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二楼书房,也就是现在方逸的房间,我忐忑地伸出右手,再三斟酌后心情复杂地叩响房门。伴随着“咚咚”的敲门声“咚咚”直跳的我的心脏暗示了这个任务的艰巨程度。
半个月前有个愣头青因为来太早我朋友还没起床的原因吃了闭门羹后,二话不说就冲上来,试图叫醒正在睡觉的方逸,之后……之后我就再也没看到他出现在赫卡蒂。
据说他是遭到物理和心理上的双重打压,还在方逸那数不清的警界好友“帮助”下深切感受到了不列颠高层社会的险恶。想想就令人惊慌。
我鼓着勇气连续敲三遍门后,什么回应也没有。
嗯,预料中的没有动静,毕竟我的力道轻柔到一定地步了。
我拧开把手,他很少锁门,虽然我和伊莎女士也很少这么明目张胆地直接进门。今天情况特殊,希望他会原谅我。
书桌后面的沙发床上,被子拱起一个小山包,随着呼吸的频率有规律地上下浮动。我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只露出半个脑袋的方逸就这么映入我的眼帘。我不由地皱皱眉,想把盖住他鼻子以下部位的被子掀开,他那美的不像话,宛若妖精的容貌这才毫无阻碍地显现出来。以前还在这房间睡的时候,我就发现他睡觉有个坏习惯:总喜欢蒙着头,人在睡眠时对空气循坏程度要求很高的,他这样做会大大降低他睡眠的质量。
真是让人不省心。
做完我想做的事情,正准备像往常一样离开的时候,我这才忽然想起我来的目的。
完了,睡得这么熟我把他叫醒岂不是自讨苦吃?
正当我不知如何是好之时,打破当前僵局的,居然是一直伏在沙发床底下地毯上的芬里!它抬起脑袋看见我,甩尾并示好似地叫了几声。
没错,它叫了。
我惊得直冒冷汗!赶紧将手指头竖在唇前做出“噤声”状,拼命示意芬里让它安静。
但还是迟了一步。
沙发床上传来“窸窸窣窣”的翻被声,我都不敢抬头去看。
“塔西雅~~”一只手攀上我的肩膀,明明看上去弱不禁风,却能感受到被死死按住的力道,“把我那一天的话再重复一遍。”
“除……除非是…………”
“大声点我听不见!没吃饭吗?!”我娇小的搭档用大嗓门恶狠狠地训斥道,吓得我声音都有些发尖了。
“除非是女王亲自上门或‘可能性探索’案件闹到赫卡蒂618号门口来,否则绝对不允许在8点之前叫醒你!”
“不错,记得很清楚……
那你现在还来搅我清梦!?”在沙发床上站起来高我一头的他瞬间改变他前一秒还很温柔的语气,重重的将手刀劈在我的脑壳上,“你是来讨骂吗!?”
我吃痛,眼角含泪,捂着头委屈地说道:“可明明是芬里…………”
“芬里除了碰见熟人打招呼,在我睡觉地时候从来没有乱叫过。你还想推卸责任??”
“呜呜呜……”我抱怨道,“我就说不行嘛,麦克莱恩夫人你把我害惨了…………”
“等会。”听到我的自言自语,原本打算继续手刀连环击的我的朋友突然停滞下来,“你说麦克莱恩?”
虽然诧异他莫名其妙的态度转变,我还是乖乖地回答了:“对啊,就是麦克莱恩家的新婚夫人叫我来找你的。”
“这就有意思了啊。”方逸捻动自己的发尖,“看你这穿戴整齐好像早餐都已经结束的样子,不会想说麦克莱恩家的少爷已经到谈婚论嫁的年纪,然后放着蜜月期不过,让他夫人这么大清早的过来找我吧?”
“…………这你都已经猜个大半了,感觉自己上来一点用途都没有。”
“不不不,我还是有事情要确认的,”方逸问我,“你确定她自称麦克莱恩夫人?”
“对啊,怎么了。”我有些疑惑。
方逸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却跳下床揉揉眼睛,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转过身朝我笑笑:“那今天早上的事我们就一笔勾销。你的小说要有新素材了塔西雅。”
“啊?”我一头雾水,有很多问题要问,不过我还是选择首先确认一件事,“真的,一笔勾销?”
“怎么,不乐意?”
“当然不是……我是说,不会对我进行社会层面的谴责了?”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皱起可爱的眉毛,一脸茫然地说,“你在说什么鬼东西?什么叫社会层面的谴责?你当我是谁?那些无聊的政客吗?还是说你想体验一下?”
“不不不,不是。”我慌忙摆手,“就当我在鬼扯,在鬼扯。”
“真是搞不懂你大清早哪根筋搭错了。”他拿起镜子前的梳子,开始慢条斯理地梳起头发来。
而我看到这情景显然就不那么淡定了:“哇,人家正在下面等着,你怎么还在这里梳头发?”
“急什么,我见你之前一点都不着急叫我起床的样子,可以看出委托人应该给了你相当多的时间余裕吧?那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保持良好的妆容再去面对她?第一印象往往是决定委托人一次性给予你多少信息的关键因素,有谁愿意全身心投入的去相信一个外表邋遢的被委托人?而信息量的多少又决定我们能少走多少冤枉路,这其中的效应关系大了去了,”他将左半边的秀发垂在胸前慢慢地将木梳从上推到下,瞥眼看见我的相貌,朝另一边努努嘴,“你也坐下好好梳梳,看你刘海,窜起好长几根头发,活像只大号的蟑螂。”
我一照镜子还真是,准是刚才被他用手刀劈的时候,有几根从发箍中间蹦了出来。早上我可是非常用心地去打理它们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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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时间比我想得还要再多二十分钟。
最后,我们俩终于都坐在了麦克莱恩夫人的面前,芬里也乖巧地伏在大厅扶手椅的旁边。
她的脸上却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神情,丝毫没有经过长时间等待而腾起的哪怕一丝的不耐烦,让我不禁暗叹一句:
或许,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不列颠淑女吧?
(感冒了,身体有点不舒服,希望不会影响质量(;?д`)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