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呢?给我看啊!就算你们用手枪指着我也不能改变什么。一切都是克莱德做的,我根本就没有绑架萝月!要我怎么解释你才相信我!你宁可相信那个要杀害你的克莱德,也不愿意相信我吗?”西园寺一口气把想说的全都吼了出来。
“这跟信任没有关系,你犯下的罪行不是光凭信任就能草草了事的。”
“我懂了,你就是不相信我!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我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能力去完成你所谓的那些诡计!”
“我看不见得吧,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奥托没有丝毫的松懈,一点点地试探着西园寺。”
“我就是什么都不知道!这是我第一次来到这个陌生的国家,怎么可能像你说的那样设计出这种计划。去与你约定好的地方跟你碰头我都要看着地图走,更别说是找到你家、绑架萝月、还要把她藏起来,你真的太高估我了。”
“你能再把那句话重复一遍吗?我好像听到了你说了‘更别说是找到我家’。”
“就是如此,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
西园寺愣住了,他方才发现了自己犯下的那个致命的错误。
“根本不认识我家在哪是吧。那么,”奥托的声音愈加冷酷起来,“你那时候又是怎么找到我家的呢?我可不记得给过你我家的住址。”
“这个...”
在接到奥托的求援电话时,西园寺的确是第一时间就找到了奥托的家。既然奥托在电话里没有提供任何地址信息,那么西园寺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你到现在还没发现吗,那是我给你挖的一个陷阱。”奥托轻轻叹了口气,“我在电话里说我在家中被克莱德袭击的事情,完全是我编造的,目的就是想要验证你是否就是绑架萝月的主谋。因为一旦我出事了,你在慌乱之中定会赶来救我。如果你没有来到我家,就能说明你真的不知道我住在哪里,绑架的事情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但很遗憾,你还是过来了。”
完了,一切都完了,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崩溃了。
“奥托,你利用了我对你的担心吗?”
西园寺的声音不再高昂,像是泄了气一般。
“为了找到绑架事件的真相,我必须利用一切能利用的人。”
“可恶,可恶...居然在这里功亏一篑...我真是太傻了,傻到现在还一直担心着你...”
悔恨的眼泪从他的眼眶之中奔涌而出,化作两道晶莹的细流滴落在仓库的地上。
“你确实很傻,但并不是手法上,”奥托递上了纸巾,“你的一切行动都称得上天衣无缝,可惜的是,策划这个诡计本身就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愚蠢?难道挽救生命是一件愚蠢的事情吗?”
“你说什么?”
西园寺把视线投向了克莱德:“我之所以实行这个计划,就是为了阻止克莱德。他不顾我的劝说,执意带着灵狼组向东扩张。这么做只会带来杀戮和仇恨,跟我们曾经剿灭的强盗有何分别!我不想看灵狼组葬送在克莱德手上,所以才想要利用萝月强迫奥托回来与克莱德开战。”
“我算是明白了,你的失败之处,”奥托缓缓道出了两个字,“仁义。”
三人都沉默了。
这个词,只有他们才明白其中的意义。
时间仿佛瞬间回溯了一般,来到了十二年前的那个夜晚。
还是孩子的三人围绕着着久坂大哥,席地而坐。
“你们说说看,平定天下要靠什么呢?”久坂用温厚的声音考验着三人。
年幼的奥托依旧板着一张冷漠的面孔,不假思索地就答道:“权谋。要想平定天下就必须夺取天下,只有靠权谋才能让所有人服从自己。”
“不对!”克莱德一向都与奥托对着干,“要我说就要靠武力,有一支天下无敌的军队的话,才能让别人不敢反抗自己。”
“西园寺,怎么不说话呢?”
久坂摸了摸沉默的西园寺的头,用期待的眼光看着他。
“我...我...”
“别着急,慢慢说吧。”
西园寺犹豫了一阵,才怯生生地开口了:“我觉得要像久坂大哥这样,靠仁义来服众!权谋和武力只能一时让别人畏惧,但仁义却能永远让自己受别人尊敬。”
“说的好啊!好一个仁义!”久坂夸赞道。
“久坂大哥,我们到底谁说的才是对的?”奥托急切地问道。
“其实啊,你们都是正确的。”
三人对久坂给出的答案非常不解,但久坂也没有作进一步的解释,只是对着三人欣慰地笑了。
真正的答案是什么呢?如今已经随着久坂的死而无从稽考。但唯有那个笑容凝固在了他们的记忆中,陪伴着他们成长至今。
“也许,我们从说出自己的答案开始就注定要分道扬镳了吧。”
奥托叹息道。
巨大的裂痕,如同深不见底的海沟一般横亘在三个人之间。
三种样貌,三种性格,三种价值观,如同三条直线,也许能够相交在同一个点,但从相交的那一刻开始,就将愈行愈远,永不复见。
我们,还回得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