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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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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子大概几十米长,尽头是一面光秃秃的墙,我觉得阿七应该不会翻墙走,于是掉头回去,这才发现在巷子的中间另有一条小路,刚刚我跑得太快没看见。

小路里黑漆漆的,我把头伸进去,只闻到一股霉味。低头一看,路口的泥巴上有清楚的脚印,看起来还很新鲜,大概就是阿七留下的了。要不要进去呢……

我想起自己在ROUND2里去家附近公园跑步时遇到的事。公园在雨后突然多了一条我没印象的小路,当时我没有进去,而是掉头就跑,现在……

“你也要进去?现在小孩怎么越来越多了。”身边传来有些熟悉的声音。

我扭头一看,正好看见一团小火焰“嚓”地亮起,点燃一根香烟,同时照亮了一片卷卷的头发。

这人狠狠抽了口烟,黑暗里的那颗小火星像着了魔一样猛地亮了一下。

“你还这么年轻,进什么黑帮啊。”他说。

是MORI!WWW乐队的主唱MORI!我惊讶地捂住嘴。现在叫出声的话,巷口那一胖一瘦说不定会追过来。

刚刚开完演唱会,并且宣布乐队解散的MORI,现在正蹲在我面前,一口一口地抽着烟。

“本来我抽得不多,现在乐队解散啦,可以抽个爽了。”MORI晃了晃手里的烟,大概是笑了。

“我……我是你们的歌迷……”这大概是所有看到MORI的人的固定开场白,“你们……为什么要解散……”

“不是说了吗,累了。”

“和……和3W党有关系吗?”

MORI突然站起来,把烟在墙上按灭,站起来走到我面前,他还穿着演唱会上的那件背心。

WWW乐队的MORI居然离我这么近!如果是平时的我,一定会激动地晕过去。

“我的朋友……加入了3W党,还想拉别的人入伙……”

“抱歉,我也没办法。”MORI的声音很小,也有些沙哑,大概是刚开完演唱会的缘故。他又走近了一点,我闻到了他身上的烟味。“我被架空了。说起来,我本来就不是什么老大啊。这个3W党,本来就是我们的歌迷团,有天突然改了这么个名字。可能是摇滚精神在作祟,我一开始还觉得这名字挺酷,结果……”

“他们成了真的黑帮。”

MORI摇了摇头。“他们不是什么黑帮,就像报纸报道的那样,就是个暴力团伙。托他们的福,我们也受了不小的压力。我和首领谈过,要他解散组织,或者稍微守点规矩,可根本没用啊,这个组织完全被激进派控制了,软弱一点的人很快就被洗脑,或者被暴揍一顿踢出去。”

“《白色专辑》,那是什么?”

MORI先是楞了一下,接着开始轻笑起来,一边笑还一边咳嗽。

“那只是我的胡言乱语,当初只打算在歌迷团内部传播,没想到被拿去招徕新成员了。”

即使是胡言乱语,但只要是从MORI嘴里冒出来的声音,我都想听啊。

“也就是说,现在的你,对3W党一点办法都没有咯?”

“没办法。我原以为解散乐队能让他们收敛一点,可刚刚开了会,”MORI朝黑色小路里指了指,“没用,而且反而还有新人加入。My还在那里浪费口水呢。”

My是WWW的队长兼吉他手。不知是不是巧合,摇滚乐队的队长总是吉他手。

“那你们以后,都不会再唱了吗?”

MORI沉默了一会儿,他摸了摸口袋,可能是想再掏一根烟,可又作了罢。

他没有回答我,而是又反问了我一个问题。

“你说。我们现在解散了,最可怜的是那些已经知道我们,听过我们的歌的歌迷,还是那些还不知道我们,但是在未来的某一时刻听到我们的歌,然后喜欢上我们这个乐队的歌迷呢。”

都挺可怜的吧。MORI宣布WWW乐队解散之后,我作为歌迷非常难过,回想起和WWW一起走过的那段时间,简直像是一个老朋友去世了。而对于早已解散的ELLEGARDEN和My Chemical Romance来说,我又是MORI口中的后者。这些人听到了乐队的歌,喜欢上这个乐队,却发现自己或许再也没机会去他们的演唱会,也听不到他们的新歌了,这种寂寞感也是难以忍受的。

不过……

“最可怜的,不是你们吗?你们喜欢音乐,也喜欢和自己的乐队成员一起做音乐,结果却拆了伙……”我越说声音越小,MORI的表情也随之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有道理。”MORI搓了搓下巴,点了点头,“回答的不错,给你个奖励。”

说完,MORI脱下了自己身上的背心递给我。

“来,我的原味背心。”话刚说完,他就哈哈大笑起来,“对不起对不起,这样果然很恶心。‘原味’这种奇奇怪怪的说法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啊,要是还没解散乐队的话,真想拿这个词写首歌。”

“那就写吧。”我看着手中的背心,正面三个大大的“W”已经深深刻进了我的心里,“到时候发张告别单曲,就叫《原味背心》,怎么样?”

“不错!”**上身的MORI看了眼手机,他的手机壳上画着横穿Abbey Road的披头士四人,“时间不早啦,小孩子该回家了。”

“对,我还要赶末班车!”我掉头就准备跑,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一个一直让我困惑的问题。

“最后一个问题,我听朋友说,WWW的意思是战场,这是为什么呢?”

MORI先是一愣,然后露出了淡淡的微笑。他双手把头发捋到脑后,露出眼睛。自从一年半以前MORI改留现在这个发型后,就很少有人能完整地看到他的眼睛。

MORI的双眼闪着淡淡的光。“这个,是我们这个乐队刚刚成立的时候开的玩笑。WWW是三个英文单词的首字母,Where、We、Win。”

“Where we win,就是战场吗?”这种莫名其妙的自信,真的很有WWWW的风格、很有MORI的风格。

“还好遇到了你。”MORI捂住眼睛,声音有些颤抖,“《原味背心》发行的时候,记得来买啊,再让我骗你一次钱。”

“在9月1号前发行的话,我就买,迟了的话我说不定赶不上了。”

“没问题。”

“嗯。加油。”

嘴上这么说,可我觉得自己说不定买不到《原味背心》这张告别单曲了。如果吴边在这个ROUND3里也死掉,那么我就会轮回进入ROUND4,那又是一个新的世界,WWW不一定会解散,我也就不可能在这个小巷子里遇见MORI,《原味背心》这个恶俗但有趣的想法也就不会诞生了。

我把背心放进包里,低着头走出小巷。巷口那一胖一瘦已经不见了,我原路返回,回到开演唱会的体育场外,仍有歌迷在那里挥舞着WWW的旗帜,甚至有几家娱乐杂志的记者也来到了现场。

我要坐的末班车已经没有了,吴边他们应该也早就回了家。我在体育馆周围漫步,一个坐在花坛边的人冲我挥了挥手。

“你回来了?”

是夏希,她还在。只不过,一段时间不见,她染了一头亚麻色的头发。

“我果然,还是接受不了橙色。”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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