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就提交那个吗?
科恩给的照片,是奥托手里唯一有把握的证据。
明明当初商量过,准备留到关键时刻再出示。
希美斯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各位,这是被害人死亡现场的照片。和梅森警官描述的一致,死者倒在血泊中,在身边留有血字讯息。”
朗贝罗轻蔑一笑:“感谢辩方提供的证据,这是调查结果最好的佐证了。”
“当然不是,恰恰是这张照片,揭示了警方调查结果的矛盾。”
法官:“辩方,指出里面的矛盾。”
“当然,大家看这里。”
奥托掏出一支激光笔,指向展示屏。
红点落在了被害人右手的手表处。
“被害人的手表戴在了右手手腕,这就说明他是左手拿手表给另一只手戴上的。”
“那又怎么样呢?”
朗贝罗还是一脸轻松的样子,梅森警官却沉默了。
“矛盾再明显不过了,被害人是个左撇子,而警官你却主张他用了右手写下了死亡讯息!”
“这……”
梅森警官一愣。
没等他回答,朗贝罗就先做出了回应。
“辩方,区区一只手表就想证明被害人是左撇子,理由不够充分吧。”
“虽然不充分,但你不能否认被害人惯用左手的可能性。如果能确认这点,右手写血字的行为就根本站不住了!”
梅森警官额头冒出了冷汗,他极力克服着紧张,试图反驳奥托。
“胡扯,左撇子这种事……”
“当然完全有可能。”
?
朗贝罗说出了让警官瞠目结舌的话。
怎么回事,你在替他说话?
朗贝罗环顾了一圈,伸手示意众人放松。
“别误会,我并没有赞同辩方主张的意思,只是左撇子的设想应当予以理解,更何况,”朗贝罗略作停顿,“我早就根据被害人周围人的口供,得出了他是左撇子的结论。”
这个检察官怎么回事?
轻易地就认同了辩方的结论,这点让奥托都没想到。
希美斯隐隐感觉到,认同的后面有埋着更凶险的陷阱。
“不过呢。”
果然,转折来了。
“不过,我觉得左撇子的事实并不能推翻死亡讯息。”朗贝罗朝梅森警官喊道,“警官,你忘了告诉大家那个了吧。”
那个……是哪个?
像是提前安排好剧本一样,梅森警官瞬间恢复了刚才作证时的精神:“好,法医在检验尸体情况时,还发现被害人左手有骨折的情况,推测是在打斗中受的伤。”
“听到了吗?被害人的左手骨折了。”朗贝罗直指奥托,“所以只能用右手留下死亡讯息!”
居然还有这一手!
不只是奥托,连专业律师希美斯都被狠狠击中了要害。
朗贝罗一定和警官串通过,在需要的时候才提供关键证词。
“法官阁下,看来事实已经非常清楚了。被害人埃迪·塞西尔在上锁的密室中与被告贝蒂·塞西尔发生冲突,在打斗中被告用厨房用刀攻击了被害人8次,最终造成被害人的死亡。临死前,被害人用血留下了凶手的名字,以上就是案件的真实经过。”
“反对!”奥托高喊道。
不管怎么样,先反对了再说。
法官:“辩方,你的反对理由是什么?”
理由……
“理由就是,”奥托急中生智,“辩方对警官的询问还没有结束,在弄清真相之前,控方的任何结论都无法让人信服。”
朗贝罗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在他眼里奥托负隅顽抗的样子,真是又可爱又可笑。
“那你就继续询问证人吧,我想公平公正的法官阁下一定会答应你这小小的要求吧。”
法官皱眉:“控方请注意你的用词。另外,本庭支持并保护辩方的询问权,但必须问与案情有关的问题,故意拖延时间是没有用的。”
法官早就看出了奥托的想法,对于一个外行来说能拖到现在已属不易了。
“问吧,别拖拖拉拉的。”
梅森警官有了朗贝罗帮他,气势又提升了一截。
“那么我问你,”奥托边思索边说道,“现场的情况怎么样,真的是密室吗?”
“那当然,门窗都是内部反锁的。”
“如果用外能钥匙之类的撬锁工具,应该也能进入现场吧。”
“反对。”朗贝罗打断,“辩方调查得不够仔细啊,门的插销是内部插上的,是那种老旧的手动式门闩,用一根细铁棒锁住大门,万能钥匙可打不开这种构造。”
这点奥托也明白,刚才的询问只是试探警官,可还是被朗贝罗敏锐地打回去了。
“你还有要问的吗?”警官的态度越来越差。
这种情况下,还能问什么呢?
奥托的视线投向旁观席。
……希美斯,帮帮我吧!
此时希美斯在纸上写了什么东西,然后举过头顶向奥托提示着。
纸上只写了一个硕大的数字——“3”。
3……
没错!就是这个!
“法官阁下,我想提出新的主张!”
也许是声音太大,把朗贝罗、警官甚至是在场的观众都吓了一跳。
法官:“辩方请陈述主张。”
“辩方主张:现场还存在第三个人!”
“胡说八道,哪来的第三个人。”警官脱口而出怒斥道。
法官敲了下木槌:“肃静,证人请注意你的态度。”
“对不起,可辩方的主张实在是毫无理由,我们进入现场的时候明明只有被害人和被告两个人!”
“这点我也同意证人的说法,我接到的报告里没有提到第三人存在的线索。”朗贝罗附和道。
奥托摇头:“是否存在第三人,应当由法官和陪审团一起判断,警官你只需要陈述你所看到的事实,告诉我为什么你认为第三人不存在。”
干得好!
奥托完全理解了希美斯的意思,把第三人存在与否的问题抛给警官。
证明某个事物不存在,可比证明它存在要难得多了。
“事实很简单,我们在现场看到的只有被害人和被告,根本没你说的第三人!”
“是吗,也许第三人从窗户逃走了,事后再找个机会重新锁上的呢?”
为了和警官缠斗,奥托甚至把斐迪南陷害自己的诡计都搬了出来。
“我们进房间第一件事就是检查窗户,没你说的那种情况!”
“够了,警官。”
朗贝罗觉得情况不对劲,梅森警官因为愤怒开始口无遮拦了。
不过,一头被激怒的公牛怎么会就此停止呢?
“那搜查过房子的每个角落了吗?也许有人躲在房间里的某个角落,趁机逃出去了呢?”
“你当我们警察是白痴吗?!我们特地留下了两个警员,搜查了房间的每个地方,都没有发现其他人!”
“留下两个警员是什么意思?你们其他人去哪了?”
“当然是找同一层楼的邻居录口供,还要找住在楼下的报案人了解情况!”
“等等!”奥托终于发现了破绽,“你的意思是,报案人并不是被害人同一层楼的邻居?”
“这……是的,那又怎么样?!”警官终于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那他怎么知道房间里发生了命案?”奥托分析道,“如果是同一层楼的邻居,确实有可能目击到被害人进入房间后发生打斗的瞬间,可楼下的住户又出于什么理由报案呢?”
“这个……是因为……”
“警官,我知道你不想回答,但事已至此,我不得不提出主张。”奥托猛拍桌面,“报案人非常可疑,完全有可能是现场的第三人!”
全场哗然。
从旁观席到陪审席,大家都在窃窃私语。
法官刚想敲打木槌喊“肃静”,就被一阵清脆的掌声打断了。
朗贝罗竟情不自禁为奥托鼓起了掌。
“了不起啊,辩方既然主张报案人可疑,那我们不妨就请他亲自上庭解释吧。”朗贝罗转向法官,“控方提议让警官先下去休息,我们传唤第二位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