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就是不下车，你能拿我怎么办?”
楚恒恶声恶气叮着眼前的司机。
一旦对方有什么不轨的举动，那么他就要先发制人了。
“客人真不下车吗？”
司机苍老且惨白的面容上不见丝毫的情绪波动，他任由楚恒提着自己的衣领，两片缺乏血色的嘴唇机械似的蠕动了一下，生涩难懂，仿佛喉咙中有股老痰的声音传出。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宛如复读机般重复“客人真不下去吗？”
“送我去有人烟的地方，我立马就下，保证绝对不投诉你。”
楚恒只感觉渗得慌，一腔怒火消失得无影无踪，莫名的有些惧怕这个司机来。
“那我开车咯。”
司机脸上第一次有了表情变化，他咧嘴一笑，漏出满嘴的大黄牙，还缺了几个，看起来喊喊的，语气也带着一种轻快的感觉。
“等一下，你想带我去那?”
楚恒真有些怕这个司机了，两人的对话一直牛头不对马嘴，他都快气死了。
“下一站，老井村。”
司机说话间，将一只手放在了楚恒提着他衣领的手背上。
又冷又硬，如同冰箱里面放了不知道多久的僵尸肉，这种怪异的触感让楚恒下意识的就松开了抓着司机衣领的手。
“老井村又是那，你别再带我去不知名的山村了，带我去城镇，有人烟的地方。”
楚恒目前根本摸不清自己的具体位置，只想着找个现代化的小镇，小村就立刻下车。
“这位大哥哥，麻烦让一让。”
稚嫩却模糊的声音响起，来源于敞开的车前门。
一位看起来十来岁出头的小姑娘脆生生的站在车门前，对着堵了入口的楚恒道。
“小妹子，你啥时候上来的?南门村的人?”
冷不丁听到了第三个人的声音，楚恒也是吓了个机灵，待看见小姑娘稚嫩天真的容颜时，才暗自松了口气。
应该是附近的村民吧？话说谁家的大人这样放心让自家的小闺女一个人搭公交车啊，也不怕人贩子给拐了去。
他只看见了小姑娘孤零零一个人，身后没有跟着大人。
“刚刚上来的呢，大哥哥，你不累吗？”
小姑娘仰着微圆的小脸蛋，笑嘻嘻道。
“妈的，我耳朵是不是被耳屎给堵住了，怎么听声音都听得不真切了。”
楚恒能隐约听清眼前这个小姑娘的话，但就是感觉不是很真切，好像隔着很多层窗户一样
“有点累呢，不过问题不大。”
他的身体其实虚得要死，双脚都有种酥麻的感觉，但一旁是那个图谋不轨的司机，他怎么也不敢露出弱势。
“好吧，那麻烦哥哥让一让咯，小缘也要上车，去找我姐姐。”
名为小缘的姑娘很有礼貌的开口道。
“小妹子，别上这辆车，明天找大人带你去找姐姐，天黑了，一个人太危险了，搞不好有些人面兽心的家伙会伤害你。”
楚恒没有让道，而是语重心长的出声道
他想改注意了，想下车，跟着这小妹子去他家借住一晚上。
继续坐这辆公交车他怕出事，因为有个无法交流，跟神经病一样的司机。
“没事的，大哥哥不用担心，小缘已经是大人了，不会有问题的。”
“司机叔叔，去长寿村要多少钱呀?”
小缘很是孩子气的吐了吐小舌头，轻轻开口道。
等一下,这小姑娘的舌头好像缺了半截吧？
难道是幻觉吗？少了半截舌头，怎么可能正常说话。
一定是这样的，肯定我吹太多的冷气了，精神错乱了。
都怪这该死的神经病司机，一点都不顾及乘客的感受。
不知道顾客就是上帝这句话吗？
“三块钱。”
正当楚恒因为小缘一个吐舌头动作而陷入自我怀疑的时候，司机那沙哑模糊的声音传出。
“大哥哥请让让哦，一直挡着过道是坏人哦。”
小缘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三张邹巴巴的纸币，冲楚恒眨了眨眼睛，很俏皮的嚷嚷道
“………”
楚恒这回不说话了，连连后退几步，看来是给小缘让道
“他妈的，我不仅耳朵聋，眼也瞎了吗？被神经病司机给传染了?”
他惊魂未定的瞧了眼正在往收银箱里面塞纸币的小缘，见她双目完好，明亮有神。
刚才，这小姑娘冲楚恒眨眼睛的时候，他看见这丫头那里有眼睛啊，就两个血淋淋的空洞，就跟被人活生生的挖去了双目一样，吓死个人。
这才让他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
“怪，实在是太怪了，我他娘该不会撞鬼了吧？神经病司机也好，还是这个小姑娘，都是他妈是厉鬼，还他妈被我遇上了”
当前的情况实在太奇怪了，这让楚恒这个坚定唯物主义者都产生了一丝毁三观的想法。
不可能的，世界上怎么可能有妖魔鬼怪。
要是真有的话，老子就是世间最可怕的穷鬼，怕个锤子啊。
楚恒强装镇定，让自己别乱想，然后找个位置坐了下来。
“下一站，老井村。”
车门重新关闭，声音并不是从广播上传出来的，而是从司机的嘴中。
楚恒也不管了，一直则着脸看着窗户，只要发现有人烟的地方，他便会立马强行要求司机停车。
“大哥哥，你好像很冷的样子。”
小缘就坐在楚恒的对面位置上，她也不怕生，主动挑起话题道。
“都快冷死了。”
楚恒抱着胳膊，身子有些发颤。
“大哥哥真差劲呢，小缘都不觉冷。”
小缘穿着红色的短袖，以及一条蓝色的短裤，看起来很清凉，一副夏天的穿着。
“小屁孩，你牛掰行了吧。”
楚恒无言以对，沉默片刻，回了一句。
现在的小学生体质都这么好的嘛？还是山村的孩子经常锻炼身体，比他这个农村娃还厉害?
“大哥哥，你要是冷的话，让姐姐给你取暖呗。”
小缘明亮的眸子就看着楚恒，突然又冒出了一句。
“小丫头，别乱点鸳鸯，我跟你姐姐不熟，我冷我自己憋着，不需要你姐给我取暖。”
楚恒埋怨的看了眼司机的位置，没好气的回答着小缘的话。
这小丫头的姐姐肯定三四十岁了，老剩女，嫁不出去，才让她这个妹妹操心，来牵桥搭线。
说不定司机，跟这小丫头都是窜通好的，将他带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就是为了给那个所谓的姐姐找老公。
这样想想，貌似也存在一丢丢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