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入梦的时候,会不会有一个与我一模一样的威廉·威尔逊醒来?他狡猾、残忍、卑劣,他在我的画上画了恐怖的人影,枪杀了希尔维特,勒死了守林人。如果真的如此,那我又是谁呢?我跟他谁才是真正的威廉·威尔逊?”
这些看似不切实际的幻想,却比任何严谨的推理都要更接近真相。
“或许,那个邪恶的他一直存在于我的梦境,只是二十年来我不曾察觉罢了。”
昏昏沉沉之中,他进入了梦境,身体暂且交付给另一个邪恶的他,被人称作“威尔逊”的他。
......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在已经天亮了。
自己依旧躺在床上,房间里的一切都有变化。
“今天是星期一吧,要去上课了。”
整个上午的课威廉都是在发呆中度过的,如同行尸走肉的他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讲师的声音在他耳朵里完全异化成了听不懂的语言。
下课了,他挪动着灌了铅一般的双腿,往教室外走去。
“作为学生会的干部,上课怎么能心不在焉呢?”
是一个陌生的声音,他回过头看到了一张更为陌生的脸。
“你是谁?”威廉的目光放在了那人头上的贝雷帽。
“奥古斯特·科恩,你应该听说过这个名字。”
确实,虽然没有见过本人,但科恩这个名字他已经听说过无数遍了,人气社团侦探社的社长,据传年纪轻轻就参与过很多事件的调查。
“我想问你一些事情。”科恩向他靠近。
快跑,快跑,跑的越远越好...
心中忽然冒出了一个声音,不停地警告着威廉。
这是谁在跟我说话?为什么我要跑?难道是科恩已经发现了我杀人的事情了?
快跑,快跑,快跑...
“你没事情吧,我只是问一些小问题...”科恩说着已经把手搭在了威廉的肩膀上。
刚搭上去的手,立即被威廉甩开了。
“你...”
快跑,快跑,快跑啊!!!
威廉照着内心的声音头也不回地狂奔起来,留下了一脸惊愕的科恩站在原地。
“他这是怎么了?”
带着一脸的狐疑,科恩从口袋中拿出一个记事本,翻到了写有“守林人事件”的一页。他从那一页上的数十个名字中挑出了“威廉·威尔逊”,然后在上面打了一个重重的问号。
继续跑,不要停,跑到他找不到的地方为止...
内心的声音久久没有散去,不断地催着威廉。他跑出了大楼,跑过了操场,擦肩而过不知多少路人,直到精疲力尽才停下。
“呼,呼...”
那个声音终于消失了,他痛苦地蹲下身喘气,双腿酸痛,腹部胀痛,这些都是不善于运动的他跑步后的自然反应。
当他休息了一阵才抬起头,发现他停下的位置恰好就是自己来过无数遍的那栋楼。
“是我的潜意识引导我来到了这里吗?”
威廉明白了,那个驱使着自己声音,正是自己内心最真实的写照。此时此刻的他,最想去的地方正是眼前的有心理咨询室的大楼。
他站直了身体,没多想就走了进去。
西格玛医生还是一如既往地坐在阴暗角落的办公室里,就像是随时等着威廉的到来一样。
“医生,我到底是怎么了?”
来不及多解释,威廉就对着西格玛医生絮絮叨叨地讲了起来。
“我感觉有另一个人存在于我周围,虽然我没有看到过他,但他确实存在。他知道我的一切,动过我的东西,他甚至可能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西格玛医生没有任何惊讶的反应,他静静听着威廉近乎发狂的讲述,还时不时在纸上写着什么。
刚才的奔跑,加上现在的叙述,威廉的身体有点支撑不住了,每说几句话都要咳嗽一阵。
“你的情况我知道了,结合你之前的症状,我觉得还是压力过大所导致的记忆缺失、妄想、幻觉,你要调整好心态...”
“不对,完全不是这样...”威廉突然就狂躁了起来,“医生,请你再诊断一次,真的,真的有一个人存在...我...”
“症状的说明已经够了,这样,我给你开一点药吧,光靠催眠治疗已经不够了。”
说着,西格玛医生从抽屉了拿出了一个药瓶。
“回去后每次吃两片,一日三次,温水送服。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再来找我好了。”
威廉接过那个药瓶端详了起来,上面写着许多自己不认识的文字,似乎是从国外进口的药物。里面装的是一些白色的小药片,成分不明。
“医生...”
“不必说了,你现在需要的是回去好好休息。”西格玛医生已经起身把门打开了,“不要多想,放松下来就会好的。”
威廉始终觉得医生在瞒着自己什么,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西格玛是心理医生,自然只会用心理学的东西来解释自己的症状,自己所有不切实际的语言大概都会被他视为疯言疯语吧。
走出大楼没几步,威廉的手机就响了,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你是哪位?”
“赫尔曼,你是威廉吧。”
如今威廉最想逃避的人,不是刚才的科恩,而是温蒂与赫尔曼。在听到“赫尔曼”这个名字的瞬间,威廉甚至有一种挂掉电话的冲动。
“我有点事情想跟你敞开心扉聊聊,今晚8点兰顿学园外的酒吧见。”
“我...”
“就我们两个人,请务必要来。”
“等一下。”
威廉好不容易才打断赫尔曼。
“你不愿意来吗?”电话那头传来的是叹息声。
“不,我想问一下,”威廉的右手攥紧了手机,鼓起勇气说出了那个名字,“温蒂她还好吗?”