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退缩意思地反瞪着从椅子上怒站起来的教授,我据理力争:
“我没有跟您犟……我只是……不想在什么都还不了解的情况下,莫名其妙地结束我的初恋啊!
我想去知道逸心中对于我,究竟留有什么位置。即便这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那也比因为无数次误会导致的暧昧交流来的好。教授,我以为您一定懂的……
现在的不列颠,女人明面上多么受绅士们的礼让,但依旧改变不了我们是男人附属品的实质。我知道您站到这样的高位遇到了无数崎岖坎坷,所以您应该更加重视女人的权益。您深知思想自由、爱情自由弥足珍贵,我也因此无比憧憬您的思维境界,虚心拜倒在您的门下。您又怎么能仅凭一个方面的因素,就断然结束我们根本还没开始的关系?”
“我……我是为你好……”赛米莉亚教授终于说出那句长辈意识到自己理亏词穷后,必然会说的话语。
“我知道。”我打断她的话头,“我知道这绝对不简单。方逸为什么会在中英关系这么敏感的时候出现在不列颠?为什么他有机会接触皇室?什么样的条件与处境会让他在异国皇室度过自己童年青春?这些,我早已有所自觉。尽管那或许是错误的猜测,但错也错不开多少……
你知道吗教授,有些东西,一旦萌芽产生当事人就无法遏制。经历过我这年纪,你不可能不懂的……
我明白其中的艰辛,但那并不是我现在放弃的理由。我对您的建议向来牢记于心,拿不定主意的事也乐于向你讨教。所以,请您同意吧,只要您的一句话,即便我披尽伤痂,我也绝没有半点怨言。”
“好啊,塔西雅,好啊……”教授喘着气,剧烈的情绪波动让她气喘吁吁。晶莹的汗珠在额上滑下,她脸上带着笑,意义莫名地大声说,“干得太好了。”
原本我以为这是讽刺,不过她居然接着说道。
“有朝一日,你居然把我给说服了。干得好啊塔西雅。”
“我并没有同意你这个决定。但是,我不会再去出言反对或出手制止,一切,都交给你自己去判断。”
我惊喜的无以复加。
“先别高兴。”教授叹了一口气,说道,“总有一天,你会理解我的。尽管这样,我还是希望你不会后悔。”
她坐回椅子上:“去,给我倒杯茶。”
我当时脑子里全是教授不再反对我去追求方逸的喜悦,什么也没想,屁颠屁颠地就去了。
端起烫金白瓷杯,氤氲着热气的红茶把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了很多。教授问道:“所以,你今天来是想知道些什么?”
“我就开门见山说了。”我把包里的剪照递过去,“您认不认识这个标志?”
“嗯?”一看到照片赛米莉亚教授的眼神陡变。她抬起头,问我话的声音带上一点严肃,“你是怎么得到这份现场照片的?我记得这是只有苏格兰场官方才能见到的细节照。至少相关报道的报纸上绝对剪不下来。最近的分尸案闹得沸沸扬扬,其中更是牵涉到多国势力。塔西雅,你别为了男人做违法的事情走上不归路啊。”
“您想到哪里去了?!”我哭笑不得,有点窘迫地说道,“反正肯定是合法途径就是了。您放心,只是塔西雅有您想不到的人脉资源而已……”
出于某些原因,我不打算告诉教授我与长、三王子相识的事情。
“哦?沾上恋爱气味后,你变得有点狡猾了嘛塔西雅~~”凑过来的她脸上恢复以前的轻挑,嘴角勾起坏笑。她伸出奶油般柔滑的手抚上我的脸颊,让我很是难堪。
“行,我尊重你的隐私。”
她放下手,开始阐述自己知道的信息。
“这个标志,来自中国昆明的一个民间政权。它叫檀香花心,也叫浓馥心脏(Fragrance Heart)。关于它的来来往往,我知道的也不算多,而且大部分来自方逸。我们以前讨论到中国地方特色时他闲来无事跟我说了些,不知道是不是你想知道的。
她建立于1835年,比三十多年前兴起的天国运动还要早。但因为四十多年来檀香花心一直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所以名声远没有后者来的响亮。外人对它的描述,也只是‘一个脱离清政府管辖但又让他们不屑于去处理的小土匪窝’。
不过,方逸却不怎么想。他在几年前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就很严肃地跟我讲过这个组织拥有的潜力和不安定因素。现在结合半年前檀香花心陡然发生的重大改变看来,我不得不佩服他的前瞻意识:这个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小土匪窝’,居然企图用他们信仰的生物——狒狒,展开自己的宏伟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