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不觉得3W党这种地方性暴力团伙能玩得了枪这样的玩意儿,但这段时间来,命运对我的震慑力是真的。不管怎么样,先说服吴边退出3W党再说。虽说即使活过8月20号,吴边也有可能在8月21号死掉,即使退出了3W党也可能被继续报复,但我目前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8月17号的聚会安然结束后,我伙同夏希,在8月19号吧把吴边骗了出来。原本想在8月18号,聚会结束后一天就把他叫出来,但吴边说那天要在家养伤,怎么都不肯出家门。
“肯定是要去参加3W党的活动!”我这样推测着,并和夏希分工,我去监视阿七,夏希去监视吴边。结果是早上我看着阿七打篮球,下午目送他走进游泳馆,运动健将的暑假果然全部拿来运动了,至于吴边那里,他确实在家呆了一整天,连遛旺财的任务都落到了他爸爸的头上。
“阿七暂且不说,吴边在家里,也可以打电话啊。就像现在的我跟你一样。”
“可我总觉得不对劲。你想让吴边脱离3W党这个组织,光监视有什么用啊,你得去跟他说啊。臭骂他一顿,让他迷途知返!”夏希的声音很大,说话也很冲,看来她热得不轻。
“那到时候被枪打死的,说不定就是我了。”
“原来你也怕死啊。”夏希轻轻哼了一声,“你看,吴边死了,你的暑假就会轮回,那你死了又会发生什么呢?不如试一试吧?你跳出去阻止3W党的行动,把枪口都吸引到自己身上,什么吴边啊、阿七啊、高曜文啊,统统没人管了。你不是正好还有MORI的原味背心吗?拿来用用啊……”
“别开玩笑了!”走在大街上的我大叫着打断了夏希。原来高温真的会让人失去理智。
于是,在8月19号,吴边预计死亡时间的前一天,我和夏希在太阳底下见到了他。仔细想想,在ROUND2里我也是拼了命地在8月19号约吴边,那时是临时抱佛脚,最后的结果也是失败的,但这次就不同了,这次我对真相的推理,可以说是十拿九稳。
“你们到底有什么事啊。”吴边捂着肚子,看来上次阿七下手真的不轻。
“主要是关于那张《白色专辑》的事。”
“啊?哦,那个啊,我从路边摊淘来的啊。”
“我把专辑的事跟夏希说了,她也很感兴趣……”
“不是说了吗,里面什么都没有,是个空壳。而且,夏希,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WWW了?”
“最近,最近……”
“可惜啊,他们已经解散了。”吴边摇了摇头,好像又扭到了什么伤处,疼得直哆嗦。
“我想问问,你那张《白色专辑》是在哪找到的?我也想去找一张来。”夏希照我之前叫她的说。
吴边愣住了,我看着他的表情,差点笑出声来。吴边啊,你也有被我玩懵逼的这一天!
“我买的时候,就只剩最后一张了,你去的话也只是白跑一趟。”
“那你好歹把地方告诉我啊,我就算买不到WWW的专辑,说不定也能找到点别的。”
吴边无话可说,低下了头。
“其实,我骗了你们……”
我和夏希相视一笑,不由地走近了一点。
“这张专辑,不是我从地摊上淘来的,其实……是我捡来的……”
“捡来的?”我对这个答案哭笑不得。吴边这次真的是被逼入了绝境,不然不会扯出这种不着边际的谎。“那你倒是说说,在哪里捡的啊?”
“湿地公园……就在我家前面不远,我前几天去散步的时候在草地里捡的。”
还真有这么个地方?我看了眼夏希,她也有点不知所措。
“一定是有人丢在那里的,我捡到的时候,它就已经是一个打开的空壳子了。”
仔细一想,确实有绿色的草夹在专辑盒里。
“这么说,你不知道那张《白色专辑》是什么?”
“不知道。说不定是歌迷翻唱WWW的歌,录下来留作纪念的呢。现在不是经常有这样的事吗?会弹钢琴的人把摇滚歌手的歌重新谱曲,再录下来刻成光盘在歌迷之间流传。会一样乐器真棒啊,别看我这样,小时候可是练过小提琴的哟。”
“可你的头不歪啊。”夏希指着吴边的脑袋。
“所以啊,没坚持下来。”吴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不行,形势完全被逆转了。虽然还不知道吴边说的是真是假,可现在是别指望拿《白色专辑》从吴边嘴里套出点什么了。
“那……高曜文呢?演唱会结束的那天晚上,你们在地铁站门口吵架的吧?”
吴边又愣住了,同时以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我。是啊,按照之前的说法,我那时候应该在演唱会场找我搞丢的东西。
“是我,我看见了。不小心的……”夏希举起手,不好意思地说。
“啊,你也在啊?真够幸运的,明明最近才入坑,结果又赶上了最后一场演唱会……”
“别转移话题啊,高曜文那怎么回事?”
“你有点怪啊?那天WWW不是突然解散了吗?我心情就不太好,对高曜文说了几句很冲的话,结果他正好也在火头上,就和我有点小矛盾。结果越想越气越想越气,都分头回家了,他又跑回来找我,我当然就跟他吵起来了。不过现在已经没事啦。”
高曜文在火头上说不定是因为我……我不让他在烟火大会上向刘觅告白,他说不定是误会了。
“我不是也去了吗?怎么不知道你们闹矛盾的事?”
“你那时候一直在看手机啊?对了,是不是在和夏希聊天?”吴边露出坏笑,同时成功地把话题又转移回了我的身上。
“不……”这次轮到我无话可说了。
8月19号的会面就在这样的气氛下结束了。我和夏希看着吴边的背影一瘸一拐地消失在路的那一端,都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感涌上心头。
“真可惜啊,大侦探。”夏希说。
“别说了,我不是侦探。”
“这次,你应该能活到9月1号了吧。”
“这话不应该对吴边说吗?”
“不,在8月31号死个不停,不能继续向前的是你啊。”
“哎,我又想起我那本《死个不停》了。”
“那是什么?”
“一本小说。”
“好像很有趣,借我!”
“9月1号保证借你,来,拉钩。”
我伸出一根小拇指递给夏希,她微微一笑,伸出了两只手把我的那只手紧紧抓住。
“约好了。”她说。
第二天早上,我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手机上已经有了十多个未接来电。我揉了揉眼睛,强行把他们叫醒。一看,这些未接来电中有一半是夏希打来的,剩下的则来自于李忆、刘觅。我刚想回拨一通,可又被一条早上7点多就弹出来的新闻吸引了。
【一青年男子被殴打致死 疑是暴力团伙所为】
不会吧!?我用颤抖的手点开新闻,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今天早上5点多,一具青年男性尸体在深巷里被发现,浑身有多处被殴打的痕迹,发现时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男尸上身**,犯人用记号笔在其胸口写下:“碍事的人全部除掉,地狱多一只鬼刚好”……
这是WWW乐队的歌词……警察也根据之前发生的上班族事件而将犯人锁定在了3W党身上。至于死者……虽然脸被蒙上了,但那条短裤,就是和我还有夏希见面时,吴边穿的那条。
我又看了一遍新闻。
殴打?
不是枪击吗?
没有生命迹象……
没有……生命……迹象……
没有…………
我不停地按返回键,想关掉这则新闻,刚退出到首页,就看到了另一条新闻标题。
【WWW乐队撤回原定于8月31日发行……】
电话来了,我的手机铃声是WWW的歌,里面的一句歌词就被写在了吴边的尸体上。
电话是夏希打来的。
接通后,电话那头传来的只有哭声。
“对不起,”我低声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是因为轻易相信了吴边的谎话吗?是因为害怕而没有去找阿七把话说清楚吗?是因为烟火大会时没有鼓励高曜文吗?
这个ROUND3里,我到底又做错了多少事啊。
夏希始终没有说一句话,她一直在哭,是在为吴边流泪吗?还是预先把要为我流的眼泪先预支干净?毕竟不久后我也要死了,然后开始另一段轮回。
出席吴边葬礼的时候,我见到了阿七,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右手的后两根手指绑了绷带,好像短了一截,我相信这是他为吴边做出的牺牲,虽然也没能挽救什么。张宇荫一直在发抖,他差点就加入了这个会杀人的组织。王涵菡站在他身边,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而高曜文,则一直呆若木鸡,大张着嘴,仿佛精神失常了一样。9人圈子里包括我在内的几乎所有男性都陷入了不正常的状态,陈飞不得不帮着把我们该做的事做了。他和刘觅、李忆一起去安慰吴边的爸爸妈妈,还不忘摸摸旺财的头。对不起,旺财,你大概又要被送走了吧。
这令人压抑的下午,夏希始终没有出现。
时间一晃到了8月31号。我决心做最后一搏。
晚上11:55的时候,我抱着膝盖坐在床上,用手机外放着WWW乐队的歌,同时把日历放在面前,8月的那页被我撕得粉碎冲进马桶。
我不要轮回,我要在这个世界活下去。吴边死了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只想……
有人打电话来,又是夏希。接通之后我听到了她沙哑的声音,也知道了她这几天都在做什么。
“去找我,”她说,“7月1号早上,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我,知道了吗?”
“嗯,知道了。”
“我会履行承诺,买《原味背心》给你的。”
“不是说已经无限期推迟发行了吗?”
“那我也等。开卖之后马上就买来送给你。”
“行啊,那我就先替那时候的我说声谢谢啦。”
“为什么?那时候的你说不定已经不认识我了。”
“也对。”我把想说的话咽回肚子里。
“我会找你要那本书的。”
“那时候的我也不一定会给……”
“我不管!”
“行啊,随你吧。反正也不是我的事了。”
夏希不开心地喘了几口气。“我告诉你的那个秘密,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
“来,背一遍复习复习。”
我终于笑了出来,同时闭上了眼睛。
“小时候,你曾经……”
嘟嘟嘟嘟嘟嘟嘟……
电话断了。我睁开眼睛看了眼日历。7月1号,8月的那页从马桶下水道里起死回生伙同一个月前就被送到垃圾站的7月那页一起,回到了日历上。
我无力地瘫倒在床上。
快睡吧,等天亮了还有很多事要做。
今天是7月1号,距离吴边死亡还剩51天。
第二卷【Stuck In The Middle】完
第三卷【Deeper Deeper】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