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fore the beginning
“至少在八岁以前,我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无忧无虑的,属于一个孩子应该有的童年时光,听上去就充满美好。即便到今天,我也十分乐于回味那时候的时光,那段,我作为‘多特尔芬·美克劳恩’度过的时光。
然而,我用过去式复述这段话,是在连同这个名字一同抛去的立场在说话。过早的得知自己的本姓,得知百年来同老贵族的恩怨难休,我便抛弃了自己原有的天真无邪,被迫的接受一点印象都没有的命运。
我应该更早一点想到的,为什么,两个姓如此相像。
啊,真是难堪,说起来,我活得相当狼狈。
度过25个年头的自己,渐渐地越发偏离应有的轨道。一次又一次地扮演某人,一次又一次地撕破伪装的过程中,很自然的,我内心深处产生一种‘我真的是我?’‘我究竟是谁?’的想法,这本来就不可避免。
我的恩怨明明只有一段。明明结束它们,生活或许就有可能回归正轨,‘它’却告诉我,事情没那么简单。于是,在‘鸟’的指引下,我‘隐藏’了十七年。十七年间,这世界上少了一位‘多特尔芬’,多了一位‘茜茜’,虽然这只是个名分,并且,或许还有可能更加久远的延续下去。
父母亲情早就成了模糊的概念,爱情什么的,也仿佛是奢望,宛如泡沫般鲜艳虚幻的奢望。所有表面上似乎存在的感情,都是我为了不断欺骗预购的筹码,因为我本身就是一个恣伪之物。
如果硬要说或许有过真情流露的自己……该死,怎么又想到了那些……
十七岁,以‘某位公爵’之女身份在维多利亚女王执政的王宫潜伏的那段时期,我遇到的三皇子与某位不应该出现在那种场合下的男孩,给我的感觉胜过八岁以前的欢乐时光。对啊,我内心闪过的柔软情愫让我迷茫。那真的是我应该有的感情吗?
被人传言是海德尔将军私生子的神秘男孩,与我的邂逅仿佛是命中注定,我从他的眼中,也捕捉到了——同样被突如其来厄运缠身的我也拥有的——名为悲恸的情绪。但,不同于我的是,他决绝且隐忍着满腔激愤的目光清澈又不带杂念,仿佛是天注定要他命途多舛却始终给他一线生机一般,折磨却不施以绝望。
我感觉自己动摇了。
我的心脏,在他低沉着声音复述自己些许过往的时候,在我盯着他咬牙切齿的俏脸的时候,剧烈跳动着,难以平复。
同样是生活充满仇恨的人,为什么他那么耀眼?
在他的感染下,我第一次悖逆了拥有‘金色之羽’的‘它’的意志,提前离开王宫,准备彻底去结束我的恩怨。
我想被爱。
这是我剧烈跳动的心脏,不止一次对我诉说的事实。
我不管心中的另一个‘她’——茜茜的疯狂咒怨,拼了命地准备着,准备着我应该准备的一切——拉拢,散播讯息,伪装自我,甚至混入麦克莱恩。仅用七年就把一个新的,完全经由我伪造的家族——多特洛维(Dottlovei),塑造成了一个与多方都拥有合作关系的,虽小却人脉广泛的家族。与多特洛维交好的,甚至包括,他所在的玻西瓦尔。
我在海德尔的帮助下,见到了成长后的他。
真美,内心同外表一样,美丽耀眼,让我自惭形秽。
我搜集到的,关于那群冒牌货的讯息,足以让聪慧的他发现事情的本质。或许,出于我没来由的信任,茜茜生前的秘密也能被他一并发掘,说不定建造‘闪雷’的本来意图都会因此公诸于世。
到那时候,我再现身,再回到他的身边,去过我应该享有的生活……
在此之前,我不惜利用一切去铺平道路……”
“痴心妄想吧,你这女人?哈?还指望回归正轨,笑死人了。”
“……闭嘴,明明说好至少在我回忆的时候,不准随意干涉我的思维的……协议呢?!”
“什么鬼协议,居然到现在还指望一切都是身外之物,你真的当自己只是在‘帮’我做事?帮茜茜·德·麦克莱恩办事?”
“这本来就是不容置辩的事实。”
“放屁!哈哈哈……真是丢人啊,
‘它’从一开始就告诉你你该有的立场居然还执迷不悟,让我再提醒你一下好了:你,只不过是个容器。
麦克莱恩仅存的火种说好听点是为了坚强求生,说难听点,只是一脉单传到‘它’重生带回我的思想而已。”
“……我是我,你是你……你是麦克莱恩的大小姐,我只是一个渴望和爱人厮守的平民女子……”
“少自欺欺人了!照照镜子吧,你原本的长相,和我,和麦克莱恩家被囚禁致死的大女儿有什么区别,你就是我。是百年前的‘自己’为了百年后的复仇安排的道具!道具指望事成之后不被抛弃就算了,还指望能有自己的生活?”
“……我不信……”
“你尽管不信吧,这次庆典,我要让那些迫害我,迫害我母亲的人……统统受到百倍的偿还!!不列颠新贵族?哼哼,我一个都不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