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墨喜推着诸葛欣的轮椅,行走在狭窄而崎岖的山路上的两个人之间却保持着非常微妙的距离感。
生活在山林间的走兽鸟雀因为每天……不,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承受着被捕食者猎杀的危机,所以它们能察觉到这两个面带微笑的人类少女之间存在的冰冷杀意。
山风吹动竹林摇摆,瞬间除了两名巫女以外的所有生灵全都受了惊吓一般,向着远处逃了开去。
然而——
无论是天空中的飞鸟,还是陆地上的走兽,全都在经过了某个范围之后,悄无声息地变成了被整齐切开的肉块,甚至好半天过去了,鲜血才从切面喷涌出来。
墨喜察觉到了周围的声音一下子全都安静了下来,也停下了脚步,但是她的脸色上却没有一丝惊慌,语气里也没有半点意外,“诸葛姐姐,你是什么时候布下了这么厉害的结界,原来傀儡师不需要傀儡也可以这么强么?”
“这不是结界,只是用来操纵傀儡的丝线。”诸葛欣自己转动轮椅的轮子,向前又移动了一小段距离,然后才转过轮椅对墨喜说道,“我预料到你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所以真正的你一定会跟上来的。”
“好讨厌啊,什么叫真正的我?墨欢也是真实存在的哦……虽然我很想这么说,只不过你无法理解的吧,只是透过那双傀儡的眼睛去看,用机械的身体去思考的话。”
墨喜站在原地,掩着嘴一边笑一边说道,“不过确实啊,想推着你的轮椅一起行动的话,墨欢确实做不到,所以我就将计就计了。”
“随便你怎么说,但是这里已经完全被我的丝线所包围,而你的巫术是让人看见幻觉这一点我也已经清楚了,并且你的巫术无法对傀儡之身的我产生效果,所以你还是最好把你一直在欺骗大家的原因讲出来。”
诸葛欣的语气依旧很平静,但是她随手一挥之间,牵动着布置在周围透明的傀儡丝线,化成数道利刃从周围一齐斩向位于丝线结界正中间的墨喜。
墨喜轻轻摇了摇头,她不但动作灵巧,身体也非常柔软,非常精确地从傀儡丝线交织的利刃之网中钻了出来。
她并没有选择逃走,而是手持着短刃一边躲避袭来的丝线,一边快速地拉近自己和诸葛欣两人之间的距离,甚至还能游刃有余地调侃和挑衅敌人。
“诸葛欣姐姐,你这是想直接杀死我么?不是想知道我欺骗你们的理由么?”
“……你太小瞧傀儡术了。”
面对快速接近的墨喜,诸葛欣倒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慌,随着她手指的快速弹动,墨喜脚下的地面突然向下塌陷出一个直径接近十米的大坑,一只蟒蛇型的傀儡貌似一直蛰伏在这里,直接一口咬住了在坠落中无法躲闪的墨喜。
不过诸葛欣确实没有打算就这样夺走墨喜的姓名,这蟒蛇傀儡的口中并无利齿,取而代之的是一套可以拘束人体四肢和躯干的固定装置,被抓住的墨喜此刻只有脑袋露在外面,身子则被牢牢地固定在蟒蛇傀儡的口腔内。
“现在我们应该可以更坦诚地聊一聊了。”
蟒蛇傀儡扭动了一下巨大的身躯,把墨喜送到了诸葛欣的身前。
墨喜似乎试着挣脱了几次之后,结果发现这蟒蛇口中的拘束装置却纹丝不动之后,也就放弃了抵抗,笑嘻嘻地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我并不能看见那些来袭击我们的刺客,也就是说那些刺客也都是你制造的幻觉吧?”诸葛欣开口说道,“但是那个自称零三的巫女没有理由和你一起欺骗我们,所以真正的刺客是被你杀死的吧?”
“他们眼中的刺客确实是幻觉,但是刺客,或者说来自其他鹿渊神社的巫女是真实存在的哦。”
“所以你的目的,或者说你的行动的动机是什么?”
“你是想问为什么我不让你们自相残杀对吧?”墨喜得意地说道,仿佛已经看透了诸葛欣的全部想法,“我的行为在你看起来又可疑,又充满了矛盾,这就是你没有立刻下杀手的原因吧?”
诸葛欣微微点了点头。
“我可以告诉你哦,因为告诉你也无所谓了。”墨喜十分随意地说道,“我的目的是将鹿渊神明从封印仪式中释放出来。”
“释放鹿渊神明?”诸葛欣的眉头一下子就紧紧地皱了起来,“你对鹿渊神明了解多少,这个封印仪式究竟是如何进行的?”
“我知道的的确比你们要多,关于封印仪式嘛,我需要保证我们这一支队伍的巫女能够在不减员的情况下凑齐碎片,这样我才能够顺利的将神明释放出来,所以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我只好提前把其他神社的巫女干掉了。”
墨喜轻轻摇了摇头,语气里稍微带着些难以置信的语气,“能够来到这里的巫女果然都很强,如果不是得到了准确的其他巫女来袭击的时间,以及她们所使用的巫术的情报,我也很难轻易得手呢。”
“算了,我决定先不杀你,等找到零三和大家汇合之后,我们再一起讨论怎么处理你……”
“诶呀,诸葛姐姐,你的傀儡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你觉得为什么我会觉得把这么重要的情报告诉你也没关系呢?”
墨喜先是一脸惊讶地问道,然后她又自己回答道,“当然是因为尸体可以很好地保守秘密啊。”
就在墨喜话音刚落地时候,诸葛欣的视野突然一黑,伴随着后脑传来的一阵冰冷的痛感,瞬间失去了对这具傀儡身体的控制权。
而墨喜的身形这时候才显现在倒在地面上的诸葛欣的身后,而蟒蛇傀儡的口中早就空无一物了。
“为什么……我的傀儡之身也会中……幻术?”在完全失去意识之前,诸葛欣断断续续地问道,语气里满是困惑。
“这个也可以解释给你听啦,你一开始就搞错了我的巫术,并非是让人看到幻觉,当然也包括听觉、味觉、触觉、甚至是直觉哦?”
墨喜认真地说道,“你的本体其实只是常在傀儡头中的大脑吧,我尝试了所有的可能性,最终发现傀儡和你之间唯一直接共享的感觉只有震动,也就是触觉。”
“所以……我的傀儡抓到你的时候……我就已经……”
墨喜用脚把插在傀儡后脑的那柄短刃踩了下去,然后她才幽幽地接着诸葛欣没说完的话说道,“就,已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