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夏未至自己的意识重新占据身体之时,她的瞳孔逐渐恢复了正常,白发染黑,额头上的朱纹也悄悄隐去,而那个自称花匠的少女同样也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半空中一个残缺不全的血红色数字,正化为一片片三角形的碎片,被另一枚紫色的数字所吞噬。
当红色数字完全消失殆尽,紫色数字已经从“1”成长为“3”,然后重新莫入夏未至的胸口。
尽管并不是她亲自参与了那场单方面的虐杀,但是脑海中残留的记忆——自己身体内爆发出来的速度和力量,轻易扯断血肉的黏糊糊触感,以及另外一个灵魂可以轻易毁灭一条生命的冷漠情感,还是对她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深呼吸,深呼吸……虽然事件超出了常识,但这最多算是防卫过当。不对,因为我已经被杀死过一次了,至多算是正当防卫才对。”
想到这里,她用手臂撑着地面想要爬起来,结果颤抖的小腿完全使不出一丝力气,再次狠狠地跌倒在满是尘埃的水泥地面上。
地面很干燥,“花匠”生命被掐断之后,她的残骸,包括溅射出来的血液全部都化成了点点星芒消失不见了。
身上逐渐传来了脱力导致的酸痛,她索性翻了个身躺在地面上,用手臂挡住了正上方昏黄的灯光。
“这种世界里真的存在法律么,连尸体都不见了……”
片刻后。
姗姗来迟的少年无视了外面的木制牢笼和混凝土的墙壁,神色略带担忧地直接走到了她的身前,直到确认了少女并未受伤后,这才松了一口气,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那一丝不挂的身体上。
“小春,找到这个地方花了我不少时间,但还是要恭喜你正式加入了这个游戏。”
而夜色下的仓库外——
巨大的藤蔓因为木质化已经变成了浅棕色,如同牢笼一样将整个仓库封锁起来,阻断了一切可以进入的入口。
一名十一二岁模样的少年从白色巨犬的背上跳了下来,用手摸了摸面前的木质牢笼,面色苦恼的说道,“搞破坏可不是我擅长的领域,是不是该你出手了,冥火?”
“大白的皮毛实在是太舒服了,人家一分钟都不想离开嘛!”从白色大狗的背上传来了另外一名少女的声音。
听见冥火的回答,少年的额角的血管不禁根着一阵抽搐。但是碍于执行任务期间的规章制度,他还是强行压制了心中的怒火,尽量用平静的声音提醒身后的少女:
“这次的对手可是花匠,不但能力的类型十分棘手,更是以虐杀新人的残忍手段臭名昭著,在独行者那种腐烂的群体里面也是令人敬而远之的存在……”
“你自己都说了这么多了,莫非你觉得新人还有生还的可能性么?”
冥火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然后懒洋洋地翻了个身,又重新一脸幸福地把脑袋埋进白色大狗背上的毛发里,声音模糊不清地说道,“我们干脆就在这里等花匠自己走出来好了,到时候我会负起责任,替新人报仇的。”
“够了……”少年脸色阴沉地命令道,“恶鬼狩,把她给我丢下来。”
白色大狗原本眯着眼睛,一副快睡着的慵懒模样,但在得到主人的命令之后,眼中红芒点亮,扭头一口就叼住了冥火的衣领,然后轻轻一甩头,顺势松开了少女的衣领,将她抛向空中。
“灵召,你死定了!”冥火在半空中虽然嘴里痛骂着少年,但是身体还是极为灵巧得迅速调整好身位和平衡,在一阵漂亮的连续蜷体后空翻之后,平稳地落回了地面上。
“动手吧,万一新人还没有‘梦醒’的话,就还有挽回的余地,你要知道巫女的预言从来没有出过错。”灵召无视了冥火的威胁,示意冥火赶紧破坏掉面前的木质牢笼。
“哼!”
冥火一脸委屈地撅着嘴,鼓着腮帮子,但尽管如此,她还是乖乖地走到了木质牢笼面前。
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面前的木质藤蔓上,大约过了三四秒,她便转过身气哼哼地说道,“解决了!”
灵召对冥火所说的话丝毫都不怀疑,再次命令白色大狗道,“恶鬼狩,突破。”
得到命令的白色大狗立刻弓起身子,粗壮的后腿突然发力,将自己如同一颗炮弹一般弹射向被木质藤蔓遮住的仓库大门。
那原本坚不可摧的木质藤蔓竟然此刻在白色大狗的撞击下,化成了黑色粉末,同时一股木炭燃烧的味道伴随着淡淡的烟雾弥散到空气之中,仿佛内部早就已经被烈火炙烤过,只剩下一层完好无损的外表。
而仓库的铁皮大门则被白色大狗一爪子直接拍烂,“哐铛”一声摔落在仓库的地面上。
仓库里残留着激烈战斗过的痕迹,尤其是那些已经枯萎的藤蔓和花朵,证实了花匠确实在这里使用了自己的能力。
仓库里此刻一名陌生的短发少女,身上裹着一件黑色的男士外套,一动不动地躺在仓库的地面上,不知道是昏过去了,还是睡着了。
而少女的身前则站着一名差不多年纪的少年,虽然脸上还是一副笑眯眯的表情,但破门而入的两人缺能轻易地察觉到对方身上富有压迫感的危险气息。
这种危机感令冥火本能地想要立刻抢先攻击对方,就连在灵狩面前十分乖巧的白色大狗也变得异常暴躁。
灵召伸手拦住了冥火,又安抚了一下身边的白色大狗,然后向前走了一步,警惕地询问道,“你是谁?”
“询问别人身份的之前,不应该首先礼貌地自报家门么?”少年轻轻笑着说道。
“千万不要试图挑衅你面前的少年,你只需要告诉他你代表神社而来,然后把耳机交给他,任务就算完成了。”灵召的耳机里传来一个少女的声音。
“我们两人都是神社的成员。”灵召按照耳机中的指示说道。
“神社么?”少年听到这两个字之后,身上的敌意立刻散去了大半,“那正在指挥你们行动的一定是传说中能窥探未来的巫女喽?”
“是的,巫女殿下让我把这个给你。”灵召毫不迟疑地承认了,然后摘下自己的耳机,丢给对方。
“哦?”少年伸手接住了那枚无线耳机,然后直接戴在了自己的耳朵上。
“攻略者阁下,晚上好。”
“晚上好,巫女你和妙妙山神社的名声就算是我这种独行者也早有耳闻,但是我没想到你竟然连我的代号都能预言出来。”
“而且我还知道,这里对于阁下来说只是异乡。”
巫女语气随意地说出的这句话,令少年脸上的笑意都僵硬了一瞬,耳机中少女这话似乎是在暗示着他的玩家身份。
“我并不是在威胁阁下,虽然不是很确定,我也能模糊地理解这个世界对于异乡客来说并不意味着全部,但是您身后的少女和您不一样,神社里没有异乡客,她加入神社有利而无弊。”
“等等!你是说我身后的少女,她和你们……才是同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