老人也笑着向他们招手,不过却一直微微摇着头,不知道元禾他们是否能看见。
夕阳的照耀下,元禾与绯色再次登上了一艘小船,他们顺着河流一路向东。
等待他们离开的身影消散在远方时老人这才回头朝着夕阳的方向走着
【一个普通的人类也能蕴含着改变世界的力量,真是有趣呢,人类和吸血鬼,非人与人,这种禁忌混乱的存在,却是如此和谐,原来如此,缘合啊。那么,就让我看看吧,你们究竟能不能到达我所看见的未来...】
老人在落日余晖中消失了,伴随着的是这整小镇的消失,路旁的摊贩,劳作的人们,归家的孩子此刻无一例外都消失了,仿佛此处的一切都是虚假,像梦一般。
这里只是一处海市蜃楼,元禾或许从未踏入过那片森林,又或许他们两人从未走出那边森林,可是这一切又有什么关系呢,对元禾来说至少如此。
路上的绯色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路上显得有些无精打采,元禾并没有询问,只是一直向绯色介绍着沿途的风景,虽然看样子她半点没有听进去罢了。
此刻的绯色脑海里只有老人对自己所说的最后那句话。
【你此刻所做出的选择还不足以维持未来,当你理解后你的身上会发生真正的奇迹,然后,诞生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